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裤子弟II(出书版)+番外 作者:狐狸/fox^^/小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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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我谁也没有在说话。」法瑞斯语无伦次地说,露出一副搞不清楚情势的样子,别提多无辜了。
身后的黑暗中,他的亲卫队长手忙脚乱地抓住栏杆,才没有掉到那片黏稠的海里,但还是被逼得现出了原形,现在一只红色的九……不,七头小蛇正顺着栏杆爬上来,它不屑地瞪了法瑞斯一眼,然后从甲板缝偷偷溜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雷森问,指指外面的海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不知怎么,就跑来冥界海了。」法瑞斯迅速回答。
「哦,我以为那是个传说呢。」雷森说。
「因为冥界海整个空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全是死物的海,从没有任何活物可以离开,所以才会像个传说。」法瑞斯热情地解释:「不过有些人曾经从这里活着离开,这需要耍一些小手段,欺瞒这个空间。」
「详细一点。」另一个人说。
「就我知道的一个例子来说,那个……呃,家伙,留了一部分生命在这里,在那一部分死亡气息的掩饰下暗渡陈仓……这里就是这样一个空间,进来了,就出不去。」
「具体指什么?」雷森问,他对魔界那些古典式把戏一点概念都没有。
「留下一部分生命,首先,那感觉一点也不好。」法瑞斯说:「但冥界海实在太讨厌了,你即使付出一部分灵魂,也会想永远逃离这里的。就好像离婚时分财产一样,那会把你活剥一层皮,但你还是会那么干。」
「我不知道该说做这件事的家伙有魄力,还是冥界海太恐怖。」雷森说。
「第二,钻石号上大都是普通人类,我不觉得他们有本事被剥这么一层皮后,还能活着回去。」法瑞斯说。
「我也没准备让它这么占便宜,我们得再想别的办法。」雷森说。
「哪有这么容易!?」法瑞斯呻吟:「你不要说得像这异空间是你的私人仆从一样,冥界海从未放过活的东西离开。」
「总会有第一次的。」雷森说。
法瑞斯长长叹了口气,他有时候能被雷森那副「全天下都要为我服务」的态度气得发疯,可是有时候,他得承认它挺能鼓舞士气的。
「好吧,我们有那只绿色的网路蚯蚓,也许它能想出什么办法。」他说。
植物慢慢从雷森的口袋里爬出来,忧伤地说道:「网路刚才断了。我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连上去。」
「我并不觉得奇怪。」法瑞斯说,转头看雷森:「冥界海就是这样的地方,一点后门也没有,不过你的信心让人敬佩。」
「现在,我们先去杀魔族吧。」雷森说。
「什么?」法瑞斯说:「你现在还有心思找乐子?我们得集合一切能集合的力量,我们甚至不知道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也许等会儿情况会变得更糟——」
「因为诅咒。」雷森说。
「诅咒?」法瑞斯问。
「我们在去那位魔界亲卫队长房间的路上,发现了一点东西。」植物说道,听说自己可能会派上用场,害怕得花瓣都变小了几分:「我们穿过走廊时,发现上面有力量在流动。」
「你们怎么发现的?」法瑞斯问。
「烟。」雷森说。
雷森的手里总是夹着香烟,不过它除了是一种不利于健康的习惯外,似乎总能在某些时候奇怪的起到作用,法瑞斯一直弄不清楚这是某样武器,还是休闲用品的灵能用法。
「当时的情况可有趣了。」植物兴奋地说:「好像烟变成了脱衣舞娘——」
「闭嘴,你根本不知道脱衣舞娘是什么意思!」法瑞斯说。
「我只是说,他手里的烟像在我们跟前跳了场舞一样。」植物不甘心地解释:「动作流畅又漂亮。你看,我知道什么是脱衣舞娘,她们跳舞!」
法瑞斯懒得跟它解释,向一个几个月大的儿童——即使是植物——解释脱衣舞的具体涵意,是件愚蠢的事情。
雷森说道:「船上的气息一直很混乱,可是它引导起烟雾来却很顺畅。可见气流不是随便乱转的,它有一个完美的流转体系。」
