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时无话。
再说这边织锦拿到青羽,一心只想回到雾凌山重新开始自己的小生活,日后再不同无涯山那位帝君有任何瓜葛。可只是想想便觉心如刀绞,他一路不断安慰鼓励自己终是回到了雾凌山。眼前景象却吓了他一跳:原本荒凉的一座山,此时黑气缭绕,乌泱泱一片全是穿着铠甲的妖魔。他站在云端思忖片刻心知雾凌山再回不去了,可是去哪儿好呢?他抬手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手腕上明晃晃的链子让他想起了一个好去处:人界。于是调转方向,遵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栖凤楼。
这馆子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一点未受时光的侵蚀。他站在门口看着人来人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小桃花!”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织锦惊喜地回头看着身旁的青年应道:“顾长明,好久不见。”
顾长明稳重了些,轮廓也更加分明,却少了那时的意气风发,他拉住织锦的手感叹道:“一晃都十年了。”
织锦一惊,奇道:“我不过去无涯山才两月。人界竟然已十年。”只惊讶了片刻,他便兴冲冲问道:“这十年来,你怎么样?元安和卫甄呢?还有还有,凤十三怎么样?你二人可否冰释前嫌了?”
顾长明苦笑,耐心将织锦的问题一一回答完。
“我还是老样子。元安去京城了,子承父业做了大官,卫甄跟着鹿蜀去了青丘山。至于凤十三,我跟他还像从前一样,水火不容。”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五年前你送来的那罐桃花酿我俩抢了半天,最后谁也没喝到,让卫甄那死小子败了个干净。你说你怎么那么小气,就送一罐,那哪儿够?”
织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我思虑不周,本想着借那罐酒让你俩化解矛盾,谁知......哎,这可真是对不住。”
顾长明摆摆手,说道:“来日方长,大不了你回去后再多拿几罐来。先不说这个,咱哥俩多年不见,今天晚上我们找家酒馆边喝边聊,一醉方休。”
织锦笑笑指了指栖凤楼,眼睛闪着精光提议道:“反正我也要找凤十三的,不如我们就去栖凤楼,他那儿应该有不少好酒,你就趁机占占他的便宜。”
顾长明刚要拒绝就被织锦不由分说拉进了栖凤楼。
已近黄昏,大厅里陆陆续续走进寻欢客,顾长明被织锦死死拽着一时挣脱不开就嗔怪道:“十年不见,你倒长本事了。”织锦笑道:“你可别赖我,分明是你自己不长进,我原就没使几分力。”说罢招来小厮问道:“你们老板呢?”
言毕就听见凤十三那道甜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十年不见,你还知道回来。”
斯人披着如瀑墨发,着了大红的袍子,衣袍上花团锦簇,面容是病态的白,他邪邪一笑还是当年那个魅惑众生的凤老板。只是不知怎的,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却让织锦隐隐的不安。
织锦问:“你怎么了?”
凤十三伸过手细细描摹着织锦的面容,先是眉,再是眼睛,鼻梁,那双纤纤素手所到之处寒毛倒竖,好重的戾气。
“我没怎么啊,我只是太想你了。你说有错吗?这样有错吗?有错吗?”凤十三的杀气越来越重,织锦清楚地看到了他嘴里那两颗刺目的獠牙。
凤十三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长身玉立的少年,他慢条斯理地握住凤十三在织锦脸上作怪的手,礼貌地朝顾长明和织锦一笑:“见谅,我兄长身体抱恙,今日二位就请回吧。”说罢招呼小厮送客。
织锦和顾长明皆是一脸凝重地走出栖凤楼。顾长明喃喃道:“如此,便错不了了。凤十三要成魔了。”
织锦紧蹙双眉,虽心里有几分犹疑但究竟还是不愿信的,便轻斥道:“你别胡说。那青年分明说他是身体抱恙。”
“你还记得十年前那桩命案吗?整整四十八个人皆因被狐妖挖心而死。你可知,那个死了的狐妖她是凤十三的族人。而今命案又起,现下已是四十六条人命了。你是妖,应该比我更清楚凤十三身上的血腥气和魔气。”
织锦看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栖凤楼里,凤十三倚在小柳怀里媚眼如丝,他张口咬上少年人细白的脖子,直至血腥味溢满口腔他才肯松口。他抬眼瞧了瞧神色淡定的小柳笑道:“不疼?”
“不疼。”
“小柳,你今年十九了吧?”
“嗯。”
“十九了,该死了。”
小柳闻言面色一僵,随即又柔柔笑开:“你要我的心吗?我给你。反正它是你的。”
原本赖在小柳怀里的凤十三突然一个激灵起身将小柳狠狠推到在地,他怒吼道:“云篆,你给我滚!”
小柳坐在地上,面色阴沉地说:“哥哥,你看清楚,我是柳忆九!”
“你分明是云篆,你杀了凤九,我就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明明杀了你的!你怎么还活着!”凤十三颓然地跪坐在地上,眼前一片混沌,头像被撕裂似地疼。小柳见他如此模样连忙心疼地跑过来紧紧抱住他。却听怀中人呓语般说道:“英招,你怎么还不来?”心里当即冷得似万年寒冰。
是夜,织锦与顾长明各怀心事地从酒馆里走出来。夜幕上亮着几颗星子,织锦抬头看着点点星光,突然就想起苍岩那双灿若繁星的眼,心里一阵怅惘。
“若是苍岩在就好了。”这感叹却是来自顾长明的,织锦听得呼吸一滞随后便急忙掩饰自己不安的情绪。
“怎么就突然提起他了?”织锦偏过头,语气里说不尽的责怪。
“我是在想,枉费了四十六条人命,我却因道行不够无法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若是苍岩在,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那狐妖降服了。你不记得了吗?当年那个狐妖也是由苍岩结果的。哎,对了,方才同你说了那么半天话,却不见你提一句他,净是在说那个青鸾了。你二人如今怎样了?”
