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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莱特抹了把脸，向正担心地看着他的叶迟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说真的，宝贝儿你是怎么适应的，我觉得我现在跟在地狱没什么两样。”他一面抱怨一面向叶迟走去，“你去通知医生上去，我去开电闸。”

　　叶迟摸了摸布莱特的脸颊表示安慰，“不要想……”

　　叶迟对病毒改造的适应非常迅速，不仅仅是体质问题，他的精神世界与常人不同，即使接收再多资讯，也能从中精准地挑出自己需要的，将没有兴趣的部分摈弃在外，他几乎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干的，当五感由于病毒而极度敏锐的时候，也仅仅困扰了他一会儿，很快他就学会如何忽视五感带来的无用信息，因此并没有妨碍他的行动，顶多就是放大好几倍的嗅觉让他闻到了更多自己不喜欢的味道罢了。

　　布莱特却做不到叶迟所说的“不要想”，现在他的脑袋里被暴增的讯息撑满了，头疼得他几乎想去撞墙，过于敏锐的五感反而拖累了他的战斗，在他眼中，变异体的动作清晰得仿佛幻灯片，每一个肌肉的细微动作都尽收眼底；而它的呼吸，爪子在地面上摩擦的声响也在耳道里鼓荡，这些信息让他的动作变得犹豫不决，当他处理完信息，早就过了最佳攻击时间。这也是为什么他被一只小型变异体逼得狼狈不堪，最后不得不闭上眼睛。

　　十分钟后，弗朗西斯和叶迟将卡尔带进了二楼的外科手术室，布莱特将电闸推上，整座医院都亮了起来。

　　布莱特回到二楼的时候，弗朗西斯已经开始手术，为了安全起见，手术室的门并没有关上，布莱特能清楚地看到弗朗西斯的动作和卡尔的状况，手术刀切开皮肉的声音清晰地让他背后一阵寒意，他揉了揉脖子，在门口坐了下来。

　　叶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坐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针管和一小瓶药剂，递到布莱特跟前，布莱特看了一眼，笑了起来，“麻醉剂？”

　　叶迟点了点头，往布莱特手里塞，布莱特接了过来，细长的针管在他修长的手指里打了几个转，“咔嚓”一声被捏碎了，玻璃渣划破了布莱特的皮肤，冒出一点儿血珠来。

　　叶迟立即紧张起来，他正要去观察布莱特的伤口，布拉特已经不在意地将血珠舔掉了，皮肤上毫无痕迹，仿佛从来没有划伤过似的。

　　布莱特注视着自己的手，他确信自己与叶迟一样，已经变异了，从他扛起卡尔时就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一路上五感以惊人的速度锐化，等到了医院，接收到的大量讯息令他头疼欲裂，脸色比没出发前还要白上两分。

　　假如无法适应的话，恐怕自己要被逼疯了，布莱特冷静地想。

　　叶迟将他的手拉了过来，布莱特能感觉到叶迟冰凉细腻的肌肤，触感被放大，布莱特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喘息，他侧过头盯着叶迟，他的眼睛从外表上来看变化没有叶迟那么大，只有颜色较深的瞳孔扩大了一倍，此时正因为肌肤相触带来的刺激而无意识地扩大。

　　叶迟低着头摩挲着布莱特的手指，他的动作轻缓，频率稳定，几乎将布莱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布莱特着迷于这简单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骤然回过神来。

　　他的手指痉挛似的抽搐了一下，叶迟便停下了动作，抬头看他，“疼吗？”

　　布莱特喘了口气，方才被自己摈弃在外的讯息又一次涌了进来，他皱了皱眉，忍住胀痛带来的恶心感，“刚刚那是？”

　　叶迟观察着布莱特的神色，小声说：“小时候，学校，老师，这么做。”

　　布莱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微微笑了起来，“谢谢你，亲爱的。”

　　手术持续了五个多小时才结束，等弗朗西斯放下手中的器械时，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布莱特在他身后撑了他一把，“这里倒下去可不舒服。”

　　弗朗西斯只觉得头晕脑胀，他摆了摆手，喉咙干得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走了两步，找了一把凳子软绵绵地坐了下去。