二十分钟前,他指间的轻烟仿佛变成水流,自然而流畅,轻易穿过了舱壁,然后继续向前流动。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那烟从墙壁穿过去了——」植物嚷嚷,雷森指间夹着烟,任暗蓝的烟雾顺着那不明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向另一个方向流去。
他安静地站在走道前等待,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植物闭上嘴巴,雷森狩猎的时候,声音在他身边几乎都会窒息而死。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一抹轻烟从前方几尺地方的舱壁渗了回来,流动成一个锐角和弧度,仿佛一个咒符的边角。
而在看不见的地方,可以想像更广大的咒符正在缓缓成形。
他们站在那里,看到前方不远处又是一道烟雾渗回,这次是另一个弧度和一个圆圈,整个走道缓缓被那奇异的烟雾所填满,明明是虚幻的物质,却被看不见的手完整地停留在空中,如梦幻般轻盈流动,组成奇异的形状。
暗蓝色的烟雾衬着冰冷的金属舱壁,形成微妙的冲击,仿佛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那之下似乎正蕴藏着什么凡人所无法理解的阴谋。
没有人发现这个咒符,因为它太大了,被人工的房间和器械划分开来,变成了无意义的零碎角度,你能偶尔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却什么也抓不住。
不是因为它微小,而是因为它巨大。
「居然没人注意到这个,看!」雷森说,他点了根烟,然后退了两步,抬起手指,指间的烟雾顺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缓缓流泄,变成一个弧形。
「这艘船上抽烟的人、吃饭的人、厨房的人,从来没有人注意过烟和雾的飘动角度有所不同?」法瑞斯说:「人们总是不太注意细节,或是他们发现了,却太有礼貌,觉得不应该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人家。」
「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咒符。」雷森说,指指眼前那烟雾形成的东西,它已经化为了一个完整的圆圈,在空中悬浮着,映着大厅里的灯光,如微风下的水波般荡漾,还满漂亮的。
「太大了,以至于我们每一次看到的都是很小的细节,我们甚至看不出它的力量走向,也无法判断源头来自何方。」
「不过关于它的用处,我想不需要再考虑了,毕竟我们已经一头栽进它的『效果』里。」法瑞斯说:「冥界海是个全为负力场的地方,所以诅咒是建立通道、送人进来的绝佳办法,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原始阵形藏在钻石号的什么地方,但我打赌那里堆满了死猫死狗死虫子或死人的头发。」
身后一声尖利的叫声传来,一个女人大叫:「看海里——」于是整艘船上的惨叫和海里一样壮观。
雷森探头看看海面飘浮的骨头,问道:「那都是些什么?」
「只是些骷髅潮,没什么,冥界海里飘浮着大量这种东西,它们会聚集在一起飘来飘去,就像珊瑚潮。」法瑞斯回答。
「我记得珊瑚潮会引来一些其他物种。」雷森说。
「啊,我也有看探索频道。」法瑞斯热情地回答:「骷髅潮也是,它们阴气很重,经常会有些危险的东西搭顺风车——」
他停下来,因为船下传来震天价响的婴儿哭声,活像有上万个孩子齐声尖叫。法瑞斯探头向下看去,无数小东西从骷髅头里钻出,向上爬来。
「这就叫乌鸦嘴了。」雷森说。
法瑞斯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他还保留着一些魔族的视力,所以能看到那是什么,那是死去的婴儿,有些还未成形,没有了孩子的鲜嫩活力,呈现腐败的灰白,两眼泛着死亡的光泽,正朝上面爬来。
这种妖魔太多了,因为有太多死亡的孩子或胎儿从未得到完好的照顾,甚至被早早扼杀,而这样的婴灵,怨念也是最强的。
「这叫科学。」他终于挤出一句话来:「比如这种肉食怪物……就会用骷髅潮作掩护,藏在下面,感觉到有活人的生气就冲上来袭击,所有的动物都是这样。」
