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吹雪 作者:暮小木
Tags:前世今生 因缘邂逅 怅然若失
这不是小孩子是什么!陈语卿觉得好笑,又怕樱吹雪着了凉,便轻手轻脚地挪动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这千般小心,万般注意,却不想,樱吹雪竟还是病了去。
到了夜间,樱吹雪发着高烧,胡言乱语,那张娃娃脸都是通红通红的。这模样看的陈语卿心下焦急,看了郎中,服过药,温度丝毫不见有所下降。
这可如何是好!陈语卿急得团团转。
“水……水……”樱吹雪嘴里念着,滚圆的眼珠不安的在眼皮底下转动着,小小的手也伸出被子,胡乱地挥动着。
陈语卿慌忙倒好水扶着樱吹雪坐起,一点一点的喂着他。
喝过水后樱吹雪总算是安静下来,陈语卿安置好他,又把被子掖好,怕他夜里再度不安生,搬了一只小凳,坐到床边,手中拿起书,是打算夜里不睡了。
果然夜里的时候,樱吹雪许是睡得热了,被子被踢到一边,浑身是汗,体温是降下来些许,可眉头始终不见平展。
那时陈语卿已有些打瞌睡,头微微下垂,晃动了几下,清醒过来。见樱吹雪的睡相极其不雅,低叹一声,将被子再度盖好,对方却不像一开始那般听话,挣扎着,怎样也不肯盖。即便是盖上,还是会踢开的。
陈语卿只好躺到他身边,怀抱着他,他倒是老实一些,兴许是因为陈语卿衣衫上的凉意的缘故吧。
本来以为这般睡姿陈语卿定是无眠的,哪料到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上不知何时已盖了被子。而樱吹雪将那张娃娃脸偎在自己怀中,感觉到陈语卿的动作,也渐渐转醒。
“语卿……”他迷迷糊糊地叫着,娃娃脸上全然是睡意朦胧,圆圆的眼睛半睁着,露出的黑色眼珠,水光潋滟。
陈语卿应了一声,自然而然的,一个轻吻落在樱吹雪眼睛上。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陈语卿慌乱的坐起,生怕樱吹雪追问,更怕看到那清澈的眼中,充满对自己的鄙夷。可陈语卿是明白的,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犹如口渴喝水一般,只是习惯而为,并无他意啊!
“咦?语卿今日没有早起读书啊!”所幸樱吹雪似是未发觉有何不妥,只是爬起来,疑惑地问道。
“嗯……”陈语卿这才忆起樱吹雪的身体不适,连忙将手覆在他的额头,温度已正常,陈语卿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那我们快些到京城吧!”
“你还是多多歇息较好,京城不多日便到,无需担心。”
樱吹雪显然是不知道昨晚自己的一番闹腾可是累坏了陈语卿,兀自嘟着嘴巴道:“语卿哪里话!我这身体自然是没问题的!我们快快上路吧!”
奈何拗不过樱吹雪,陈语卿只好待两人收拾妥当后,乘着马车上路了。只是陈语卿再不敢让樱吹雪睡着了,沿途买些新奇的小玩意,小零嘴,倒也不失为一种好法子。
没过几日,二人便到了陈语卿的叔父家。
“许久未见,叔父身体近来可好?”陈语卿一边同叔父讲着客套话,一边走进内庭。樱吹雪的脚好的利索,此时拿着行李,跟在陈语卿身后,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新鲜。
“唉,一把老骨头啦!”两人说着,进到屋内,一同坐下,又是闲聊着些家常事,樱吹雪只觉无趣,目光并未离开过庭院。
这时却是有人进来了,大概是陈语卿的婶娘,身后还跟随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
“呀呀呀,语卿,你怎么才到?”婶娘来到陈语卿身前,仔细的打量着他“这是愈发的俊朗了!”
陈语卿也不知是羞涩还是无语,单单从那一笑,是什么都看不出的。
樱吹雪没在意二人谈话,偏偏姑娘的一举一动,更吸引他的注意。那娇羞的一瞥,分明是对陈语卿的爱恋!
不知怎的,樱吹雪心内极度不快,娃娃脸一鼓,伸手便去拽陈语卿的衣袖。陈语卿正与婶娘说话,并未注意,这可真真正正令樱吹雪生气了,当即说道:“语卿,马车坐的久了,我可是累了呢!”