　　布莱特看了一眼还躺在手术台上的卡尔，“怎么样？”

　　弗朗西斯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才说：“死不了，不过大腿那里感染严重，还需要观察。”

　　布莱特问：“他要多久才能好？”

　　弗朗西斯皱了皱眉，他看了布莱特一眼，“看个人的体质，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布莱特转身向外走，“我和叶迟去一趟基地，把疫苗和一些必需品拿来，这里已经清理干净了，我给你留了武器，就这样。”

　　医生呻吟了一声，“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吗？”

　　“不能，想想疫苗和飞机吧医生。”布莱特懒洋洋地笑了一声，将手枪放在门边的不锈钢桌子上，跟站在门口的叶迟一起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夭寿啦，布莱特变异啦！（开玩笑的……）

 

☆、疫苗丢失

 

　　布莱特开着车到达基地时，他们所设置的简易大门已经被撬开了，没有听到发电机的声音，失去作用的电网上挂着一些烧焦的尸体，其中有两具明显是人类，而院子里躺着一些新鲜的变异体尸体。

　　武器仓库里有被翻动的痕迹，三分之一的武器都被搜刮走了，很显然在他们离开的一天半的时间里，有人趁机在基地大肆搜刮，就连院子里原本停着的军用皮卡都被开走了。布莱特不用猜测就知道是监狱那伙人干的，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但岛屿面积并不大，主要道路只有那么几条，被他们找到是迟早的事。

　　不过看基地这被翻动的乱七八糟的程度，那伙人倒不像有预谋的样子，大概只是碰巧撞上他们不在的时候来了。

　　布莱特让叶迟把仓库里剩余的武器尽量搬到车上去，自己则上了二楼来到休息间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时叶迟背着行李包的时候顺便把疫苗一同拎上来放在房间里，布莱特没有想到劫机会失败，以为离开这个地方就再也不会和病毒打交道，所以在去机场的时候并没有带上疫苗箱。

　　走廊尽头处原本堆放用来防范变异体的油箱塌了一半，主建筑物中的变异体很可能已经从那里进来了。休息间的门虚掩着，布莱特缓缓地推开门，当门缝开到大约容一人进入的空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门的上方跳了下来，朝着布莱特的脸直扑过来。

　　那东西的动作非常快，出现得也极为突然，如果在过去，甚至在几个小时前，布莱特只能勉强狼狈地躲闪，但布莱特体内的病毒过分强化了他的视力，通过叶迟的方法进行简单的适性练习后，现在当他集中注意力看向黑影时，黑影的动作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般，一点点在眼中呈现，直到被布莱特两枪正中红心，从半空中掉落死去。

　　那是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布莱特记得隔壁的休息室曾被那只人脸蜘蛛当成巢穴，那时曾经草草清理过，只是没想到这巢穴里竟然留存有人面蜘蛛的卵。

　　叶迟听到了枪声，他从楼下跑了上来，直到看到布莱特平安无事，才放松了一些紧绷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还在抽搐的尸体，将它踢进了床底，这动作显得十分幼稚。

　　布莱特有些好笑地揉了揉叶迟的脑袋，问：“你把疫苗放哪儿了？”

　　叶迟眨了眨眼，指了指床底下。

　　布莱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走到床前把碍事的床单扯掉，扶着床沿半跪下来，然而床底下除了蜘蛛尸体以外再无其他。

　　叶迟见布莱特半晌没有动静，也弯腰往床底下看了看，“我确实……的确……”他看起来有些着急，越急越是不能说出完整的话来，尽管他迫切地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布莱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有在怪你，我知道是谁拿走的。”

　　叶迟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谁？要拿回来……我……”

　　布莱特凑过去吻了吻叶迟的嘴角，笑了起来，“只能是监狱那伙人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有疫苗的，不过算了，那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不用管了。”

　　叶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布莱特带着叶迟下了楼，叶迟已经在车后座和后备箱里放了许多武器，布莱特又把隔壁仓库里把那些还能食用的东西全都搬到车上，这才上了车，打算返回医院，

