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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在顾邈的脸颊上，就像是有感应似的，顾邈睁开了眼，定定的看着周泺，与他对视。

“我记得你昏迷前和我说过，让我别离开你。”

季榭卿看着他们，顾邈拉住了他的手，周泺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答应你，不会再离开你了。”

季榭卿看了他们一会儿，表情复杂，他滚动轮椅离开了房间。

顾邈应该算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族人，他的身上也留有那古怪的血液，只是比起顾邈，他似乎更为倒霉。

一出生下来，双腿就不能行，成长发育的时候，因为欲-望的蓬勃生长，在人鱼发-情期的时候，第一次变化出了鱼尾。

又也许真如传说中描述的那样，人鱼是有长生不老的能力的，之后季榭卿发现自己的生长也来越缓慢，他的时间似乎都凝固在了青年，他在那个时间段里看着别人衰老，他的年龄也越来越大，却依旧是那副容颜。

他拥有花不完的时间，而后他开始研究自己的基因，后来又过了许多年，他感应到了顾邈的存在，似乎是一条刚刚经历发-情的人鱼，他把顾邈带回，在他面前，告诉他了所有的事情，他比顾邈年长许多，便让顾邈叫他叔叔，是他长辈。

其实在年龄上，季榭卿都能算得上是老人了。

顾邈后腰上的鳞片被刮破了几片，就流了那么多的血，周泺看着他腰腹上缠绕着的绷带，眼前仿佛还浮现着昨夜的情景，让人惶恐不安。

“你没事了吗？”

“还有点痛，不过很快就会好了。”

顾邈摇摇头，他拉住周泺的手，问他：“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大概是苦头吃多了，顾邈现在简直就像是吃到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美梦成真的感觉让他觉得不踏实，总想在确定一遍，这是不是真的。

顾邈这个样子可真可爱，惶惶不安的模样让人觉得柔弱易推倒，周泺低声咳嗽了一下，觉得喉咙里有些痒，他眯起眼，伸出手挑起顾邈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顾邈震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他就化被动为主动，搂紧周泺的脖子，翻身把他压在了床上，含着他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所以说，果然是美色在前，身上的伤都能忽略不计了。

周泺眨了眨眼，笑着问道：“你那伤还痛吗？”

顾邈喘了口气，“痛啊，但已经没关系了。”

……

顾邈还是需要住院的，峣峣还在上学，幼儿园下课后，周泺过去把他接了过来。

峣峣两个星期没见到周泺，放学一见到周泺站在外面，整个人就朝周泺飞扑过去，紧紧的抱着他。

“爸爸，我好想你。”

他虽然想跟顾邈呆在一起，但是见不到周泺却更让他难受，而且最近都是住在钟玥那里，钟玥没有孩子，那一家人对峣峣也特别好，但峣峣就是不开心，每天晚上没有爸爸的晚安，他总是睡不着觉，从他出生后，从来没有和周泺分开这么久。

周泺把峣峣抱在怀里，用力颠了颠，在他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亲，“爸爸也想你。”

周泺带着峣峣去了医院里，“你顾叔叔生病了，爸爸带你去见他。”

峣峣拉着周泺的手，到医院的时候，周泺给他买了一个玉米吃，峣峣吃了一口，就捧在手里，到了病房的时候，看见顾邈，峣峣就小跑过去，一溜烟地爬到顾邈身边，捧着玉米，给顾邈吃。

这阵子顾邈和峣峣住在一起，有时候犯懒，就直接外食或者叫外卖，他们两人的口味很像，喜欢讨厌的食物都一样，峣峣天天和顾邈在一起，对他也有了充分的了解。

他和顾邈分享着一根玉米，一大一小两只紧紧的挨在一起，顾邈一只手还在输液，峣峣就拿起来放在他的嘴边喂食，享受到峣峣这样照顾的顾邈朝周泺眨了眨眼。

顾邈出院的时候，周泺又见到了季榭卿，他带人过来办理顾邈的出院手续，一切都做的很稳妥隐秘。

周泺看到季榭卿滚动轮椅朝他们这边过来，季榭卿的面容寡淡，顾邈先上了车，周泺站在外面，季榭卿叫住了他，“既然你和顾邈在一起，那么也应该知道，顾邈他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

