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媒御玺 作者:林氏千寻(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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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这就去通知主刑长老。”书记官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来。
走到门外时,书记官抬头看见了花嫁,略怔了一下,便朝花嫁躬身行礼,花嫁挥了挥手,他便默默退了下去。
然后花嫁举步迈了进去,此时风音已经投入到如山一般的奏折批阅中去了。
花嫁心里在意着风音刚才说的那句话,脸上却故作不经意地问:“想把谁收押了?”
“空桐吉安和空桐万忠。”
“嗯?”这两个名字不太熟悉,花嫁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就是今天银琅殿上突然跳出来,声援风音的那两个跳梁小丑。
花嫁忍不住问道:“那两人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道没有不高兴,”风音继续批阅着奏折,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不过,觉得把这样的人留在银琅殿议事长老的名单中,简直是芒宿的蛀虫。”
花嫁一怔,随即失笑:“可是他们不是为了帮你说话吗,这样也有错了?”
“他们此举的意图,不言而明,连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样的人,如果是放在以前,我会直接将他们铲除,但是现在……大敌当前,我实在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且让他们多活几日吧。”
花嫁叹了口气,自从雪烙去世之后,空桐家族的主心骨也没了,那些长老们渐渐变成了一盘散沙,不但对芒宿的事情非常消极,就连处理空桐家族内部的事情,也都显得十分消极。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之前历任空桐族长,在去世之前都能“看见”下一任族长是谁,从而直接指定那个人接任族长之位,但是到了雪烙这里,他一直到死前,也没有“看见”下一任族长,可见空桐家族走到这一步,相当于已经名存实亡了。
空桐家族的诸位长老,一方面发愁着族长后继无人的事情,一方面还要承受来自其他各族的讥讽嘲笑,他们的内心是有多么绝望厌世,也就可以理解了。所以当看到整个芒宿正在遭受亡国的考验时,其实他们心中,也是抱着一种微妙的幸灾乐祸的心态的吧?
风音批完一份奏折,抬头见花嫁正锁眉沉思着什么,于是问道:“你没有什么话要问吗?”
“嗯?”花嫁一怔,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走进来的时候,明明看你有一肚子话要说的感觉。”风音笑着打趣。
花嫁摸了摸脸:“有这么明显吗?”
“不是脸上露出来的,是我感觉出来的。”风音继续高深莫测地笑。
“好吧,”花嫁放弃与他讨论这个问题,直接走到风音面前坐了下来,一脸正色地道,“尊主,我现在是作为谏言长老,有些话想要问您,希望您能坦言相告。”
风音搁下了手中的笔:“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对于大曜,尊主有想过要主动攻打对方吗?”
风音摇了摇头:“没有。”
“那如果对方对我们发起攻击了呢?”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花嫁觉得风音这个答案太过模糊,又追问道:“是抵抗,还是不抵抗。”
风音摊了摊手:”这又区别吗?”
“怎么会没有区别?”
“好吧,的确有一点区别,如果不抵抗,我们死的人少一点,如果抵抗,死的人更多一些。”
花嫁皱了皱眉:“难道尊主认为,我们赢不了大曜?”
“不是赢不了,”风音叹了口气,“而是必输无疑。”
“你怎么知道?”花嫁一顿,随即想起了什么,又问,“雪烙的预灵书上这么写的?”
风音不置可否。
“那难道就不能尝试着去改变吗?”花嫁一脸严肃地望着风音,“我不觉得,风音你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风音垂下眼眸,缓缓摇头:“在命运之前,谁都有企图改变的野心,老一任空桐族长、雪祈、雪烙、我的父亲、我自己,甚至……包括曜神。但是,我们都失败了,命运无人可以改变。”
“曜神?”花嫁吃了一惊,居然连曜神也想改变命运?不,确切的说,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连曜神也无法撼动的命运?
