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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裤子弟II(出书版)+番外 作者:狐狸/fox^^/小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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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鞘他妈的从来就没有完整过!」法瑞斯叫道,冲进一片黑暗之中。
  笛兰呆了一会儿,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连忙跟住法瑞斯的脚步,冲进封存之殿,一边叫道:「您说什么,殿下!?」
  「没有鞘了!」法瑞斯说。「那守墓兽说的……」不,不是说的……是感应的,最后一刻,它的意识从没有这么清晰,它一直保存着这段意识,直到那时释放出来。他感应到了些许,因为那些血血──像潜入的奸细──但他知道,那些话不是对他说的。
  那些话是对雷森说的。
  说了什么?他想,他会知道的,以后,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间雷森。
  看,他们几乎都可以无限长的活下去,总有一天雷森会原谅他的。好吧,也许他不原谅他,那么大家斗来斗去的也不错。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封存之殿,光线亮了起来,让他选择想要的东西。
  笛兰在后面问:「您要找什么?」
  「那女人的骨头!」法瑞斯说。
  「谁?」
  「安普莉尔雷森帕斯。」
  「谁?」
  「雷森的母亲。」法瑞斯说。
  「啊……」笛兰说:「安普莉尔,想起来了。我从没连着姓叫过她。她的尸骨留在魔界?我以为被老雷森帕斯给毁了……」
  「她当年留了一部分在魔界。」法瑞斯说:「当时父王……或者说艾蕾娜怕她叛变,所以留下了一部分她的肢体,这样可以控制她。」
  「她一直很忠诚。」笛兰说。
  「你知道艾蕾娜的行事风格。」法瑞斯说。
  笛兰耸耸肩,表示同意,他看着法瑞斯熟练地去调出关于魔界的档案库,在后面问道:「您找她的尸骨干什么?」
  「她的记忆,我需要那个来帮忙。」法瑞斯说,跟前的雾气降下来,形成一个台子,这次是红色的。一个深红色的瓶子缓缓升了起来,法瑞斯取出来,打开瓶塞,嗅了一下。
  隔了老远,笛兰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那是浓缩了的肢体和魔力,安普莉尔留在魔界的抵押。
  虽然这里老是被称为发霉的废物之殿,但是真到要用的时候,还真是什么都能找得着。
  「呃,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他问法瑞斯。
  法瑞斯抓着瓶子,目视前方,长长吐了口气,似乎在放松心情。
  「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魔法。」他说:「没什么人知道了,但是只要有个影子,封存之殿总归会有的。我相信它有这个影子,因为安普莉尔就知道。」
  「什么?」笛兰问。
  他并没有特别紧张,因为魔界保住了,他曾以为它必毁无疑——就算世界末日不到,这里估计也剩不下什么残渣了,多亏了法瑞斯的人界游戏──但现在一切居然就这么过去了,这简直像中奖一样稀奇。
  所以他并没有对上司的行为提高警惕。
  法瑞斯开始寻找古老魔法类的东西,他对这个系统并不熟悉,但他惊讶地发现这儿的东西有各种细致的分类,比他的电脑都有条理好几倍,看来拉莫尔很喜欢在这里打发时间。
  他找到了关于寂灭之剑的分类,果然跟着它找到了于此有关的一切。确实是一切……一点儿也没有漏,他惊奇地想。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感激拉莫尔,因为人生空虚所培养出来的收集癖。」他说。
