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那启发的地方,全身虽不能动弹,脖子顶着脑袋却还是可以扭动了,此时他躺在大约是一块石上,石块上垫着厚厚的软如绒毛的草类,使得光着身子的他觉得自己是垫在了高档的毛毯上,舒服极了,恨不得就这般一睡过去,一了百了。
视线往上,看得出是个不深的凹洞,那上头碧亮的石没有生苔长草,反倒像是刚刚被劈凿出来似的,洞也不大,也就三丈左右的高宽,光线极好,有暖阳照射进来。
除去身边是一头怪兽,其他的倒不值得叫人恐惧了。让霍青风郁闷的是,身侧的另一边,一堆的……稀罕野果,长得倒是水灵灵的,看起来很有食欲的冲动。他扭头冲只有一部分躯体能看得到的怪兽,末了闷声问了一句:“我说怪物兄,你是要救我,还是要把我养好了再吃我?”
这种问题,都只是自言自语罢了,哪有怪兽会说话的道理?
想想,这时代的怪物真是够高级的,连豢养之后再慢慢享用这么凭智慧的举动都会。感慨的人似乎忘了,被豢养之后当食物是是自己,连恐惧感都给忘了。
躺了又过了一两个时辰,终是抵不过求生欲^望,霍青风缓缓地移动了那无力又痛得麻木的手,好容易抓到一个看起来水灵灵的果,却总是握不起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送到嘴边,“咔嚓咔嚓”地慢慢嚼着,声音细微又缓慢,足足连续了有大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那怪物一双大眼终于睁开,溜溜地转着,扭着粗大的脖子低下,看了一眼无声的那人类,才发觉那人已睡了过去,也不知是疲惫还是伤痛复发,清秀的眉宇微微地蹙着,很不安稳的样子。怪物自然是面无表情的……因为它根本就没有脸面,低下头张了那血盆大口,却在触及的那一刹那,收了,只露了一条长长湿热的大舌,舔了舔那蹙起的眉宇间,然后再往下,一寸一寸舔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经过连日来的折腾,血是不流了,却也看起来十分狰狞有些腐烂的恶感,也亏得它舔得下去。
这人类,掉下来被它捡回已昏昏沉沉有三日,居然还是活过来了,分明如此脆弱弱小,真是顽强的生命力。
又舔了一小会,那些伤口的颜色仿佛有了细微的变化,怪物长舌‘嗉嗉’地收了回去,滚大的眼再瞥了那昏迷不醒的人类,最后脑袋一抬,庞大的身躯带风而起,粗壮的四脚轻轻一跃便从那人身上跃过,轻盈如羽,竟带不起一丝的风息,稳稳落于凹洞外,脖射转回头,背上一双翅扬风而起,不过眨眼便如燕而去,留了洞口边的荒草摇曳来回。
梦起了悚恐,霍青风从湿汗中惊醒,睁眼正好看到了那一片璀璨的夜空,入夏明朗的夜,是一年之中最干净清澈的,宛如那二八姑娘的那双澄清的眸子,透着清晰的倒映,无一丝的杂质污浊。
“……多美。”那夜空上的星光,一闪又一闪,璀璨了整个夜空,也潋滟了焦灼而燥麻的心。
听到动响,霍青风边上有蠕动的声响,是毛发摩擦而出来的,很细微,却在耳畔,听得真切。霍青风也不挪头回里洞去察视是否还是那怪物,自喃了一句,“你说,是不是挺美……”又静静地望着那靛青的夜,仔细聆听着外头的世界,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偶尔传来一两三声夜兽吼鸣,还有近一些的,昆虫吱叫,使得林子的夜,并不显得那么的寂寥。
终于,过了仿佛有一个夜的时间,他缓缓地收回了视线,扭了脖子转回左侧,而那怪物仍是睁着那唯一有颜色的铜铃大眼,就这么对上了,这时候,身体已经没有上一次醒来那般疼痛刺骨,虽还是动弹不得,倒也不那么难受。
动了动嘴,霍青风缓慢而温雅的声音带着嘶哑又响起,“你不吃我,我就当你是在救我,待哪日你真饿了,要将我吃掉,请你给个痛快,可好?”
自然,那怪物又怎会给予他回答?于是,他再次将头扭了回去,那夜空还是那夜空,美得叫人生死无谓,一切便是眼前最美好的。
不知时辰,他看得眼酸涩了,便收回视线,饥了饿了,便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取了那十分新鲜的水果送进嘴里,慢慢地嚼着、咽下。
说来也奇,这些果都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从霍麒的记忆里,也寻不到这些野果的记忆,想来是真的罕稀少有。他原还担心有毒,但毒死总好过饿死,便尝试了,吃了这么几天,总该知晓,这怪物也没打算把他毒死。
“……怪物兄,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下回带回别的食物好不好?天天野果,就算每天的不一样,但也会腻的不是?”