第三章 七世血咒(二)
更令花嫁吃惊的是,这还是风音第一次如此直言不讳地与他提起曜神。但是花嫁想打听更多内幕的时候,风音却又非常谨慎地闭上了嘴。
虽然没能从风音口中套出更多的秘密,但是花嫁觉得,那几位长老拜托给他的事情,他已经没有继续执行的必要了。
风音并非他们所认为的那种昏君,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担忧着芒宿的未来,只不过,他所看到的未来也比任何人都更加遥远。
只是他的所见所闻,无法被世人所知,所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无法被世人所认同。
花嫁心想,不管芒宿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不管风音会被世人误解到何种程度,他站在风音身后支持着他的信念,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几日之后,大曜果然发动了对芒宿的战争。
由于芒宿皇族的不抵抗政策,大曜军队在攻破芒宿最初的防线之后,便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几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神木峰的方向直逼而来。
此时,不知从哪里传出了流言,说现任尊主皇甫风音畏惧大曜人的铁蹄,打算不战而降。如果芒宿最终灭亡,皇甫风音就是最大的罪人。
流言很快蔓延至芒宿的各个角落,一时间,民众惶恐,群情激奋,甚至有冒进的民众自发组织成一支队伍,登上神木峰请愿,希望尊主立即下令,与大曜军队正面开战。
但是他们的愿望没能实现,请愿的民众在银琅殿外坐了几天,根本连风音的面都没能见着。
最后,请愿者们愤怒了,打着推翻昏君的口号,直接冲入银琅殿,结果当然是被一一捕获,锒铛入狱。
时局已经变得非常混乱,内忧外患全凑到了一起,让银琅殿的长老们一个个焦头烂额。
不久之后,以濮阳家族为代表的一部分激进派长老们,干脆离开了神木峰,各自集结了一支家族队伍,自发地展开了与大曜军队的抗争。
而此时的风音,干脆连银琅殿的议事会也不参加了,神龙见首不见尾,连繁茜也不清楚他究竟去了哪里。
这一天夜里,濮阳月刹接到了来自神木峰的一道密旨,召他即刻动身前往神木峰,并叮嘱他千万隐瞒身份。
自从雪烙去世之后,他先是卧病在床了几个月,好不容易身体状况有所起色,便传来了大曜人对芒宿的开开战。
神木峰上的风风雨雨,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可以说从一开始,濮阳家族的几位长老便已经站到了皇甫风音的对立面,双方火药味日渐升级。
但作为濮阳家族的族长,濮阳月刹的职责只限于处理族内大小事务,对于长老们在银琅殿议事会上的所作所为,他没有立场去干涉的。
更何况,从私心上讲,月刹虽然与风音曾有过患难与共的情谊,却依然无法理解风音这一系列消极的不抵抗政策背后的意义。
所以在接到神木峰的密信之后,他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风音终于要拿他开刀了吗?他和花嫁,终于要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了吗?
那么这一次秘密召他觐见,是为了劝说他做好族内长老们的思想工作,还是直接将他扣为人质,逼迫濮阳家族的长老们服从尊主的旨意?
不论哪一种可能性,似乎都凶多吉少。
但月刹在看完密旨之后,便默不作声地将密旨销毁掉,然后镇定从容地将手头尚未处理完的几项事务交托给自己的助手,便像往常一样,轻车简装地出了门。
雪烙已经不在人世,他就算在这世上活得再久,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所以不论风音此次召见是为何事,他都已经不在乎了。就算是要他献出生命,只要风音愿意给他一个痛快,他也会感激涕零。
就在同一天夜晚,那些被收押的请愿者们的首领,被一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带出了牢狱。
那神秘人带着他踏出牢房大门的时候,便除去了他手脚上的镣铐,低声道:“跟我来。”
请愿者首领感到十分纳闷,跟在神秘人身后问道:“您是来救我的吗?”
“不,我只是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神秘人没有再回答。
他们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进入了一间狭小的密室。
然后神秘人停下了脚步,脱掉了身上的斗篷,转过身对请愿者首领道:“请在此稍后。”
密室中只有一盏灯,灯火飘摇间,请愿者首领还是看清楚了神秘人的面貌,顿时吃了一惊:“您是……谏言长老?”
花嫁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向室内某个方向躬了躬身:“尊主,人已经带到了。”
尊主?请愿者首领显得更加惊讶,他循声望去,只见烛光触及不到的黑暗深处,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待走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人容颜清俊,气度雍容,却披着一头令人目眩的银白色长发。
民间传说,现任尊主少年白发,看来此话不假。
就在他打量着风音的时候,风音也在打量着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姜焕徭。”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之前请愿时,他曾大言不惭地对同伴们吹嘘,如果见到了那个昏君,他非冲上去狠狠教训那昏君不可。
但是当真正见到皇甫风音之后,姜焕徭曾经的豪言壮语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年轻的王者,与传说中昏庸的尊主联系在一起。
风音又道:“看你年纪不小了,有孩子了么?”
“有一儿一女……”姜焕徭刚说完这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尊主,您大人有大量,这一次请愿完全是小民一时冲昏了头,与我家妻小绝无半点关系,还请尊主高抬贵手,饶他们一命吧!”
风音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对这一变故有些意外。随即他笑了起来:“你很怕死?”
“是,小民怕死……”随即他又立即改口,“不不,小民死不足惜,只要尊主能放过我家妻小……”
“怕死并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风音轻轻叹息了一声,“越是怕死的人,越能在逆境之中活得坚强,不是么。”
姜焕徭一怔,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风音。
风音倾身望着他:“姜焕徭,我问你,如果给你一次逃生的机会,你有没有足够的信心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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