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裤子弟外传(出书版) 作者:狐狸/fox^^/小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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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瑞斯先生,」他用受到了惊吓的语气说:「关于刚才的事情……您是否碰到了什么烦恼呢……」
法瑞斯听到后头罗拉的声音,她嚷嚷着把水镜给她,一边说道:「那是最深处的黑暗血脉,弗瑞克,不能让他和雷森待在一起——」
法瑞斯啪的一声合上镜盖,声音消失了。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怎么了?」雷森问。
「没什么。」法瑞斯说,跳到车子的前座上,给他一个迷人的微笑。
雷森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话,他本来就不那么想跟他说得太多。法瑞斯想,看来他还是照例的完全信任他。
不会有任何事情的,没错,他还记得,他确实是很久以前在祭司殿的大图书馆里看到类似画像的,在某本彷佛一碰就碎的图书里,那东西变换和扭曲着,古老凶蛮。
当时他匆匆看了一眼便丢下了,那时候,他更担心当前的事情,关于父亲命令毁灭的城池,或是那位有着水蓝色头发,总让他忍不住用目光去寻找的姑娘。
拉穆尔曾说过,历史是无法摆脱的,因为它是组成现在的一部分。
不管你怎么努力、怎么封印,它总是阴魂不散地冒出来,因为它就是你本人。
他想起那满眼浓稠的血色……但不是这次、不是这次……他想,这一次,他们会像往常那样平安度过。他们会回到本来的世界,雷森什么也不会知道。
他们拐下山坡,很快就开到了传说中的神恩大道。这条道路如此显眼,站在稍微高的地方就能看到它。
地面由某种像大理石般的石头铺成,却又闪耀着冷银色的光辉,比它在地图上时并没有逊色多少。法瑞斯寻思着神殿是不是专门用这种石头来铺路,为了让它显得好看。
雷森看到这条路,看来心情好了一点。「这路很适合飚车。」他说。
「小心点,前面有人!」法瑞斯叫道。
雷森一个急转,躲过行人,对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辆流线型跑车,虽然它看上去一副典型惨不忍睹的灾民样,不过法拉利还是把他暂时从悲惨的命运中吸引了出来。
「行人不该在车道上乱走。」雷森说。
「这不是车道!」法瑞斯说。
「差不多。」
「差很多!」法瑞斯冷哼。
老实说,雷森的驾驶技术不错,但未免有点太不要命了,法瑞斯想。
还好这会儿前面是个人,雷森还知道打个方向盘,如果等会儿前面出一个魔族,他很可能会直接撞上去。到时自己的车子就挂了。
他看了一眼后照镜,发现后面聚集了一堆人,他转头看身后,确实,一堆衣衫褴褛的民众好奇地观察他的法拉利,法瑞斯感动地想,他们还真是识货。
车子继续前进,不断地把道路抛在后面,人们却在视线中不断重新聚集,法瑞斯看到无数人从废墟里钻出来,动作熟练,争先恐后地跑出来看这个急速掠过的银灰色怪物。
那些人样子让法瑞斯想到电视里的非洲饥民,当看到这不属于他们世界的车子时,眼中却都充满了热情。
也许那本被罗拉称为黄色小说的书卖得不错,他想。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高兴,人们喜欢他的车。
前方黑暗的布幕仍在缓缓拉高,但这会儿,他们头顶上的天空仍蓝得让人心碎。
「嘿,雷森,我有种感觉,如果我们救了这个世界,也许会变成这里的传奇人物什么的。」法瑞斯说。
他的前搭档冷着脸没说话,看来并不太想和他并列为传奇人物。只是这世界非救不可,法拉利也非得在民众跟前秀上一次,谁叫他们站在「高速公路」旁边呢。
「我从来没当过救人的人,」法瑞斯说:「那一直很不适合我。」
雷森依然没有说话,法瑞斯继续说道:「你也不适合,你只是非干那些事不可罢了。」
「闭嘴!」雷森杀气腾腾地说。
旁边的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干嘛这么生气。」
雷森冷着脸不说话,他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行动目的——可能因为他的行为本身就没什么目的。但法瑞斯了解他了解得太多,他曾是他最好的朋友,在他跟前否定那些毫无意义。
他想,他曾严密地防卫着那些魔族,把他们视为宿敌。可是有一个魔族还是靠近了他,带着笑容而不是敌意,而他就这么让他靠了过来。
肖恩说,他和他犯下了同样的一种错误,因为他们的人生太干涸,于是不顾一切想寻找一点感情——那是他最讨厌的家伙!
