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御玺 作者:林氏千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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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刹一时哑然,当着絮儿的面,他实在不好把话挑明,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昨晚入了洞房之后,我便一直陪在絮儿身边。”雪烙说着,态度亲昵地执起了絮儿的手,而絮儿也十分配合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露出娇羞的神色。
雪烙继续道:“所以濮阳族长,虽然不知你所说的‘昨晚那个人’是何意,但想必应该不会是我,因为我和絮儿……很早便歇息了。”
月刹脸色一阵苍白:“那个人……真的不是你?”
雪烙摊了摊手,脸上十分无辜:“也许,濮阳族长真的是认错人了。”
月刹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突然意识到,昨晚那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袍子。白袍虽是雪祈常穿的衣裳,但惟独昨天,身为新郎的雪祈,穿的是红袍。
意识到这一细节之后,月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喃喃自语道:“难……难道那人是……雪烙?”
雪烙听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脸色也是一变,身子晃了晃,差点便要失态。好在絮儿及时稳住了他,并暗中握了握他的手臂,令他迅速镇定下来。
雪烙故作好奇地问:“雪烙?怎么,难道濮阳族长昨晚见着我那弟弟了?”
月刹忙心虚地掩饰道:“不……可能……真的是我看走眼了。告、告辞……”他说得语无伦次,不敢再看雪烙一眼,仓皇跑了出去。
目送月刹身影消失之后,雪烙这才卸去镇定的伪装,恍然惊觉后背全是冷汗。
“嫂嫂,刚才谢谢你。”雪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絮儿心疼地替他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说道:“此次总算是蒙混了过去,但月刹已经疑心那人是雪烙,你该怎么办呢?”
“就让他怀疑去吧,”雪烙幽幽道,“反正,雪烙已经不存在了。”
月刹蒙头冲出空桐府,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往哪里去。
如果昨晚上那人真是雪烙,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将他伤得那么重,又抱着他喊着雪祈的名字,会不会让他很伤心?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究竟躲去了哪里?
月刹如此担忧着,心下越发愧疚难当,恨不能立即找到雪烙,请求他的原谅。
他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寻找了整整一天,依然毫无所获。
直到濮阳家族的长老派人前来找他,请他返回族中处理堆积了多日的公务,他才不得不离开。
但他依然不甘心就此放弃,又暗中吩咐下属多多留意打探空桐雪烙的下落,一旦发现对方踪迹,立即回报给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在此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再打听到雪烙的下落。雪烙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四章 扑朔迷离(七)
苏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眼角有些酸涩。他揉了揉眼睛,竟揉到未干的泪痕。
梦境中的一幕幕,如电影胶带般回放,他仿佛又坠入梦里那悲伤的情绪中,仰面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苏泽被吓了一跳,拿起手机看了看,才想起这是自己昨晚睡觉前设的手机闹铃。他与莫传延、骆柒他们约定今早七点半出发去凤仪镇,现在是早晨七点。
是时候该起床了。苏泽深吸一口气,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想把脑海中那股惆怅的情绪甩出去。
一抬眼,发现隔壁床的陈希扬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他看。
“哟,你也醒了啊?”苏泽朝他笑了一下,“什么时候醒的?也是被我的闹铃吵醒的吗?”
陈希扬没有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苏泽觉得有些奇怪,只当陈希扬是跟他闹着玩,于是也笑嘻嘻地凑到他床边,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觉得我很帅吗?”
不料陈希扬竟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将他的眉眼鼻唇逐一扫描过去,眼神中那毫不掩饰的柔情蜜意,令苏泽受宠若惊之余,竟隐隐有些全身发毛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以前陈希扬从来不曾用这样缱绻的眼神看过他,还是说,陈希扬终于想通了?
此时陈希扬开了口,低声问道:“你……果真是风音转世?”
苏泽一怔,察觉出这句话有些不对劲,身子不由向后避了避,警惕地看着陈希扬。
陈希扬随即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眼中满怀愧疚:“上一次,是我意识不清,对你下了重手,对不起。”
上一次?什么上一次?苏泽一边继续向后退,一边大脑在急速运转,眼前这人究竟是谁?陈希扬,还是端木花嫁?他说的上一次,难道是指在封闭幻境中的那一次?
