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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瞬，门破开了，正对着他的是一个监察队那个高马尾姑娘，手中提着警棍，杀伐果决地敲烂了铁门的锁芯。

　　与之相对的，晴秋蜷缩在车篷的一角，样子十分狼狈。

　　“你们校长说，第一名无故缺席，依律当用第二名替代。可惜这个第二名前几天刚刚恶意举报过竞争对手，在我这里的信誉值为零。”女队员声音清朗地解释道，“伊甸园准入名额上，网络部向来不允许出现任何疏忽，所以我们小小地考验了一下这位候选人……同学，你没事吧？”

　　她蹲下身，伸手去搀聆春。

　　聆春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回握对方的手，后脑受的伤让他有些迟钝。

　　女队员没有为难他，而是捡起一旁打翻在地的书包，轻轻放在他身侧，温声道：“受委屈了吧？如果没有问题，收拾好东西，就可以跟我们走了。”

　　聆春听到这个“走”字，才缓缓清醒过来，他扶着墙壁站起身，提着书包，一跛一拐地挪到孟晴秋面前。

　　孟晴秋垂着头，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她的面色灰败不堪，一双形状姣好的嘴唇被咬得紫胀。

　　聆春心想：她已经死了，像具干涸的鱼尸。

　　他有条不紊地从书包中取出那两份文件，按照程序，一份递给跟上来女队员，一份递给孟晴秋。

　　孟晴秋没接。

　　“早就想告诉你了，就是一直没机会。”聆春轻轻地说道，认真地注视着那双无神的眼睛，“我不想进伊甸园……我愿意实现你的愿望。”

　　孟晴秋一呆，像是骤然被雷劈醒一般愕然抬头。

　　——她终于看到了那份文件的内容：

　　“希望高中2187年伊甸园推优名额放弃声明：

　　本人，舒聆春，放弃2187年希望高中伊甸园推优名额，将其让渡予第二名孟晴秋同学，特此声明。

　　签字人：舒聆春

　　日期：2187年3月15日”

 

第12章 Act 2. 百利甜奶 06

　　聆春不知道也不好奇这场闹剧最终会如何收场，在文件上签字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将自己撇于事外。

　　聚在车篷前的人散开，审查队带走了孟晴秋，校长也跟着离去，库房前只剩下聆春和两个大敞在地的书包。

　　几罐酒从晴秋的包里滚出来，聆春盯着看了会，后脑又开始隐隐作痛，喉咙有些干咳，他索姓捡起一罐，步履缓慢地回到库房，在软垫上坐下，启开罐子慢慢地喝了起来。

　　自上回错把舒女士的调制酒当成合成乳后，他便悄悄地迷恋上了酒精，倒不是喜欢那种辛辣泛苦的口味，而是对它带来的灼烫感上瘾。

　　他大口大口地喝着，越喝越急，蜜色的酒液顺着下巴流入衣领，将单薄的校服沾在皮肉上，皮肤凉飕飕的，脏器倒是在发烫。

　　聆春很快就有了反应，但他无动于衷，尽管这具特殊的身体对于情欲无比敏感，但他的意志几乎是全禁欲的，只要能够忍受，他几乎不会触碰自己，在他心中欲望是酸苦的，比酒精还要苦上百倍。

　　机器人找到他的男孩的时候，后者正像一件烧红的瓷器般偎依在软垫中，大敞着衬衫的领口，露出半片苍白的胸膛。

　　他默不作声地将门栓上，走到软垫前蹲下来，拍了拍男孩的面颊。

　　聆春抬起雾气氤氲的眼睛，看到来人后有些惊喜。

　　“我以为你今天不来接我了。”他软软地说，带了点鼻音，声音很甜。

　　燕期在他身旁坐下，用手指刮去他脸上的酒渍。

　　“燕期，你为什么会来呀？”聆春眨着湿润的眼，问道，“不是说不会来找我吗？”

　　“小醉鬼。”机器人低骂了句，捏着他的鼻子示意他不要再问。

　　然而往常被他欺负惯了的男孩此刻出奇的执拗，声音嗡嗡地反复问：“燕期，你为什么会来呀？”

　　燕期拽住他的手臂，把他托着抱起来，说：“来看看能不能接到你。”末了又问：“满意了吗？”

　　聆春眯着眼笑了，眼角眉梢都是春意，他跪坐在燕期身上抱着他，挨着他轻轻地蹭。

　　机器人顺势抬手搂住他，不经意间擦到他后脑的血渍，脸色有点冷。

　　“怎么回事？”他凝着声音问，目光触及地上的酒瓶，“酒鬼的女儿干的？”

　　聆春摇了摇头，没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

　　他把头搁在燕期的大臂上，无意间点亮了上边的指令屏，他有些新奇，抬起手指在上面胡乱输了一行指令。

　　面板显示输入无效，并自行清空了错误指令，聆春不解地皱了皱鼻子，又照原样输入了一遍。

　　依旧是无效，他不甘地继续输入，直到输入屏进入暂时锁定状态。

　　燕期低头看着，男孩反复输入的指令是“爱我”。

　　只有烂醉如泥时男孩才会流露出对“爱”的迫切渴望，稍加逼问，他就能像花朵一样任君采撷地展开，他焦急地想要一份酒精般灼烫的爱意，不惜拿自己的全部去换：纸币、身体、名额，或是同等的爱念。

　　见机器人没有动作，聆春茫然地抬头看他：“你为什么不动？”

　　机器人低声道：“你希望我怎么动？”

　　聆春想了想，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他求助似的打商量：“你喜欢我一下，我也喜欢你，我们交换，好不好？”

　　机器人摇了摇头。

　　男孩觉得自己又被欺负了，眼睛里的水汽涌上来，汪汪盈满了春氵朝。

　　“谈恋爱不是签合同。”机器人告诉他，“你渴望我，并且能觉知我对你的渴望，我们才算是互相喜欢。”

　　聆春似懂非懂地抬着眼睛，胭红的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感到了渴，酒瓶又不在身边，他只好问燕期：“我确实很渴，我可以喝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