“掰了。”
顾长明扼腕叹息:“可惜了,天造地设一对佳人。”
织锦尴尬地笑了笑:“我和他才不是,你没见过同他更登对的人。我一介小妖怎么配得上他。”
“哪个不识好歹的敢在你二人之间横插一脚?”
“他二人先有婚约在身,若说横插一脚那也当是我横插一脚,怨不得别人。”
顾长明见气氛尴尬只好岔开话题说道:“你好不容易来人界一趟,往后我带你四处走走,还有许多湖光山色是你没看过的呢。”
“往后我就跟着你吧。”
“那是最好不过了。往后我就带你降妖除魔。”
“喂喂喂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妖!”
“我只收害人的妖,不收你这貌美如花的好妖。”
两个人说着说着开怀大笑,勾肩搭背地消失在夜色里。
料峭秋风吹酒醒,凤十三凭栏远眺,只看到无尽的黑暗。身后有人拿了貂裘披在他身上却被他一把扯下,他回头掐住那人的脖子恶狠狠道:“怎么?想让我吃了你的心?说了离我远点。”
小柳无声地笑了笑,双手搂住凤十三的腰说道:“你愿意吃就吃吧。我给你。离你远了,谁来照顾你?”
凤十三松开手软软地瘫在小柳怀里。心里想,他如今长大了,也长高了。
十年了,彼时的糯糯童音消失在记忆里,取而代之的是如今愈发肖似云篆的眉眼,也难怪,毕竟是他的前世。想起云篆,凤十三的心覆满寒意,素手插进小柳的皮肤里,泛出殷红血迹,小柳忍着痛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可嘴角竟是带笑的。凤十三看了看小柳望着自己的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终究不忍,于是悻悻地收回手,钻出小柳的怀抱。他背对着小柳说道:“我饿了。去帮我找吃的。”
小柳一怔,眸光渐渐黯淡下去,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还是被咽了回去,最终回了句:“好。”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下说过不会弃坑,之前由于考试和手术搁置了很久,对自己和数量微小的喜欢此文的各位大大说声抱歉。总之就是会努力更完!
☆、命案又起
子时一过,张员外家的大公子才自勾栏院打道回府,便走便念念有词:“惨了惨了,都这时辰了这下可不得了。” 话音刚落,只听一阵低呼方才还跌跌撞撞走着的人便凭空消失了。
顾长明坐在自家小院同对面吃着糕点的织锦说道:“三日了,那张家公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织锦放下手中的糕点拂去嘴边的残渣思索了一阵回道:“会不会是他离家出走?”
“别人倒有可能,可这张家的大公子却不可能。”
织锦奇道:“这是为何?”
顾长明促狭一笑:“他家那位娘子可是城里出名的河东狮,若真是离家出走,那张公子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况且据他家家奴说他走时只带了喝花酒的钱,怎够他撑到三天?”
织锦又问:“那前四十六桩人命案是怎样的情形?”
顾长明摇答道:“之前的四十六条人命案,死者都是死在自己家中,只心被掏空,尸首却都是好好的。我随官差去过命案现场,那手法一看就非人为。我道行浅不能看出是何妖物,直到前几日你我二人同去栖凤楼,我见那凤十三的情状才联想到妖物若是连食七七四十九颗人心是会成魔的,这才想到那些案件恐怕全是他所为。当然也不能轻易盖棺定论,此事还有待观察斟酌。”
织锦听罢摸摸腕子上还挂着的银链,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这几十条人命全是凤十三所害。
顾长明笑道:“不若我们再去栖凤楼走一遭?虽这件案子毫无头绪,但前面的案子泰半是他做的。我们再去他那里查证一番,清者自清,总不会冤枉了他。”
织锦回道:“也好。”
言语间二人便相携出门去了栖凤楼。谁也没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影。
谁料两人还未踏足栖凤楼便在门口被拦了下来。
小柳彬彬有礼地说道:“二位请回。栖凤楼今儿个不做生意。”
顾长明回道:“这位小哥,我二人也不是来寻欢作乐的,织锦是你们老板的朋友,想找他叙叙旧。”
“哦?如此便更加不行了,我兄长连日来缠绵病榻,大夫嘱托过他需要静养,烦请二位公子体谅一下我这个做弟弟的心,莫再为难我了。”
织锦闻言回道:“那便不打扰十三了,改日我再来探望他。”
“那可要记得带些水酒果品,你的桃花酿我至今还未尝过。”凤十三一身素白衣裳自门内走出,对织锦笑得亲昵,末了又斜睨一眼小柳斥道:“柳忆九,谁准你回绝我的客人?”
小柳不作声,神色却变了变,凤十三也懒怠理他只将织锦拉到身边,兀自絮絮叨叨起来。
顾长明跟在他二人身后,看了看仍愣在原地的小柳说道:“看来他不领你的一番好意呀。”
小柳闻言也并不在意只笑道:“他一向如此。”说罢便也跟了上去。
只听得凤十三说道:“我叫后厨做几个好菜,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顾长明忙道:“织锦,你头里不还嚷着说要吃我做的麻婆豆腐吗?”
织锦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一听就晓得这是顾长明要借机去调查一番,便回道:“那你不妨借机露一手?”
顾长明便道:“如此,便请这位柳小哥带路了。”
小柳闻言皱了皱眉头,出言阻拦道:“这位小公子想吃什么,我去后厨吩咐一声便是了,哪有让客人亲自下厨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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