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狂欢 作者:少年黯
Tags:幻想空间 末世
第39章 带路
长长的走廊深处被重重黑暗挤压着,墙面深浅不一的向暗中陷落,越是前进越是有被逐渐吞噬的感觉,卢坦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个剧情是如何进展到眼下这一步的。
他居然跟着一个丧尸在这不明觉厉的大楼里开始了温暖人心的探险之旅。
这位语言技能为负可是肢体表达能力满点的罗镇同学,冒着一不小心就身首异处的危险,手舞足蹈的向卢坦讲述了他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的前因后果——或许这里面的水比他眼见的更深,绝大部分还要让他放飞想象力的翅膀去脑补。
卢坦更愿意把这个小年轻称为“他”而不是“它”。他就像个无意间感染了病毒却没有变异彻底的“半成品”,莫名得到上苍眷顾没有泯灭人性,成为了介于普通丧尸的变异体之间的奇行种。
这样不伦不类的变化引发了卢坦的思考,他的脑袋从未这么灵光过,能够跳过费心察觉的阶段直接到达灵感乍现的地步,他使劲盯着罗镇走在前面带路的背影云里雾里的想着,这病是不是有救?
罗镇的样子代表,尸毒也有所谓的大范围感染和小范围感染的情况,如果导致这种情况的是“毒的剂量”,这就足以充分说明感染是人为造成的,也就从另一方面落实了阎直当年对于“变异体就是感染源”的推测,罗镇说不定就是所谓不成熟的变异体。
那么既然有了制造丧尸的毒药,是否有能够解这种毒的血清呢?
卢坦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一团被猫抓乱的毛线团,明明看得到清楚的纹理但就是没法将它们梳理完整,此番缠斗的下场就是他没头没尾、神来之笔般的问了罗镇一句,“你今儿吃药了么?”
罗镇:“……”
罗镇不由得觉得面前这位能够尊称一句哥的男人顿时有些为老不尊起来。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竭尽全力想要和卢坦询问一个方才涌进他脑海中的人,但好不容易勾勒出对方那让人印象深刻的长相他就开始后悔,那时忘了问对方的名字。
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那时稍微算得上美好的记忆都显得弥足珍贵起来,所以他现在看起来有些稚拙的急迫,这单纯而直接的情绪通过他僵硬的动作渗透得一清二楚,他停在走廊尽头的晃晃悠悠的双开门前,不顾现在的气氛一把抓住了卢坦的手腕,搞得后者那颗提防的心直接冲到喉咙口,还以为这刚才还楚楚可怜的小年轻终于兽性大发了,差点反手拧了他的脖子。
卢坦:“七舅老爷的你吓死我了……怎么了?”
罗镇生前是个油嘴滑舌的兵痞子,死后想笑也别有一番狰狞的味道,只见他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不知是赖于本身行动迟缓,还是用那颗此时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脑子殚精竭虑的思考着,最后他轻轻咬破了指尖,就着紫中泛红的血在墙上写下了一行惊心动魄的字,「你朋友,工装服,长得好看,他还好吗」
他一笔一划写得歪歪扭扭,所以看上去饱含着令人鼻酸的诚意。卢坦看了一眼心里就点透了,他叹为观止的想,这货惦记小阎子惦记到不惜抛头颅,啊不,洒热血的地步,也是蛮拼的。
于是他怀揣着大爱无疆的美好念头微笑着回答,“阎直啊,很遗憾,我也没见到他。”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竟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兔子一样红彤彤的眼睛里,陡然黯淡下去的失望。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打击得有些过分了,从善如流的补上一句,“……不过你别担心,你看他就是一文弱书生,下起手来不得了哇,以他的本事来说肯定没问题的。”
罗镇见过阎直在搏杀时的气魄和身手,他用点头的动作表达了对对方的赞同,又写下一句:「你是他朋友,我帮你,也帮我」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却有分量极了,然后他就像自此了却一桩心事似的,拉着卢坦进了被门隔开的另一段走廊。
