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因为有感情才成为人类。
会哭会笑，会靠着自己撒娇的孩子，哪怕明明知道不过是一个人偶，也还是会忍不住产生感情。
“爸爸……”衣澄在那边轻唤了一声，“透明人偶……是烧瓷吧？人类，会喜欢一个装饰用的陶瓷娃娃的吧？”
泱庭说不出话来了。
“爸爸，你说……花时会不会愿意，在房间里摆一个陶瓷娃娃？”
泱庭挂上电话，看着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壁画的男人，好一阵，才轻声叹道：“我没想个过，司寂会是你的私生子。”
花御没有回过身，好象泱庭的话只不过是一句普通的问候。
“我和他母亲的关系只是偶然，我曾经想过把他带回来，可是他母亲执意不肯。说儿子是她的，跟我没关系。”花御顿了顿，才接下去，“可是后来，他母亲却因为我而死。你知道，他跟花时，都是很有天赋的孩子，可是花时是嫡子，如果要选一个牺牲，必定会是他。我已经亏欠他母子太多了。”
泱庭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语调里有一丝奇怪：“难道你没有想过，你又欠了花时多少么？”
花御的身体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社会已经进步了，我觉得，我们不一定还要做咒杀这样的事情。”
花御没吭声，只等着他说下去。
“花时自己回来，你还是要他继续那样做下去吗？”
花御犹豫了一西啊，缓声道：“他已经不适合光明世界了。”
泱庭叹了口气：“衣澄说，他净化了花时的负面情绪。”见到花御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他微微一笑，“那孩子，好象真的很喜欢花时。”
花御怔在那儿很久，慢慢地眯起了眼：“世事难料。”
“所以，就这样算了吧。”
花御没有反对。
泱庭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慢慢转过轮椅，消失在门外。
“可怜花时那孩子，明明已经逃出去了，就为了不想污染衣澄而自己跑回来，知道这事，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
他一路往外，近了门口，一些学徒正聚在一个小房间里看电视，那现代社会的声音让他有一种越过了千万年时空的错觉。
电视里上演的不过是现代人臆想之中的过往，浪漫心酸都带着现代的气息，只是那蓦然响起的歌声，足以让人惋惜命运的残忍。
……
指天发誓你我若有天可再生
期求天意别要弄人
谁又会答应再生不爱别人
……
谁又会答应，再生不爱别人。
世间依旧喧嚣，只是关上了门，拉上窗帘，就仿佛隔了一个世界，彼岸喧嚣，此处悄然。
花时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好一阵才慢慢地拉上了窗帘，走到书桌旁坐了下来。
因为隔断了阳光，房间里一片昏暗，他坐了一阵，才伸过手去按亮了台灯。
手还搁在按钮上，他没有收回，目光已经落在了一旁。
书桌上很空，只有一盏台灯，还有，台灯旁一个小巧的陶瓷人偶。
他怔怔地望着那人偶出神，过了很久，才慢慢地低了眼，拉开抽屉，拿出工具，像过去一千多个日子一般，就着一块陶泥慢慢地捏了起来。
一下一下，好象在拿捏着自己的心。
[严重地想在这里就END掉….]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一阵轻敲，花时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捏着他的陶泥，一直到泥块慢慢成了人形，他却又把它揉成一团，小心地放回抽屉里。听到敲门声没有断，他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门外一人站在那儿，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衣袖太长被卷了起来，一条洗白牛仔裤，看起来傻傻的，花时却还是一下子愣在了那儿。
“衣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