小怪物们密密麻麻地爬上来,当看清那是什么后,船上的人们反倒呈现一种异样的死寂。大概因为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本能告诉他们尖叫和哭泣解决不了问题。
「我觉得保罗那家伙真是像泥鳅一样狡猾,他肯定早觉得这艘船会出事,所以才把票推销给我们。」法瑞斯恨恨地说。
「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雷森问。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百科辞典。」法瑞斯说。雷森转头看他,那眼神写着「怎么你不是吗?」
法瑞斯叹了口气:「这些东西不算魔族,雷森。它们……和人世有很深的联系,我没什么对付这些东西的经验。」他说,如果他有经验,当年也不会留下了一部分生命在这里,在这恶心死寂的海下沉眠,弄得现在偶尔午夜醒来,还能梦到这里发生的事情,感受到那些怨灵强烈的怨恨和恐惧,掺杂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更早之前,他还痛恨这些和人界相关的东西,那些如死结一样的偏执,无孔不入地侵蚀着他,即使如他那般强大的存在,仍无法避免的被影响。
他转头看向雷森,这就是一个人类,最初时他一点也不觉得雷森像个活人,可是那观点在慢慢改变,而他并不讨厌这些改变。
「好吧,我们先张开一个结界。」雷森说,转头看那株植物,后者猛地瞪大眼睛,叫道:「你不是说我吧?我顶多张开像一间房子那么大的结界,别指望我有本事保护整艘船,而且我是童工!」
「如果你做不了,我就把你丢下去。」雷森冷冷地说:「并且是装在银制的弹壳里。」
植物静默下来,看上去真像朵顶无辜的胸花,而且这辈子只想当一朵胸花。
过了一会儿,花变成了透明色,一个无形的力场在周围缓缓张开。它有着强烈的生命脉动,越来越大,中间无形的脉络迅速生长,生命力仿佛无止境般放肆地伸展着,延伸向天穹和海底,难以想像这么小株植物能制造出如此巨大的东西。一分钟之内,整艘船都笼罩在透明的力场之中。
然后那力量慢慢冷却,变成了个冰冷而完整的防护罩,仿佛一颗成长完毕的果实,法瑞斯想。
「哇,真管用。」他说。
「让人发挥潜力的方法就是暴力。」雷森说。
也难怪他和我能合得来,法瑞斯想,至少我们的家教很类似。
「这是压榨、这是谋杀、这是有计画的敲诈……」胸口的花朵怨恨地低语,法瑞斯不理会它,低头看着那些仍在向上爬的婴灵:「这些已经上来的……」
雷森张开手,这次出现在他手上的既不是剑,也不是任何攻击类的东西,而是一团银色的光。
它温柔地浮动在他的指尖,冰冷纯净。
「我们来下一场雪。」雷森说。
他手上的光球缓缓升空,法瑞斯抬起头,看着那东西仿佛一颗星星,拖曳着美丽的尾巴,向天空升去。他曾经看过雷森「下雪」,每一次他都为那纯净和美丽惊叹——那几近冻死人的洁净。
光球升到空中,再也看不见,过了几秒钟后,「雪」下了下来。
那是一颗颗纯净的银色光点,它们并不存在,法瑞斯伸出手,试图接住一抹银光,可是眼看着它飘落在手上,却怎么也握不住。他突然想到许久之前冰蒂尔说过的一句话,那时他说她想要什么他都会送给她,她却回答:「美好的东西是抓不住的。」
不过,下面那些死尸显然抓住了。
船舷外,并没有什么惨烈的叫声和战斗,当银色的光之雨落到婴灵的身上,便立刻溶了进去,然后,它们像这些雪一样,无声地融化,消失。
仿佛一切可怕的肮脏的东西,都会在这样的雪中消溶。
法瑞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心想着希望笛兰藏好了,千万不要碰到这种东西,不然就够他受的。
他封印在深处,属于另一个物种的灵魂,因为这寒冷而微微悸动。
这雪如此美丽,可是若是落到魔族的身上,那感觉简直像是从天空浇下的浓硫酸一样。
第五章
邮轮上静得出奇,法瑞斯听到一个人在小声惊叹:「是神迹。」
他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从一方面来看,这是神迹也说不定。雷森帕斯,如此纯净的驱魔人血脉,不知最早来自哪里,但那一次和很久很久以前,手握某种匪夷所思强大力量的种族有关,也许人类会称他们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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