此话一出口,多少让在座四人有些吃惊。不说陈语卿已向叔父介绍樱吹雪是自己的书童一事,单单看在他婶娘与那姑娘眼里,也是如此认为的。谁料到,小小的书童,竟有如此大的脾气!
“这里有你讲话的份吗?还不快退下!”陈语卿低声呵斥着,急忙向叔父和婶娘陪着笑脸“他还年幼,多少有些不讲礼数,叔父婶娘也莫见怪才是。”
叔父婶娘自然是要顺着这台阶下的,可樱吹雪是头次被陈语卿以如此口吻对待,心内委屈,不甘,一起涌上,只是强忍泪水,离开时,也有些赌气的意味。
“你看这……语卿的确是一路劳累了,收拾收拾,晚上叔父为你摆宴洗尘。”
陈语卿应下,踏出门槛,急急忙忙去寻那樱吹雪。
原以为生气该是会躲避自己的,陈语卿只消左转的功夫,便见到樱吹雪仰头望着一棵树,全然无刚才的恼怒神色,这才敢上前说道:“方才那事……”
“语卿!这是一颗樱花树吧?”樱吹雪的口气中,满满的兴奋。
“是……”
“那,语卿殿试结束之时,樱花也该开放了吧?”
陈语卿愣了一下,实是没想到樱吹雪会是这种反应,却还是答道:“是……”
樱吹雪听到这回答,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太好了!到时候,语卿我们一同去赏樱如何?”
“好……”
仅仅是一句答应还不可,樱吹雪孩子气的伸出小拇指:“拉钩!”
陈语卿虽觉得幼稚,但也照做了。他伸出小拇指,与对方小拇指相勾,轻轻的摇晃几下,便松开。樱吹雪脸上的失落难掩,不过一眨眼,又是笑脸相迎:“说好的事情,语卿可不能反悔啊!”
“不反悔,不反悔。”
“若是反悔呢?”
“这……”陈语卿也不知樱吹雪为何执着于此,一时之间无法回答。
落寞的神情再度回到樱吹雪脸上:“如若有那日,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自是再不相见。”
莫名陈语卿也是有了如此的坚定,竟点头应允这荒唐的誓言。
樱吹雪眉开眼笑,拉过陈语卿的手,嬉笑着要在庭院中游玩一番,陈语卿自是随他去了。
夜间席上樱吹雪倒似真正的书童,垂首站在陈语卿身畔,不言不语,看着乖巧极了。
一家人在席上更是和和睦睦,只是那姑娘,陈语卿的表妹,翩翩,一脸绯红,说话的声音也是又细又软,大家闺秀的做派,真真是到位极了。
“语卿尚未婚娶吧?”叔父忽的问道。
“是。”
“一心扑在学业上当是好事,但儿女之事,语卿也该是考虑考虑的。”此话的意味,在座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陈语卿也只能以“是”来应答。
饭毕,一家人又是围坐在一起,谈着些陈语卿年幼时的事情,欢笑宴宴,其间更是多次谈起,孩提时代的陈语卿,是要娶像表妹一样的女子的。陈语卿只是笑着点头,并不多话,偶与翩翩目光相触,也是不动声色的移开。
“语卿定是喜欢那姑娘的!”回到房内休息时,陈语卿并未让樱吹雪去那下人住的屋子去,反而让他同自己同塌而眠,这些叔父他们自是不知的。又是唤来其他小厮,端来热水,为樱吹雪洗着脚。如此不协调之事,陈语卿却未感到有何不妥,只听到樱吹雪气鼓鼓的说道,无奈的笑笑:“这你也是看着仔细。”
“当然!”
“哦?却是为何?”
“这个嘛……”樱吹雪不说话了,陈语卿也不追问,用帕子擦干樱吹雪的脚,又添了些热水,坐在床边自己泡起脚来。
樱吹雪滚到床的里面,眼睛骨碌碌一转,从后面抱住陈语卿,笑道:“语卿,我们才是真夫妻啊!”