  面前的全息萤幕变成了古老的黄色,他这一次伸出手,拿到了一个卷轴。那东西看上去好像碰一下就会变成灰似的,放在这儿,老得恐怕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找到了。」他自语道,他还从没用过卷轴呢。
  他拿着这两件东西转身,离开封存之殿。笛兰在后面问:「您这是在准备什么魔法,殿下?」
  法瑞斯没理他,他想现在他最好悄悄把这事儿做掉。不过有人阻止也没关系,他无关紧要地想,反正整个魔界没人是他的对手,他会用血洗净自己的道路的。
  他也一向擅长做这个。
  他回到祭司殿,想把卷轴摊开,可这东西太长了,他只好走到广场上,准备在这里施法。
  他看到有几个家伙在好奇地看着,法瑞斯没理会,他知道没人敢阻止他。
  虽然古老,但这玩意儿还真能用──卷轴还没有落地,力量之圆便迅速在周围形成,所过之处,广场上的其他东西连点儿灰都没有留下来便消失了。
  笛兰吓了一跳,惊慌地逃到安全区域──法瑞斯看来一点也不介意把他顺带干掉,好让他安静地做他的工作。
  现在,在一片清理得恐怖的圆形中心,法瑞斯独自站着,卷轴长长摊开。
  那上面古老的咒符让远远看着的笛兰皱眉头,他已经活了很多年,可是他也不知道那东西上写着什么,这越发让人不安了。
  「您到底在做什么?」他再一次问。
  法瑞斯一脸吓人的专注,他走到卷轴的正中间,那里画着一个巨大的圆肜,如同一只盘踞成一圈的怪兽,看上去不祥,却有种怪异的完满。
  他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咒符……不是一样的,但是很类似……
  法瑞斯抬起手,朝咒符做了个手势。它闪动了一下,一阵柔和的光芒从它的中心向周围扩散开去,正好占据了法瑞斯清理出的圆形广场。
  它的光线呈现阳光般的暖黄色,柔和得出奇,笛兰想,一点也不像法瑞斯会施行的法术。他知道那人的力量总是鲜红而狂烈的,只会吞噬和占据一切,和柔软治愈类的东西不搭边儿。
  可是现在,他确实站在一片柔和的光线中,他红色的披风不知何时消失了,那些任何表现他可怕力量的颜色都消失了,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他的腰间放着一把枪,那是他作为人类时才有的习惯。
  这让笛兰有些恍惚,仿佛站在这里的是个普通人,那个被十三层重封印封住了魔性的法瑞斯,而不是血脉中天生带着杀戮冲动的魔王军总司令。
  一个幻影……不,也许不是幻影,笛兰惊恐地想,这是一个可以创造实物的魔法!
  第九章
  法瑞斯拿出口袋里的瓶子,把里面的血缓缓浇在咒符上。
  他浇下去的是浓稠的血,可是血河间出现一道清晰的分界,血流着流着,就变成了黄金色的河流,当落到法阵上,它变成了一团团柔和的光线,缓缓散开。
  淡淡的、呈现暖黄色的咒符在法阵中浮出,随着法瑞斯的动作荡漾着,像夏日小溪中的波纹。
  笛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什么,这太荒唐了。
  他叫道:「你想把魔界再毁一次吗?法瑞斯,你在用『牵系之线』!」
  天哪,怪不得他跑去找安普莉尔的血!她的情感如此浓郁,竟然完成了自古以来最困难的魔法之一──牵系之线!她用自己所有的感情和记忆,从虚空中创造了一个人!她把她的儿子从死亡中硬是夺了回来!
  笛籣想冲过去,可是法阵周围像有道看不见的墙,轻柔──但恐怖地──把他置之在外,那里面的疯子仍在继续干着可怕的事情。
  牵系之线是个远古魔法,看它的卷轴老成什么样就知道了,现在再也没有人可以重现这个咒语了。虽然卷轴变成了消耗品,可是它很多年后仍留在大祭司殿,可见它有多冷门。
  周围的咒符如同象形文字,告诉着使用者这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使用原理──只要你能记得标的物的所有残渣碎片,我们就能把你硬生生捏合回一个原版的存在来。那力量粗暴疯狂,如同把一只碎裂的碗用蛮力──没错,不是万能胶──捏回去一样!
