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 作者：木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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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闪而过的白影让秦飞脚下微微一顿，顾寅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侧头看向秦飞：“怎么了？”
白影闪过的一瞬间速度很快，秦飞根本无法确认他是真的看到了什么，还是自己神经崩太紧产生的错觉，迟疑了一瞬，最后秦飞还是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
顾寅没再说什么，目光朝着秦飞刚才视线停留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顾寅牵住秦飞的手，安抚性地握了握，感觉到秦飞的回握后才松开手。
虽然回应了顾寅的安抚，告诉他自己没事，但秦飞感觉其实很不好，这种感觉应该是从走上这条沿河小道的时候开始的。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他的神经在走上这条小道的瞬间陡然绷紧，神经末梢产生一种麻痹的刺痛感。他有种预感，这趟鬼村之行，会发生他们无法掌控的变故，甚至可能会出现极端糟糕的情况。
走出住房区后，前面是大片的耕地，没有庄稼，也看不到杂草，只有黑漆漆的土壤和一些或枯黄或发霉的稻草。
杨一乐说的祠堂在耕地的对面，远远地已经能看见白砂石的空地上有几排矮屋，祠堂就在那片矮屋当中。
三人沿着田埂，朝着那片矮屋走去。不用担心有蛇，因为这一大片的耕地也是死气沉沉的，看不到任何活着的生物。
很快，三人便穿过了耕地，抵达了白砂石的空地，先前远远看到的矮屋近在眼前了。这些矮屋跟村子里的水泥楼房不同，看起来建造的年代有些久远，墙壁都是用土糊的，屋顶像是后期修葺时才换的瓦片。而这些矮屋因为将近十年没有人来进行定期修葺，多半已经坍塌。好在祠堂还算完整，只是屋顶破了个大洞而已。
三人进了祠堂，没有看到蜘蛛网，只有空气中漂浮着，带着霉味的浮尘。祠堂里乱七八糟，杨家先人的牌位散落了一地，和地上的尸骨混杂在一起。牌位大多都碎了，完整的没剩下多少。杨一乐弯腰把一些还算完整的牌位捡起来放回供桌上，解了自己身上的布包，将里面的东西随意扔在角落，用布包展开的布巾裹了尸骨，也放置供桌上。然后跪下，给供桌上的牌位和尸骨磕了几个头。
顾寅在供奉牌位的大堂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便去了后堂。秦飞给杨一乐摆好的牌位鞠了个躬，然后和磕完头站起来的杨一乐一起进了后堂。
“有发现什么吗？”秦飞问顾寅。
顾寅摇了摇头，“只有这些木箱子，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屋子的角落放着几只木箱子，已经被顾寅一一掀开，但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秦飞和顾寅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看向还站在门口的杨一乐。
“呃，师父说杨家村最重要的地方就是祠堂了，所以我才猜会在这里的……”杨一乐小声辩解道。
但无论杨一乐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多靠谱，他师父杨泰要交给顾寅的东西，很显然并不在这个对杨家村来说最重要的祠堂里。
杨一乐抓耳挠腮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顾寅，“既然是师父说的要让你来取东西，会不会藏在他的墓地里？”
杨一乐的师父是在杨家村被灭村的前两年死的，所以他的尸骸没有散落在村子里，而是被安葬在了杨家村的墓地里。
“他的墓地是在哪里？”顾寅问道。
“就在这祠堂背后的那座小山丘上，杨家人死后都在被埋在那座山上的。那山丘离这里不远，走过去很快就能到的。”杨一乐道。
