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美人(网络版)+番外 作者:查无此马甲/Zzz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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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啊,”江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不过这哪是说能成就能成的事呢?”
韩老爷又慈祥和蔼地笑了笑,“江大夫有这个心思的话,老朽在镇东头倒是有块空地。江大夫若是不嫌弃,就那里怎么样?”
江霖见他说得诚恳,不禁也有些心动,却还是吞吞吐吐地问道:“那租钱……”
韩老爷比划一下,道:“这个数。”
江霖愣了愣:“这、这么贵……”
韩老爷笑着摇了摇头道:“江大夫这是为民造福,老朽自然不会坐地起价的。”
“啊,那……那是自然。”江霖皱了皱眉毛,“只是……容我回去再想想吧。
“想想好,多想想,总不会有错。”韩老爷又笑了笑,“来人啊,送江大夫。”
江霖一回家,就把床底下的酒坛拿了出来,揭了上面的封盖,把里面的散碎银两和铜钱都倒了出来。卉宝“啊啊”地爬过来,拉过一同掉出来的地契。江霖吓得不轻连忙夺了过来,刚凶了他几句,卉宝就苦着脸“哇”地一声要开嗓。
“凶孩子,没出息。”阿鱼冷着脸把卉宝抱起来,卉宝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趴在他肩头还一抽一抽的。
江霖顾不上跟他拌嘴,只小心翼翼地清点了一遍他的身家财产,叹了口气,才又把那地契展开了仔仔细细地瞧了一遍。
他平日里给人瞧诊收诊金,总是能少收些就少收些,碰上一时周转不开的,也就干脆不收了。攒下来的钱,维持他和卉宝的生活倒是够了,若是还想租地皮置办器具开医馆,就有些吃力了。
若是把地契拿去当了,兴许只要一小段时间,等到医馆的生意迈上正轨,也就能赎回来了吧。
他低着头不说话,反而是阿鱼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你想干什么?”
“啊,没什么。”江霖把那些东西都收进了坛子里,“只、只是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少的缺的,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拿去花掉了。”
“你有麻烦。”
“不要用那种笃定的口气乱说啊。”江霖不耐烦地站起身,把卉宝拉进自己怀里,“大不了等我以后走了,把你‘家’送给你就是了。”
“走?”阿鱼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情来,垂着头看向江霖的表情也难得地很孩子气,“走去哪里?”
“也不是非走不可啦,如果周转可以……”江霖抓了抓后脑勺,“你也知道,行医的人,都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医馆嘛。呐,就像你们做鱼的,都希望有一个自己的水缸,这是一个道理……”
阿鱼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道:“你要开医馆,所以准备当了地契。”
他说话很少有问句,全是斩钉截铁的口气,让人简直是没有反驳的余地。江霖盯着地面,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那个,送给我?”阿鱼指一指墙角的水缸。
江霖又点点头。
“谢谢。”
他话音未落,鱼已经跃进了水缸里。江霖看着那里面溅起的水花,一下子也竟然乱了阵脚。
当真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了去完成那在旁人眼中看来,也许和往常别无二致的微小心愿么?当真要堵上现在这安定的生活,只为了或许只是一时的成就感么?
江大夫人生的第二十一个年头,终于第一回晓得了失眠的滋味。
※※※
太阳晒屁股的时候,江霖才从断断续续的睡眠中清醒了过来。他头痛得不行,扶着额坐起身来,桌上照例是阿鱼煮好的清粥小菜,还冒着热气。
江霖下了床,到水缸前面准备去舀些水来擦把脸,却突然发现里面好像少了些什么。他愣了一会儿,卷起袖子来往缸底捞了几把,才确定那条鲤鱼精是真的不见了。
该不会是看跟着他也没什么前途可言,跑去投奔什么富贵人家了?这势利的家伙,最好是碰到人把他红烧清蒸了才好!
江霖领着卉宝起身吃完饭就出了门,就想着今天走动得远些,看看前段时间做的驱赶蚊虫的香包能不能再多卖出几个。毕竟当房契之类的,实在是下下策,不到紧要关头,他也实在是不想用。
最近天气闷热,蚊虫自然也就多,一路下来,江霖的生意竟然也很好,带着的香包不一会儿全都卖光了。江霖小心翼翼地把卖得的铜钱放进钱袋里,转身就进了路边的一家茶肆里。
小二迎了过来,笑道:“哟,江大夫倒是稀客。”
江霖笑笑,把药箱放在桌上,道:“来壶……寻常的茶就好了。”
“好叻。”
江霖坐在那里,又喜滋滋地拿出钱来点了一遍,如若生意每天都这么好,兴许不靠当地契,也能把租金筹出来了。
“这位公子。”
江霖听得声音,连忙把钱袋塞进怀里,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前几日在后山遇见的那个男子,今日他穿了件苍青色的单衣,黑发也用同色的发带束在脑后,看起来又别有一番清新飒爽的俊朗。
“啊……您、您是那日的……”
男子笑了笑,朝他拱拱手,道:“没想到我们还有缘再见。”
第7章
7
“是啊……还没请教……”江霖有些局促地还了礼,开口问道。
“我叫景嵘。风景的景,峥嵘的嵘。”
“我叫江霖,江是江水的江,霖是……霖是……”江霖对着那画一样的人,一下子竟然卡了壳,结结巴巴地把脸都涨得通红。
“是甘霖的霖吧?”景嵘笑了笑,“这个字很衬你。”
江霖红着脸猛点头,却突然想起那日里景嵘给他的那柄伞,吞吐道:“呃……那柄伞,我没带在身上,不如景公子把暂住的地方告诉我,我晚上就送过去。”
景嵘喝了口茶,笑道:“一柄伞而已,我还是送得起的。”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霖连忙解释,“只是我与公子素不相识,这平白无故受了公子的恩惠,总是不太好……”
“谁说我们素不相识,眼下不是就认识了吗?”景嵘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这么死心眼做什么?”