“……”如果怪物是会回答的,一定会说:有这些野果给你就就知足吧。
不知足的某人,继续嚼着野果。
除了每天躺在凹洞里饿了就啃野果,就是会到那温泉一躺,枯燥得叫人抓狂。
一连着几天,不管白日夜里,只要时间对了,那怪物便会将他甩背上带他到那汤泉泡着,时间时长时短,有一次还泡了有近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啊亲!往常情况,那得全身都皱得可怕了。
要不是泡过之后只觉得身上的伤又比上一次轻愈了些,疼痛在逐渐地减轻了,他才不愿意在泡就几个小时呢,他都觉得自己很像岛国的雪猴了,一天倒晚就在温泉里顶着块布。
已经可以走动了,除了找不着自己的衣物,需要一直羞人地赤着身体之外,霍青风觉得自己活着,而且活得还算自在滋润。偶尔,他与那怪物说说话,当然,都是单方面的,那怪物连个鼻音都吝啬,每当他说完看过去,只会对上那双有些颜色的大眼,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有。
尽管不坏,但……
“怪物兄,咱们再打个商量?能不能将我的衣裳还来,你看你自己身上有毛遮挡,好歹给我块遮羞的衣服吧?”虽说在这山林野地,别说有人,就是生物也不多见,但这般袒露着……还是很羞耻,特别是,他隐隐觉得那怪物的视线,总有些灼热。
以为又会像旁时一般得不到回应,孰知怪物兄头一伸,二人……应该说一人一兽的距离,便近了几尺,吓得霍青风一个倒退,绊着石块,险些就踉跄滚地了。
那怪物也不做啥,就是靠近了,用那有些微突出的鼻子嗅了嗅,又再嗅了嗅,除此之外并无做其他。倒是霍青风被吓得温和的脸色有些青白,纵然他怎样习惯,这对方还是头真怪物,吓都能将人吓死,更何况是如此靠近的举动。
艾玛,还以为要被吃掉了。
“……不会是,要吃我了吧?”把他养得好了六七分了,身上的伤好得也在结疤,难道就要裹腹了?
不理会霍青风的问话,那怪物径自嗅了有好一会儿,最后居然伸出了那鲜红如火的大舌,湿舔了一把霍青风那颤抖的交缠在一起的双手,留了一片湿液之后,霍然起身,在他惊恐之态中,扬翅而去了。
僵着身体扭头,看着那怪物飞离的影子越来越小,几个眨眼间便消失之后,一个激灵,霍青风腿软得险些跌坐了下去,以为要被撕烂之时,脑上的确涌起了一股死亡的恐惧。
分明,已死过一回的人了,居然还会再惧怕,真是……“贪生怕死啊。”
第4章 洞里深深
弯着腰捂着发热的双手,绞了好一会才吐着深气缓过来。猛然回神,一双带着惊恐的眼一亮,他直起了身子往洞里寻了一圈,除了那铺满软如绒毛的草,就是那些生鲜果类,别无其他。出了洞,在周边寻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
脸红了又热,最后回洞里抓起一把软草往重要的部位一掩,就这样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怪物兄,别了。”嘴里喃着,已经不想什么道义不道义了,这种时刻能逃就不能错过机会。
出了凹洞是一片平台,过了那掩饰的平台,他记得那是一片碎石坡,顺着碎石坡下去就是林子了,虽不知那都有什么,但……逃命重要。再怎么不怕死之人,都不愿随随便便就这样没了性命,好死不如赖活。
一向,霍青风的运气都不是那么好的。
这一次,能不能例外?
光着脚在碎石上走那分明就是一种残酷的折磨,而这折磨进行末尾,整个人忽然被一庞大的黑影笼罩,他带着惊恐抬首,除了那怪物,还有什么在半空不落下的?
捂着重要部位的那一搓软草掉落地,冷风吃得他一个激灵。
好容易恢复了颜色的唇这会儿有些发白,用力一咬,霍青风有些豁出去的冲动,朝着那只盯着他瞧不落地,又不飞走的怪物难得的叫嚣了一回,“你、你这畜生要吃便吃,不吃便放我走!”这般情况,他是一天伤好过一天,心里却一日比一日难受。
这都十多天了,这身体那倒霉蛋的家里一定是着急坏了,若再不回去,那家里人必是要当他已遇害了怎么办?自己死不足惜,但谁都不想死了一回又一回啊。
“你别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又要剥夺啊混蛋!我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身体活下来了,你知道这十多天我有多痛苦吗?”没有麻醉没有药物,就天天靠那温泉泡着,你以为不痛不难受吗?
“凭什么我莫名其妙遇上这种事?凭什么又要我来忍受?凭什么!”
连日来的不安与彷徨终是爆发了,霍青风喊得歇斯底里,声带苦楚。
凭什么啊……
那怪物一双眼始终没变,被他这么一吼叫也未有半丝不同,不过长尾一甩就圈住了霍青风的腰,待他想挣扎,已甩上了那不知乘了多少回的背上,一阵风过面,就已回到了那凹洞,而霍青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自己忍着脚下剧痛走了半天,却不及这物一个拍翅。
将人甩上那铺了厚厚的软草的石块之上,怪物四脚一屈,又趴回了那位置上,扭着头看着脸色极不好看的霍青风,然后偶尔甩一下那不伦不类的尾巴,旁的什么也不干。
直接将霍青风难得的一次咆哮无视了。
霍青风瞪了半响,得不到回应,心中豁出去的冲劲已经消了下来,怒火上心头却又不懂得如何开骂,他本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即便后来落难了,也是个勤奋上进的青年,讲讲道理尚可,让他对着一头虽是怪物,但好歹也是自己救命恩人……呃,救命恩怪物?他是绝对骂不出口的。
瞪了半响,还是得不到回应,他身一转,就往洞口走,没走两丈就闻一声‘嗖’,那熟悉的声音一响,腰一紧,他垂首看了眼腰间那捆着自己不知多少回的东西,身体像被什么强有力的力量一吸,嗖的两丈距离就刹那缩近,撞上那躯庞大边,有些闷疼,但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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