  「停下来!法瑞斯!」笛兰大叫,「你会毁了一切!你不能让他回来!他会杀了你……他也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
  法瑞斯从咒符中抽出一把刀,那是咒语物化的结果。他准确地一刀刺在手腕上,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那看上去像他的力量一般怵目和霸道,可是并不是这样。
  这一次,他不是要求吞噬,他是在献祭。那血落在脚下的咒符里,便化为越发明亮的金黄色,流入了法阵之中。
  那些他从雷森那里拿的,现在全部还回去了。他曾渴望过那力量,但是他更想直接让他的朋友回来。
  他的力量还是他的,他在他跟前大发雷霆或是说些冷嘲热讽的话,但却是活生生的。
  「你让他回来,我……我理解你的想法,你对不起他,你觉得愧疚!」笛兰在外面叫道:「但你能说什么?你怎么解释?你欺骗了他,你愚弄了他,你伤害了他,他是个驱魔人,看在老天的份上,他被自己的仇人愚弄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深的仇恨了!他会杀了你,还会毁灭别的一切,现在他这样……没什么不好,他只是忘了自己是谁,你干嘛不能,让他就这样去,让他化为烟雾消失──」
  法瑞斯放下手腕,睑上有种不容置信的坚定。那是一种已经决定了去送死的人的表情,他知道他不可能说动他。
  他停下来,退了一步。
  我得去找艾蕾娜殿下,也许她知道怎么处理,她哥哥疯了,要把那个噩梦再召唤回来……但他心里知道,她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你不可能完成这个咒语。」他最后说:「那只是些安普莉尔的血而已,上一次她刚完成生产,和他有最强的血缘牵系,她还非常非常爱他,虽然老雷森帕斯质疑这件事,但我相信她很爱她的儿子,不然不可能完成这个咒语!你只和他搭档了几个月,你甚至恨他,你根本不想看到他,你只是有些愧疚……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你就不可能完成这个咒语……」
  法瑞斯转头看他,现在,从他手上流出的血已经变成了彻底的暖黄色,他和法阵融为了一体。
  「相信我,我想看见他。」未来的魔王柔声说道:「不过直到他消失的时候,我才明白这一点。」
  他拿出腰间的枪,丢到脚下金灿灿的池塘里,这是雷森的「私人物品」。他一直把它放在身上,当时他说不清是为了什么,真可笑,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他压根儿就丢不下人类的那些事情。
  那力量拉拽着他,柔和,却又直接扯中他的灵魂。他如同线团,被无数种力量扯散,再也找不回清醒的意识。
  像送上神坛的祭品,他想,努力抛开自己属于战士的警惕,那是他的本能,抛弃起来并不太容易。但是他必须把自己全心全意送出去,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救他的朋友。
  接着,他开始想象。
  想象雷森的样子并不困难,他给人的印象太强了。
  一个漆黑冰冷的影子,可是灵魂中却燃烧着足以融化一切的火焰。有些话说出来肯定会伤搭裆感情,不过那家伙其实有满心的恐惧和愤怒,他的生活一塌糊涂,他杀魔族这么狠,多半也因为他没什么其他事情可干。他的血统、他的力量、他受到的教育,还有他和魔界林林总总积下来的仇恨……组成了他的一切。
  可他却绝没有放弃他的那一点人性。
  即使所有的人都不指望他有人性,他们怕他、攻击他、躲避他,他像任何东西,像光或闪电,却就是不像人。
  但他还是抓着那些。
  那种总被人们赞扬和渴望的友善,反倒被他深深藏了起来,像他自己独有且不愿与人分享的珍藏。
  他记得他手指尖的香烟,那缓缓上升的暗蓝色烟雾。他还老用一副无辜的表情,说出些想让人掐死他的话。他记得当提及那藏在他身体里的死亡之剑时,他眼中极度的恐惧,无论怎样的自制都藏不住。
  他一边点烟,一边问:「我能抽烟吗?」
  他笑得彬彬有礼,又有点腼腆,他对那株植物说:「我为什么要征求奴隶的意见?」
  他那些忧郁和愤怒,还有那些神经质的动作……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他居居然如此的熟悉这个人,可以记起他的每一分和每一毫,他黑色的手套,他说话的语调,他欺负小孩子──好吧,也许是株植物,但它还是小孩子──的行为……
  一塌糊涂的家伙,但……他的搭档远远不像他曾以为的那么可怕,法瑞斯微笑,虽然自己老不愿意承认,但雷森其实是个很好的搭档和朋友,他用如此粗鲁和激烈的方法,教会了他那些他根本不懂的东西,让他感到痛苦和愤怒,还有最后的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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