秦飞和顾寅对杨家村不熟悉，在没找到线索前，也只能跟着熟悉杨家村的杨一乐碰运气。
杨一乐说的那个小山丘上，沿着狭窄的山道上去，可以看到大片的乔木和灌木，不过这些植被全部都光秃秃的，没有一片绿叶，宛若万物凋零的深冬景象。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对视野的遮挡作用不大，山丘上的坟墓只要注意看，就不存在找不到的情况，所以找到杨泰的墓地也没有花费三人多少时间。
“也不在这里。”顾寅站在杨泰墓前，开着墓碑缓缓说道。
杨泰的墓地只有墓碑立着，墓碑后的坟包被人挖开了，而会挖开坟包的人，除了十年前那群觊觎所谓的杨家秘宝，也就是杨泰要交给顾寅的冥锁阴扣的人，不作他想。那些人来这里找过了，而显然东西并不在这里。
杨一乐看到自己师父被挖开的坟包，又悲又怒，眼圈顿时红了。他想把分包的土埋回去，但是没有工具，单凭双手，对干燥得土壤根本无计可施，杨一乐只能沮丧地蹲在坟边。
不过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给杨一乐沮丧了，顾寅在他蹲了一会之后，便不带一丝感情地催促道：“起来，继续找。”
杨一乐什么都没说，拿袖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现在只能去村里看看，去我师父家吧……”杨一乐低声说完，就朝下山的路走去。
秦飞和顾寅跟在他身后，但是没走出多远，走在最后的顾寅突然低声喝道：“停下。”
秦飞和杨一乐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顾寅。
“怎么了？”秦飞问。
“安静。”顾寅戒备地环视着周遭，“有什么东西在林子里。”
站在山道上的三人都噤了声，安静下来后，只能听到林子里呜呜的风声。
“在那边。”沉默了良久之后，秦飞最先出了声。他声音压得低低的，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顾寅和杨一乐同时顺着秦飞的视线看去，在杨泰墓地背后的方向，像是由浓厚的雾气凝成的白色人影，排成长如长蛇般的队伍，朝着山背后的方向走去。
“那是……留在村子里，守护村子的杨家先人的魂魄。”杨一乐低声说道，“我小时候见过，也是这样白白的人影，不过那时他们的身影没那么凝实，看起来有些透明，而且一般只在晚上出现。”
顾寅眯着双眼，看了一会儿那队白色的人影，最终决定道：“跟上。”
“嗯？不行！”杨一乐喊完，意识到自己音调有些高了，赶紧压低道，“我师父说过，不能跟着杨家先人的魂魄走，不然会走到回不来的地方去的！”
“那种地方才是适合藏东西的地方，你不觉得么？”顾寅没有理会杨一乐小声嘟哝的制止，快步跟上了那行白雾凝成人形队伍。
秦飞一言不发地跟上顾寅，杨一乐没法，只能跟上两人。
三人跟在队伍的最末端，前面最后那个白影似乎做了一个回头看的东西，但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他就好像没看见三人一般，既没有对前面的白影发出警示，也没对顾寅他们做什么。
那些白影远看的时候好像挪动的速度很缓慢，但跟在他们身后走，三人必须加快脚步才能保持住距离，不被他们拉远。
不知走了多久，在秦飞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正想出声喊顾寅，却发现顾寅好像没听到一般一直在往前走，而且很快跟他拉开了距离，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秦飞的视野中。
秦飞觉得不妙，猛地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杨一乐一时没刹住，一头撞在秦飞背上。
“怎么了？赶紧跟上，不然会跟丢的。”杨一乐不解地问道。
“我们已经跟丢了。”秦飞道。
“呃……”杨一乐探头朝前面看去，发现前面的山道已经不见了白影，就连顾寅也失去了踪影，“怎么会……？”
第91章 杨家鬼村05
“你不觉得我们在这条山道上走的时间太长了吗？”秦飞顺着顾寅消失的方向极目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不管是顾寅，还是那些白人影都是确确实实地消失了。