陈希扬见他一直后退,忙下床站起身迎上去:“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你是……端木花嫁?”苏泽的声音有点哆嗦。
“是,我是花嫁。”再次被花嫁记忆所覆盖的陈希扬,走到苏泽面前,伸出双手捧住苏泽的脸,像是捧着一个稀世珍宝,“上一次我刚醒过来,记忆有点错乱,现在我都想起来了,我的确和风音做过约定,风音答应我,来世一定会找到我,与我再相聚。风音承诺过我的事情,从来都说到做到的。”
花嫁如此说着,眼中滴下泪来。
苏泽只觉得毛骨悚然,他被花嫁一步步逼到墙角,退无可退,只好委屈地求饶:“可……可是我不是风音,我是苏泽。”
“我知道,你是风音的转世。除了头发变短了之外,你们两个,长得还真是如出一辙啊。”花嫁说着,爱不释手地捧着苏泽的脸,微笑了起来。
苏泽僵着身子不敢妄动,上一次被花嫁用金丝爻线勒住脖子,差点送了命,这一次,他可不敢有一丝忤逆对方。
但是眼下究竟是什么状况,突然温柔起来的花嫁,实在让他有点吃不消,怎么觉得自己这颗项上头颅,像是他手中赏玩的艺术品呢?
他偷偷观察花嫁脸上的表情,确定他不会再突然翻脸之后,才试探着问:“关于以前的记忆,你想起了多少?”
花嫁歪头想了想:“唔……基本上,该记得的,都想起来了。”
“关于这一世的呢,你知道陈希扬吗?”
“知道啊,我在这一世的名字嘛。”花嫁答得很轻松。
苏泽心里“咯噔”一声,脱口道:“那陈希扬呢?他去哪儿了?”
“他就在这儿。”花嫁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只要他乖乖地呆在那里就好了。”
苏泽眼皮一跳:“你把他给封印了?”
“也不算是封印吧,我和他之间,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既然我的力量胜于他,这个身体,自然就由我来操控了。”花嫁说着,望向苏泽,目光却透过苏泽望向不知名的地方,“也只有风音那样的傻瓜,明明可以完全掌控这具身体,却还要主动让位。”他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种舍己为人的性格,真是不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原来他连这个都知道!苏泽吓得冷汗直流,看来端木花嫁在陈希扬身体里蛰伏的这段时间,已经把陈希扬记忆中的信息也全数吸收了去。
当初陈希扬拿自己性命逼迫皇甫风音交出身体主控权的事,估计花嫁也已经知道了,那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报复……
苏泽小心翼翼地观察花嫁脸色,不料却被花嫁逮了个正着,花嫁仿佛猜透了他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好歹是风音的转世,既然他是自己甘愿呆在你的身体里,那我就不会做违反他意愿的事情。只要知道他一直在你的身体里,我就放心了,至于他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见我……我不着急,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不在乎这一时,我真的不着急……”
花嫁虽然一直强调自己不着急,但渐渐低落下去的声音,以及眼中隐隐闪现的泪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惑。
苏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存在,才是阻挠他们二人相见的最大祸首,此刻他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毫无意义。
但是这样真的正常吗,陈希扬目前的处境,难道就像风音一样,对外界有所感知,却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回应?他这样被花嫁压制着,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苏泽感到自己矛盾极了,如果压制着陈希扬的是完全无关的人,他必定会毫不犹豫毫不妥协地想办法把陈希扬的意识拉回来。但现在,控制住这具身体的人是花嫁,是陈希扬的前世,也是风音等待了一万年也要见上一面的恋人,他实在下不去这个手。
不伤害花嫁,就无法救出陈希扬,而要救出陈希扬,就必须伤害花嫁他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死胡同,他也终于能够体会,当初在七星山地宫之中,风音面对陈希扬的咄咄相逼,究竟是怎样一种矛盾而痛苦的心情了。
苏泽还在兀自纠结矛盾着,却见花嫁突然收起悲戚的表情,又向他逼了过来,略有深意地看着他:“听说,你喜欢陈希扬?”
喂,这哪里是“听说”的,明明是你从陈希扬的记忆里获取的信息好吧?苏泽心里默默吐着槽,脸上却十分谨慎地看着花嫁:“你……你想干嘛?”
“陈希扬不接受你,我可以接受你啊,不如我们两个试着交往看看吧?”
这一瞬间,苏泽脸上表情何止一个“”字了得!这端木花嫁吸收能力好强,接收了陈希扬的现世记忆之后,居然连“交往”一词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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