他把车速开到最高,飚车果然是项不错缓解压力的行为。他很年轻的时候曾经很喜欢干类似的事,当时还会加上大麻和烈酒。当然,长大以后他也同样如此,只不过方式变成了另外一种。
所以那段时期,他是个叛逆危险大家都不愿意靠近的家伙;现在,他是个黑暗残忍,大家也都不愿意靠近的家伙。
倒是旁边的的法瑞斯脸色有点发白,一副心惊肉跳的样子。
「你能不能开慢一点点?」他说。
「不能。」雷森说。
「我是乘客,我就坐在你车上。」法瑞斯说:「我知道你想找死,但请不要连累我!」
「很抱歉让你受惊,」雷森冷哼,「需要我停车吗?我甚至可以送您一台手机,让你叫辆出租车。」
法瑞斯瞪着他,看上去有种跳车离开的冲动,但终于没有那么做。
他伸手去按口袋,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震动,雷森想问一下为什么他的手机还会有讯号,然后才想到那不是手机,是刚才那枚奇怪的小镜子。
大概是来自神殿的联系工具,他想,但法瑞斯一点也没有打开它的意思,他的脸色有些发白,雷森想,这次恐怕不是因为车速了。
他没有再问,法瑞斯安安分分地坐在他旁边,这很难得,雷森知道他有成千上百个问题可以问他,可以质疑,也可以愤怒。
但他总是想知道得太多,却总找出他不想要的答案。
于是他闭上嘴,盯着前方的道路,安静地开车。
他不想因为任何事情把那个人赶下去。
他们很快就出了城,这里的城市不像伦敦,是个漫无边际的庞然大物,怎么都开不到头。
城外是一望无际的树林,空气清新,两眼所见尽是翠绿的树木,生态环境也十分不错。不过神恩大道却依然宽广,路边偶尔有些逃难的行人和马车,决不能和堂堂法拉利争道。
从城里的情况看,这里有些像中世纪的发展情况,法瑞斯希望他们的村落和城市不要太多——虽然如果有的话,它们肯定都会努力向这条道路集中——这样一路上大家都会安全一些。
路上几乎没碰到什么怪物——当然还是有的,但都尽力躲得离他们远远的——大概是感觉到雷森的气场和法拉利的气势。反正它们还有很多别人可以骚扰,没必要一定要往他们这些不明物体跟前凑。
看来无论到哪个空间,无论怪物多么稀奇古怪,见碟下菜的眼光倒是一直没变。
头顶,蓝色的天空越来越窄,黑色的天宇缓缓向前移动,转眼便吞噬了半个世界。
法瑞斯不知道是车开得太快了,还是它真的在迅速向前增长。
当靠近了看,那片黑色之下窜动着无数的混沌乱流,它们拥挤和吞噬,像一个没有色彩、纯粹黑色的地狱。
「看到了吗,那是什么玩意儿?」他问雷森。
「什么?」雷森问。
「那片黑暗里,那些东西……」法瑞斯指着前方的天空,「里面有些很可怕的东西,这像个培养皿,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什么?」雷森再问。
法瑞斯怔了一下,「你看不到?那里……」他停了一下,他能看到前面的天空,黑暗之中更黑暗的东西流转和吞噬着,像某种……某种以整个世界来做皿的蛊盒一样,它如此的明显,可以清晰看到那些东西恶心地蠕动,填满了天宇。
那黑骑士是一种极度浓郁的血色,他并不是看到的,而是感觉……彷佛和它们的脉动生来就是一致的。
他想起罗拉说的话,她说「最黑暗的血脉」和「最黑暗的地方」,当时她是死了——就像电视里经常说的濒死体验一样——所以能看到这些东西,而自己……他恐怕就是那个「最黑暗血脉」的绝佳候选人了。
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那些东西发现他了……他想,它们在呼唤它,无声无息,透过血脉最深处的联系……