季榭卿突然一笑，他把放在膝盖上的一本笔记拿起来，“这个给你，上面记载的信息应该会对你有用，至少能够让你足够了解顾邈。”

周泺怔怔的看着那本有些泛黄的笔记，他顿了顿，没有伸手接过。

“我和顾邈相处了那么多年，有什么不了解的，我会直接去问他。”周泺抿了抿嘴，看着季榭卿，“您是顾邈的长辈，对于你的关照，我真的很感谢。”

季榭卿定定的看着他，周泺喉结动了动，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我们先走了，再见……季叔叔。”

季榭卿看着他们的车，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低下头，望着手里泛黄的书页，慢慢捏紧。

他已经活了很久了，在漫漫无尽的光阴岁月里，能够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那些人总是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而后又自顾自地离去，人的生命太短了，而且又那么脆弱，季榭卿一开始还是期待有人能来走进自己的生命，可后来，慢慢的他就懈怠了。

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留住的人，直到现在遇到了顾邈，他才知道，原来是他只是没有遇到同族之人。

顾邈身上也流有相同的血液，季榭卿知道，他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发现，为什么周泺在慢慢衰老时，他的身体依旧是年轻健康，他还是如同青年时那样，有着蓬勃的生命力，可他的爱人却已迟暮直至死亡。

也许一开始他还会焦虑彷徨疑惑，可总有一天他会慢慢看开，他将明白，人的时间是有限的，而他们却无限。

季榭卿慢慢把手里的笔记，那里面是他所知道的全部，既然周泺不愿看，那么他也想看看，他们究竟能走到何时？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顾邈发行了新专辑后，人气是有上升的，只不过又因为他突然消失了大半个月，搞得粉丝们人心惶惶的，还以为他又要和以前一样宣布隐退之类的事情。

周泺现在是搬到了顾邈家里，他原本和峣峣住的房子是他贷款买的，已经还的差不多了，现在搬到了顾邈家里，正好可以租出去，他借租给了一对外国夫妇，商定好每个月的房租后，周泺就和他们签下了合同。

峣峣对于要搬家这件事情，显得非常平静，周泺原本还以为他总会问自己一些问题的，可峣峣愣是一个疑问都没有，让周泺纳闷极了。

秋天结束，天气转冷的时候，周泺的工作却慢慢增多了，大概是快到年关的时候，一些明星的商演就陆续增多了，公司忙不过来，还要安排顾邈去参加什么群星演唱会，这种活动其实没有多大的意义，但若是能够参加到，和那些在歌坛有些地位的歌星站在一起，也就很能起范儿。

上次商定的电影的事情因为顾邈没有过去而暂时搁下，只不过那部电影的导演似乎还挺看重顾邈的，钟玥和他又约了一个时间，他也就答应了下来。

所谓的试镜只是去见了一面，导演对顾邈的外形很满意，这是一部青春电影，对于顾邈的演技要求不高，导演把剧本给他，让他回去好好看。

电影开机是在过完年，顾邈还有大把的时间，接过剧本，他便回家慢慢翻看，他是一点都不急的。

树上的叶子逐渐变黄，枯叶落下，落在地上堆成了一个一个的枯叶堆，风一刮来，便是纷纷扬扬的卷起了一片，寒冬是最磨砺人的，峣峣钻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周泺站在床头，把他的衣服从衣柜里都拿了出来，捂在加热器上捂热。

他用冰凉的手拍拍峣峣的小脸，峣峣挣扎的动了动，拉起被子，捂住自己，周泺弯下腰，又轻轻的推了推他，“起床了，今天是最有一天了，明天就放寒假了，宝贝，醒醒，要不然上学可就迟到了。”

“爸爸，最后一天，我能不去吗，好冷啊。”

峣峣翻了个身，撅着屁股趴在被窝里，不愿起来。

周泺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趁着峣峣不注意，拉住他的手，一溜烟地把他给抱了出来，小屁孩在他手里挣扎，周泺三两下的给他穿好衣服，把他抱到了卫生间，“快刷牙，洗好脸就出来吃饭，爸爸给你做了培根煎蛋。”