这里的采光比刚才还要差,而且好像被那区区一扇门整个隔开了两个世界,卢坦看不清路的时候用手在墙上扶了一下,竟抹掉了一手酥松的墙灰,这地方实在太幽暗了,他猜测如果不是罗镇真的是阎直的朋友,在这里干掉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是罗镇生前一定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从来不干趁人之危这种龌龊的事情,他认真乃至于凝重的,带着卢坦走下一截磕磕绊绊的楼梯,此时的落脚点比之前还要低一些,卢坦嗅着扑面而来的憋闷气味猜测,这可能是地下室或者隐藏暗房之类的地方,他们终于走到尽头了,卢坦在黑暗中吞了口口水压抑着没由来的心悸,然后听见罗镇推开了面前一扇窄窄的房门。
“我天。”
他半张着嘴,震惊得许久拎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40章 爆炸
阎直在黑暗中弱柳扶风的走了几步,他一手撑着墙,背影是无限的萧索沉痛。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活体“十万个为什么”,一路走下来心力交瘁,那孩子却还是像个不知疲倦的金毛大狗一样摇头摆尾的跟着。
“学长。”
自从他晓得阎直比他大个几岁并且算得上个知识分子之后,开始接近于卖乖的精神力攻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找补给,在下面的仓库。”阎直结合着池麟之前的叙述又补充了一句,“应该在霍间掉下去的那个地方后面。”
阎直单凭记忆在脑海中摸索着之前在楼上仅有一面之缘的医院平面图,说白了只是一张挂在墙上、飘飘欲仙的破纸,这个看起来已经在这个年代尚不明确的医院里顽强生存了多年的老古董,还没来得及被阎直多临幸一会儿,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丧尸抓成了随风飘摇的几条。
阎直也急了,他的瞬时记忆顶多只有一眼的范围,这之后他就像个神棍一样在唇间颠来倒去的重复着“上层有药房下层有仓库”这样的碎碎念,用医用酒精点燃了整个被丧尸盘踞的病房。
他顺着墙都被熏黑的楼道跌跌撞撞往尽头跑,他自打从手术室里醒过来之后就觉得手脚不大轻便,那种感觉难以形容,好像有人用巨大的锤子把他的四肢手脚都砸扁了,用以支配的末端神经尽数断裂,自作主张的脱离了发号施令的肉体,他但凡用七成力,真正起到实质性效果的只有四成而已,所以他在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几乎被半路杀出的变异体活活拗断了胳膊,那杀红了眼的怪物力气大得惊人,好几次把阎直滚过的地面砸出了坑来,最后他带着骨子里刻着的狠劲儿,把一把从手术室带出来的大剪刀夹在身侧,即便自损三百也能杀敌一千;也或许是他命不该绝,这栋不知道是鬼楼还是危楼的建筑帮他完成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空间传送——就那么天降神兵似的到了池麟的面前。
他以为等待他的是这个虽说顽劣却决定称得上睿智可靠的少年,谁知万万没想到……
“我背你吧,你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看阎直总是闷着头走路,他察言观色的感觉到这个人应该是和霍间不一样的。在他被迫一键还原的大脑里,他就像个白长了一副强大躯壳的婴儿,刚被霍间添油加醋的填塞了一堆群魔乱舞的世界观,还没来得及消化干净就碰见了这位,他迫切地想从和霍间那种相处模式中脱离出来,寻求一种和平而不沉闷的新关系,但是很显然,这位让他本性里的欢脱都有点碰壁。
“不,不用了。”
阎直的目光以一种向下的弧线扭转到一边去,刚想跟池麟说话就猛地一阵头重脚轻,把喉咙里那句毫无说服力的“我没事”咳得满地都是,他发现顺着气管即将喷出口腔的竟然是浓浓的甜腥味,内出血把他嘴角的一点伤痕衬得更是嫣红,可能方才和变异体的拼死一战就伤到了他的内脏,此时的伤痛已经不是伤筋动骨那种微不足道的程度了,他手指上还留着大剪刀那凶残的绞痕,硬是用拳头抵着火烧火燎的腹部,双膝一软差点跪下,腿部肌肉忽然一松,他被少年捞到了背上,手在膝盖后面轻轻一垫,把整个人背牢靠了。
他咬碎了牙也想忍住那仿佛插了一把刀在他肚子里,把五脏六腑通通绞碎的疼痛,池麟不动声色的把他手臂绕到胸前,迈开腿走了几步才缓缓开了口。
“偶尔依靠别人一下嘛。”
他说话时会不自觉的带上一些小动作,此刻的表情简直配得上“纯良无瑕”这个形容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忆,阎直觉得他周身似乎少了那种有所藏匿的狡黠感觉,更多的是某种纯粹却又沉稳的味道,仿佛就任凭脑中灾难般肆虐的空白,他不仅能平心静气的接受,还能用那一片足以包容一切的空白安抚着身边的人。
然后他紧接着抛出一句,“你一定就是霍间说的那个!比姑娘漂亮的爷们儿!”