　　车子缓缓开出基地的院子，上了水泥路面，布莱特从后视镜里瞥了眼机场的方向，忽然发现在层层叠叠的树林间升起了一道黑烟。他一脚踩下刹车，从车窗中探出半个身子往后看去，原本的一缕黑烟逐渐有扩大的趋势，那直冲天际的黑色灰尘里仿佛还带着火光，着火点很高，看位置确实是机场无疑。

　　布莱特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问道：“叶，你刚才在楼下时有注意机场的情况吗？”

　　叶迟侧着脑袋想了想，“没起火。”

　　也就是说起火时间大概是他们在楼下搬运食物的时候，最多十五分钟，但火势却很大，不然不会连在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地方都能看到，看来监狱的人在基地拿走疫苗并且补充完武器之后就对军队下手了。该死，布莱特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不管监狱方面是否成功拿到直升机，军队的防范措施必然会提升，到时候他们再次行动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爆炸。”叶迟看着后视镜上浮现出后方的滚滚黑烟说道。

　　“你是说机场发生了爆炸？”布莱特问，他的听觉虽然也过分敏锐，但还比不上叶迟。

　　叶迟点了点头，“是，爆炸的声音，很大。”

　　虽然叶迟的听力比常人强大，但机场和基地的距离那么远，如果只是小规模的爆炸，他应该不会有所察觉。布莱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情况似乎比想象中更加糟糕，大规模的爆炸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机库内的机油引燃，二是停机坪上的飞机爆炸，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谁都走不了了。

　　不管是哪种情况，布莱特还是决定去查看一下，但他不打算去机场，那边现在肯定乱作一团，去了也没什么用处，他只要守株待兔就可以了。布莱特把车开到去监狱必经的路旁，停在一边的丛林里，折了一些宽大的枝叶盖在车上，将自己掩藏起来。

　　监狱那边有四五十人，就算和军队交火，那伙干惯了杀人越货的有些身手的家伙也不会全灭，逃出来的人没有别处去只能回到监狱，而这条是回监狱的必经之路，他只要等在这里就可以了。

　　在车上坐了一个小时，叶迟早已进入午睡模式。他一只手抓着布莱特的手掌，靠着车窗睡的正熟，叶迟的睡眠很浅，以前睡在布莱特身边的时候经常会被布莱特的小动作惊醒，因此布莱特除了盯着外头的动静之外，只能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动。

　　岛上的午后异常静谧，时不时吹拂而过的轻风令人舒爽惬意，不得不承认，鲸鱼岛确实是一座美丽的小岛。如果不是现在岛上存在危险的变异体，布莱特觉得能和叶迟两个人待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渡过一生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布莱特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未来，毕竟雇佣兵这个职业，说不定哪天就死在任务中了，所以他一直是得过且过，从来没对什么东西在意或是心存留恋过。但是和叶迟在一起之后，未来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事，他不能带着叶迟进入这个危险的职业，虽然他对自闭症并不了解，然而就普通人的常识来说，他也知道有这种病症的人需要一个安定的生活。布莱特轻轻地捏了捏叶迟的手指，等他们从这里出去之后，他会准备好这些的。

　　叶迟蓦然睁开眼睛，在布莱特将要为自己吵醒他而道歉时，他摇下车窗，看了一眼热浪腾腾的水泥路，“汽车的声音，三辆。”

　　布莱特握好枪，差不多两三分钟之后，他也听到路面震动的微小声响，紧接着过了一会儿，从机场的方向开来三辆车，其中包括基地里的那辆军用皮卡，三辆车的间隔较大，速度起码在一百五十码左右，布莱特瞄准最后一辆车的车轮开了一枪，汽车轮胎应声炸裂，失去控制的车辆在路面上转了两圈，看的出开车的人在极力地控制方向，在无遮无拦的道路上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速度也慢下来许多，但车子还是严重向左倾斜，撞上了树干。

　　另外两辆车没有丝毫逗留地走了，被子弹击中的越野车左侧的玻璃完全碎裂，车子尾部的应急灯不停地闪烁着，布莱特和叶迟慢慢地向车子走去，布莱特并不着急，毕竟要让里面的人从眩晕状态中清醒过来还要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