江霖尴尬地笑了笑,随后不禁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今天在烈日下走了这许多路,出了不少汗,总觉得身上有股子怪味,不自觉就想离这神仙一样的人物远一些。
景嵘笑着搂一搂他的肩膀,“来来来,我们这是以茶代酒,多喝几杯吧。”
这人虽然有副生来的贵气,倒也并不端架子,亲切和蔼得很。江霖不免心里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也没那么紧张了,就那么几杯茶下去,却好似醉了似的,放开了不少。
他平日里和病人只能聊些寒热伤痛,家里的两个人一个说不了一个不想说,难得找到这么一个可以说话的对象,就滔滔不绝起来。没想到那景嵘倒也是个健谈的人,聊起天来也特别有趣似的。
谈兴一上来,两人连开裤裆时候的事都说光了,景嵘笑得不行,拿起茶杯来,道:“今日遇见了江公子,如此投缘实属不易。我虚长你几岁,不如就此结做个异姓兄弟,如何?”
江霖惊喜着刚要答应,却突然想起了阿鱼的话,说是不让自己再收景嵘的东西。他犹豫了一会儿,却实在是吃不准,这景嵘要把他送给自己当大哥,究竟算不算是东西呢?
如果说景嵘是东西,那也未必太牵强了;如果说景嵘不是东西……景嵘不是东西的话……
“江公子,你在想什么呢?”
江霖正在盘算,于是脱口而出:“我在想你大概不是个东西。”
景嵘的脸色顿时黑了黑,却还是好涵养地道:“嗯?”
江霖意识到自己失了言,立刻尴尬地解释道:“不不不,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是你怎么能是个东西呢?”
“哈?”
“也不是……我是说……你真的不是东西……呃……你不算东西……你你你……”
江霖越解释越头昏脑胀,只觉得越抹越黑,怎么都说不清了。
景嵘也有些尴尬地笑起来,道:“江公子若真是为难,倒也不必强求的。这些事都讲求个缘分,我硬要逼你,确是我不好。”
江霖的脸又青又红了一阵,才低下头硬着脖子,喊了一声:“大哥!”
这下倒轮到景嵘吃了一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而后才端起茶杯来与他碰了碰,“好贤弟。”
江霖心里一暖,他是独生子,父母又去得早,鲜少有这样体验人间亲情的时候,几杯茶水下去,不免连眼眶都红了。又和景嵘这般惺惺相惜地谈了一会儿,外面的天色也慢慢暗了,江霖这才想到要赶着回家做饭,这才起身和景嵘道了别。
“我家就在镇子西面,大哥这几日还在镇上逗留的话,若是有空来玩,只要问一声乡邻们就晓得了。”
景嵘点点头,又握了握他的手,笑道:“嗯,天快黑了,路上小心些。”
明明喝了不少热茶,景嵘的手心却是冰凉的,几乎让江霖抖了抖。他这才想起,这景嵘,只怕也不是寻常人吧?不然那阿鱼,又怎么会如此这般忌惮他呢?
只是哪怕明明知道他或许也是妖怪,却也完全讨厌不起来。任谁对着这样的妖怪,都也不会害怕的。哪里像那个又丑又坏又冷冰冰的阿鱼,简直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才好。
※※※
江霖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却瞧见家里的炊烟已经起了。他心下居然一阵高兴,加快步伐推开了门,嘴上却还是不认输地:“你还回来做什么?!”
灶台前的邻居大娘应声转过了身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问道:“这孩子,说什么呢?”
江霖一下子就又是尴尬又是失望,只好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笑道:“大娘,真是麻烦您了,又过来帮我们爷俩弄吃的……”
“你说什么呢。”大娘摆摆手,“我是看你还没回来,家里倒是起了炊烟,担心卉宝才过来看看的。”
“哎?这这这……这饭,不是您做的么?”江霖立刻又有了精神,边说着话边慢慢挪到了水缸边上,偷偷掀开了上面的盖子,只见到一尾黄色的鲤鱼静静地停在水里。
他心口好像顿时落下块石头,连忙一转话头,拍了拍自个儿的后脑勺,笑道:“哎呀呀,我这几天请了人替我照看卉宝了,全都叫我忘了。她准是先回去了,让您操心了。”
邻居大娘倒是很热心,笑道:“哟,难不成是哪家的大姑娘?”
“哪里……您又拿我说笑了。”江霖抓了抓头,“我这样的,哪里有姑娘看得上。”
“谁说的,偷偷托我打听的就不少呢,要不是你带着卉宝啊,这门槛早就叫人踏破了。”大娘叹了口气,“你说你……”
“好了好了,这时候也不早了,您赶紧回家吧。”江霖笑着把大娘往门口送,“不然一会儿大爷又该惦记了。”
“你这小子……”
大娘笑着出了门,江霖就立刻把门栓上了,转身走到了水缸前面,背着手转了几圈,又清了清嗓子,才拔高一点嗓子:“你还回来干什么?没被人清蒸红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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