杨一乐被秦飞那么一提醒，顿时也发现不对劲了。这里只是个小山丘，以他们刚才那种速度，半个多小时就该把这个山丘翻过去了，但事实上，已经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走上坡路，别说翻过这个山丘，他们却连山顶都没到。
“鬼打墙了么？”杨一乐小声嘀咕道，“但没道理把我也困进去啊！师父明明说过杨家祖先不会为难自家人的。”
杨一乐扶了一下自己头顶有些歪斜的混天帽，上前两步，走到秦飞身边，然后开始东张西望。
“要不……我们往回走？”杨一乐不太确定地开口道。他从小待在杨家村，就遇到过自己迷离，被杨家先祖的魂魄引路回家的事，还没见过这种反过来困住他的事。
杨一乐说完，扭头去看秦飞，却瞧见秦飞盯着枯木林深处，他那双原本墨黑的双瞳，渐渐染上金色，如同流光一般，在他的眼中流转。
“秦、秦飞？！小老板？”杨一乐错愕地看了一会儿秦飞后，眨了眨眼睛，顺着秦飞的视线看去。
远处都是一些光秃秃的树干树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很快杨一乐就感觉那处的景物如同水雾般晃动起来，在眨眼间，山丘上枯木的景象全部消失，他发现他和秦飞此刻居然是站在祠堂前的石阶上。
“呃……”
杨一乐愣了好久，才回头看向秦飞。秦飞眼中流金已经消失了，双瞳还是原来的那种墨黑，仿佛不曾起过变化。
“我们刚刚在幻觉中，还是现在是幻觉？”杨一乐没有问秦飞眼睛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该好奇这种事的时候。
“刚才的是幻觉。”秦飞答得肯定。
“是我们杨家的先祖做的？”杨一乐问。
“嗯。”秦飞点头。
杨一乐默默捂脸，“师父居然骗我，还说村子里杨家先祖的魂魄不会对杨家人动手的……”
“你师父没有骗你。”秦飞缓缓说道，“他们大概是要带顾寅去取你师父交代的东西，但那个地方不能带我们一起去，才将我们困在了幻象中。但如果不是有你在，我想他们就不是仅仅将我困在幻象中了，或许会带我去一个有去无回的地方，因为对他们来说，我是入侵者。”
杨一乐是杨家人，顾寅是受了杨泰的嘱托来取东西的，而唯有秦飞，既不是杨家人，也不是受邀前来的客人，对杨家先祖来说，秦飞自然就是入侵者了。至于入侵者的下场，八年前追杀杨家氏族的那些人，最终再也没能从村子走出去，便是前车之鉴。
“是吗？”杨一乐推了推自己头上的混天帽，但总觉得戴不正，索性直接把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他那头跟身上道袍极不相称的黄毛，“那……顾寅应该没有危险吧？”
“当然没有危险。”回答杨一乐的并不是秦飞，而是一个来自他们身后的声音。
秦飞和杨一乐倏然转身，便看到一个左半边脸布满黑色咒印的男子极从后堂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到祠堂供奉牌位的大堂中央。
“他会平安地把冥锁阴扣带出来。只要东西带出来了，这所谓的鬼村就失去了存在意义，那些杨家先祖的魂魄，构建起来的胗笼效果也会消失，到时这吃人的鬼村就会变得很安全。”那男子微笑着，用一种低缓而悠闲的语调说道。
“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杨一乐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男子。自从杨家村成为鬼村之后，没有杨家人的带领，擅闯者的下场，杨一乐在八年前是见识过的。但这人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杨家村的祠堂，却还是好端端的。
那男子没有回答杨一乐的话，而且转眸看向秦飞。
这人杨一乐不认识，秦飞却是认识的。
“耿博文……”秦飞看着他，眼中带着冷意，“不，应该叫你尚童。”
秦飞戒备地盯着尚童，带着杨一乐退下台阶，站在祠堂前的院子里。
“哦？你想起来了？”尚童挑眉，完全不在意秦飞对他露出的敌意，“正好，那八年前我没弄到的东西，一会就能拿到了。等顾寅把我要的东西取出来前，作为故人，我们可以好好叙叙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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