阎直:“……”
他们在阎直所指的方向平稳的前进,按说再往前就到紧急逃生通道了,这里向下的楼梯却被堵住。台阶上堆满了看起来像是废旧医疗器械和家具的混合体,它们被一层发黑的铁锈紧紧粘连在一起,把这个原本就不开阔的空间挤得密不透风。
池麟听到耳后传来阎直功败垂成的咋舌声,气氛忽然陷入了沮丧的岑寂。怀揣着希望寻找出口可不是为了这样的结果啊。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当时和霍间看过的,被封死的绝对空间。
——就真要把他们逼到这份儿上吗?
然而就是他这急躁中卷着不安的一瞥,岑寂之中一直有种挑动神经的细微响声,想要去仔细分辨的时候,他的视线穿过杂物堆里错落的黑暗,恰恰抓住了缝隙里一个不断闪动的小红点。
它闪得频率越来越快。
阎直忽然从他背上跳下来,几乎是拼上了最后一口气拉着他往反方向冲。
“是炸弹!!!”
他末尾的话音顷刻间便掩埋在了火星四溅的热流之中。
第41章 日记
卢坦站在陈旧得几近脱落的门前,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雷劈中,分分钟穿越回了战争年代的毒气室里。
整个房间里的摆设影影绰绰、你推我搡的拥挤在暗黄色的灰霭里。白绿相间的墙还是几十年前那种洋灰墙,挨着墙放着两个倾斜的老式储物柜,半开的门糊满了铁锈,老得让人连猜测它年代的兴趣都没了,要卢坦来说的话,他更愿意相信这里的科研人员是那种黄土埋到脑袋顶的老头子,说一句话能喘三回还得留神别把假牙掉出来的那种,至此他也更加怀疑这间迷雾重重的医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在这样年代久远的实验室外面重新做了装修,是想巧立名目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卢坦听到罗镇的脚踩在灰尘堆积的地面上发出咯吱一声。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清楚罗镇带他来这里的目的,只是这样的地理环境能够轻易激起人心底里的被害妄想,好像有什么东西就潜伏在捉摸不到的暗处,卢坦第一反应是此地不宜久留,罗镇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一般,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同时隔着灰蒙蒙的空气看了他一眼,伸出空出来的那只手在自己腕子上拍了拍,然后指了指卢坦,手掌垂下来手背向外,做出了一个不甚连贯的挥出的动作。
他的意思是——请你跟着我,但是如果发生了不测,你随时可以放开我。
卢坦忽然对这小年轻印象好了很多,这扶摇直上的好感度足以让他把对方那六亲不认的脑残枪法抛到九霄云外。
“成。”他爽快的答应了,同时走到罗镇身边去,免得被当做被保护的一方。“你想让我看什么呢?”
距离的拉近让他闻到罗镇身上淡淡的血腥气,夹杂着一些医用消毒水的味道,他在黑暗中四处望了望,似乎在寻找一个之前就踩过点的地方,他低头寻找着自己做的特殊记号,终于,卢坦觉得他的手动了动,领着他跨过满地散落的药瓶和稿纸,来到房间角落里的一张办公桌前,硬邦邦的手沿着桌子的夹层摸了摸,弄掉了一本厚重的笔记本,掉在地上发出“扑哧”一声,顿时尘土飞扬呛得人睁不开眼。
“这,这是什么?”卢坦咳嗽着,“日记本?”
这时大侦探罗镇正背对着他打开那和老头子一样颤巍巍的柜子,拿了一瓶酒精灯和旁边配套使用的火柴,卢坦看着他努力想要把受潮的小木棍点着,又担心他现在这个身体状态一失手再把自个儿火化了,赶紧接过来,“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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