法瑞斯伸手按下音乐播放键,音乐猛地跳出来,驱乱那些心烦意乱的情绪。然后他呆了一下,大叫道:「你换了我的CD!」
「现在这是我的车。」雷森说。
「可这是什么?古典乐!?」法瑞斯不可置信地说。
雷森白了他一眼,一副「我不会理会毫无音乐品味的人」的表情。法瑞斯仇恨地瞪着音响,现在他身在原本的世界之外,连个换换口味的电台都收不到。
他又去翻储物柜,雷森忍耐地让他动来动去,不过表情可不是太友善。
「你不能在我的车子里放古典乐……」法瑞斯抱怨。
「那不是古典乐。」雷森忍不住纠正。
法瑞斯又大叫一声,「我的酒呢!?」
「我不喝酒。」雷森耐着性子说:「而且你那玩意儿合起来像果汁。」
「去你的吧,你根本不会品酒!」法瑞斯恨恨地说:「你完全不能理解它们的美好,它们缓解压力时能做出的巨大贡献——」
他停了一会儿,又问道:「有烟吗?」
雷森翻出包烟给他,法瑞斯抽出一根,问道:「打火机呢?」
雷森丢给他,另一个人仔细把烟点着,他不太抽烟,但他觉得现在应该干点什么事情,免得越发心烦意乱。
他吸得太急,烟呛进肺里,狼狈地咳嗽两声。「天呐,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抽的!」他不可置信地说。
「不抽还我。」雷森说。
法瑞斯迅速让香烟离雷森远一点,不过那人语气虽然不太友善,大没有真把烟抢回去。
他又抽了两口,觉得雷森平时烟不离手还是有点原因的,干点儿什么事时,确实能不让心里烦得那么厉害,怕得那么厉害。
「你知道吗,我特别讨厌古代魔法。」他抱怨,「他们早就逸失在时间和空间中了,就好像埋在坟墓里的死人,可是总有人想把他们挖出来,然后不是哪个人倒霉了,就是哪个世界倒霉了。」
雷森耸耸肩,没说话。一方面法瑞斯说的没错,无论是冥界海里的实验室,还是这会儿的世界毁灭,甚至他自己本身,都是那些魔法的一流成品。
「它们会消失是因为它们太危险,至少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应付不来。」法瑞斯说:「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全挂了,玩弄超出自己太多的力量是危险的,这就好像穴居人去摆弄反物质,他们根本没有相应的智商和道德修养!」
他瞪着前方黑暗的天空,他们正越来越近,直到把他完全吞没。
「就好像这玩意儿。」他说,指着天空,「这种实验到底有什么意思?拉穆尔以前也老喜欢摆弄这些东西,他狂热地想找到那些强大力量的使用方法,但我觉得就算他找到了,他也不会快乐,他想干的事就是毁灭世界。他不快乐是因为他自己,不是因为空间乱流或几亿年前的纸碎掉了,有那个时间,他不如去看看心理医生,找个女人结婚再生个小孩,把它他过剩以至于变成毁灭式的感情用在大家都会安全点的地方!至少那样他也会快乐很多嘛。」
雷森没说话,似乎就是这样,可是大家总是弄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所以干出一堆危险的蠢事。他现在还记得拉穆尔的样子,那人的五官有种神经质般的脆弱,好象随时会被他自己所摧毁。
他不喜欢拉穆尔,那人想消灭他身为雷森的人格,把他仅仅变成一个工具,毁灭他讨厌的魔界——虽然亡者?雷森帕斯本身就是一个用以毁灭魔界的工具,但被人这么宣布和物化时,他还是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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