陈语卿只当他是胡闹,由着他抱着自己在那胡言乱语。半晌,樱吹雪探过头来:“语卿为何不说话?”未等陈语卿回答,樱吹雪却一副了然的模样:“哦,许是语卿认为我在说疯话呢!”
陈语卿禁不住笑了,樱吹雪继续说道:“语卿尚未婚娶,我也如此,不如我与你做妻可好?”
这下子,陈语卿觉出这话中几分真真的意味了,心下骇然,虽未推开樱吹雪,但身体到底是僵硬的:“这玩笑话,可不好笑。”
“谁说是玩笑话!”樱吹雪也是急了,连鞋也未穿,站在地上,急切地看着陈语卿“难道语卿真是喜欢翩翩姑娘的?”
“这……”
“为何我就不可与语卿成双入对呢?”
听到这话,陈语卿终是一句“荒唐”出口。
樱吹雪惨笑:“是,荒唐!那日也不知是谁,在我眼上烙下一吻!”
陈语卿愣住,那日清晨一幕立即浮现于脑海之中,又羞又恼之下,竟是抬手给了樱吹雪一记耳光。
樱吹雪怔住,忽的“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陈语卿也是深觉自己所做过分,急忙扯过樱吹雪,揉着他的脸:“我……”
“语卿是大坏蛋!”不等陈语卿说完,樱吹雪就大声叫嚷道,声音还是哽咽的“天底下最坏的人了!”
“是是是……”
樱吹雪哭的小脸通红,偎在陈语卿怀中,抽抽噎噎的,哭得累了,不多时也就睡着了,真正是孩童一般的啊!陈语卿叹息着,将他在床上安置好,那身体触着床铺,嘴里也是嘤咛一声,显然是委屈极了。陈语卿自然是觉得好笑的,但心下的歉然,终究无法抹去。
余下的日子,樱吹雪倒也不提之前的事,陈语卿温书时,猫一般的,安安静静的搬着小凳子,坐在陈语卿腿边,有时是睡着了,有时是玩弄着陈语卿的衣衫一角。
至于会试,陈语卿考得倒是顺利,并无意外的获得殿试资格。一家人庆祝之余,叔父旧事重提,这一次,倒是真真正正的说出自己的用意了:“语卿啊,你与翩翩,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是。”
“不知语卿可有意中人?”
“并没有。”
“唉,都是自家人,叔父也就直说了,翩翩可是一直钟情于你的,不然……”叔父未说完,陈语卿已然接上话头:“如若语卿可金榜题名,到时与家中老母商榷一番,自是上门提亲。”
此话一出,叔父婶娘自然脸上光彩,翩翩也是低头羞涩,这场景,和乐融融,樱吹雪呆着,好生无趣,且多余。他看了陈语卿一眼,转身走出厅内,陈语卿虽是觉出,也并未起身去追。
回到屋内歇息时,意外地樱吹雪挽着衣袖,一盆热水已备好,看到陈语卿回来,笑嘻嘻的迎上前:“语卿快快坐下!”
陈语卿随着他的意,坐下,任他褪去自己的长靴,放入盆中,水温正好。
“这些天来,都是语卿为我洗脚呢!”樱吹雪低头一边洗脚一边说道。
陈语卿不接话,只是看着樱吹雪动作。
“我就寻思着,哪日也报答语卿。”樱吹雪抬头,对着陈语卿粲然一笑,只那笑中的苦涩,陈语卿是分毫也感受不到了。
屋内寂然,陈语卿是不说话的,樱吹雪此时一反常态,也不言语,只默默的洗着脚。
“语卿。”樱吹雪用帕子擦干陈语卿的脚。
“恩?”
“还记得那日你我的约定吗?”樱吹雪看着水盆中自己的倒影,一晃一晃的,昏黄的烛光,怎样的神情都是模糊不清的。
“是赏樱吗?”
“记得便好。”樱吹雪仿佛只得陈语卿这一句回答,过后便端着水盆出去了。
这夜,陈语卿独自一人入睡,樱吹雪倒完水后,并未回来。不知樱吹雪如何,陈语卿一夜未眠。
但白日里,樱吹雪总是一副天真的模样,和陈语卿也还是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对于夜间的事只字未提,陈语卿也不过问,一来二去,陈语卿倒也渐渐适应,只是心内多少还是记挂着樱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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