峣峣垂下眼，长长的打了个哈切，慢吞吞的挤牙膏。

周泺把峣峣叫起来后，又跑到卧室，拉开厚实的窗帘，阳光就把整个房间照亮了，顾邈钻进了被子里，把头蒙了进去，他今天早上还有工作，要是迟到了，又会媒体报道他耍大牌了。

“快起来，你要是迟到了，钟小姐大概又会抓狂了。”他扯了扯顾邈的被子。

顾邈探出头，眯着眼，他昨天晚上去参加了一个慈善的聚会，很晚回的家，顾邈疲倦的不得了，他拽住周泺的手，“让我在睡一会儿，待会还要去彩排，跳舞很累的，睡眠不足的话，我就没力气了。”

他耍懒的样子倒是和峣峣很像，在床上磨磨蹭蹭了几分钟，终于是起来了，出来的时候，峣峣已经吃好早餐，围上自己的小围巾，等待周泺送他去幼儿园。

“你们等等我！”顾邈慌忙的戴上帽子，直接把培根煎蛋夹在了两片面包里，拿在手里，跟在周泺他们后面出门，周泺开车，顾邈直接坐在了副驾驶上。

周泺先送峣峣去了幼儿园，然后顺路开到彩排的地方，他现在升职，段珩提拔他为娱乐总监，彩排处的人看到顾邈坐着他的车过来也见怪不怪了，反正在他们眼里，这位低调的总监和顾邈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据说他们还是大学同学。

一年到头，演唱会那天，顾邈和风头正劲的小歌后演唱了两首歌，当时周泺带着峣峣也过来看了，一票难求的演唱会，顾邈拿到了一摞的票子，自己拿了两张，剩下的都送给了身边的助理朋友。

他本来还想让周泺的父母也来看的，只是两位老人似乎不喜欢这么吵闹的地方，便没有去。

那个和顾邈合唱的小歌后，原本名气不大，只是最近参加了一档音乐真人秀的节目，人气突然就高涨了，随随便便被册封了一个歌后的名头，作为噱头。

当天演唱会结束，已经是很晚了，周泺走到后台后面等顾邈，峣峣都已经睡着了，周泺把他抱起来，顾邈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妆，他画的妆不浓，只是因为要跳舞和舞台灯光的缘故，描了一下眼线，头发上还有细碎亮片。

周泺替他把头发上的亮片拨弄下来，碎碎的落在了脸上，顾邈高挺的鼻尖上也沾上了，周泺戳戳他冰冰凉的脸，“回家吧！”

“我来抱他，沉不沉？”顾邈把峣峣抱过来，小屁孩最近长高了不少，抱在怀里沉甸甸的，顾邈拢紧了衣襟，把峣峣给塞了进去。

那天晚上他是和周泺一起回家的，结果第二天，网络上却传出了顾邈和那位小歌后的绯闻，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只不贵大多都是一些臆想，不可信。

这样子真真假假的绯闻传着，时间倒是过得飞快，没过多久，第一场雪在这个城市里落下，天空上洋洋洒洒的飘下着鹅毛大雪，就跟洁白的棉絮似，约莫一夜的时间，积雪就到了家门口。

而后，就是过年了。

过年就该是热热闹闹的，公司放假之前，年会那个晚上，大家还要聚会吃饭，其实那帮同事都志不在吃，听财务部的人说，这次公司年会上办的抽奖活动，奖品很丰富，一等奖似乎是马尔代夫七日游，二等奖有两个，还都是果六，没有抽到奖的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奖励，反正段珩最不缺的就是钱，财大气粗，年会的时候就土壕了一次。

周泺年会的时候喝了点酒，他有些晕，趴在桌子上，正打电话叫车。

台上段珩叫他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头蜷在手臂上，直到旁边的人推了推他，周泺才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脸很红，一脸醉态，他朝四周张望，茫然道：“怎么了？”

“啊，恭喜周总监，你抽中了一等奖！”

周泺醉的迷津，段珩从抽奖箱里抽出的号码是二十一号，正好是他坐的位置，旁边的人推搡着他，周泺站了起来，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号，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他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中过奖，超市里的刮刮卡只会刮出谢谢惠顾，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一等奖！！

周泺茫然的走了上去，脸上还尽是不敢相信的神采，段珩笑眯眯的看着他，他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