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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鼎 作者:朱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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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灵异神怪

    费准嗤了一声,董涵已经拦住了他,和颜悦色地对管一鸣说:“周副会长过来,也是当地警方报的案,听说小张天师受了伤,所以担心你们。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去看看,毕竟早点解决旱魃,当地也少受害不是?我们做天师的,以除妖卫民为责任,可不是为了来争功的。”说着转向周峻,“不过小管天师能找到旱魃的巢穴也是功劳,应该有奖励积分吧。”
    周峻正在看张亮的伤,随口回答:“当然。这次案件的三分之一积分算是你们两个的。”
    “小管天师这下可以放心了吧?”董涵笑着对管一鸣说。
    可惜管一鸣只是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我只是个训练生,还算不上天师呢。我过来捉旱魃也不是为了积分,就像这位天师刚才说的,做天师以除妖卫民为责任,不是以积分为责任。”说着就站了起来,“周副会长,那我现在就带你们过去吧。”
    “你小子——”费准噌地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管一鸣眼皮一翻:“怎么?我说得不对?”
    “好了好了。”董涵面不改色地打圆场,“年轻人总是这样,走吧,捉旱魃要紧。”
    周峻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管一恒:“周海你就不要去了,在这里照看一下张亮。”周海不去,管一恒还跟他铐在一起呢,当然也不能去了。
    张亮笑嘻嘻地摆摆手:“我没事,不用人照看啊。那山挺大的,多去几个人也好抓旱魃,真不用为了我再浪费人手的。”
    周海也不是很想留下来。旱魃虽然算不得什么大案子,他本人已经升上中级天师,现在也不是很稀罕那几个积分,但多出出手总是好的。每件案子上交报告的时候都会把参与人的名字都列在后头,混个脸熟也很重要。在某些行政岗位有空缺的时候,这也算是一种资历。
    “我过去,也能给叔叔打个下手。”
    “好吧。”周峻无可无不可,“那到时候你在外围盯一下。”
    “是。”周海答应着,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论天资,他比周涛不知强了多少,原以为到周峻身边办事前途更好,谁知道这位族叔真是就把他当个打下手的了,这么多年才升上正式天师,干的却还是这种把守外围甚至放风之类的杂活,那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更高级的天师?说到底,凭这位族叔天天把周家挂在嘴上,其实在他心里,周家就只是他周峻的家,只是他那个资质平庸的儿子,至于其他的亲戚,根本都没放在心上过!
    董涵不动声色地将周海的神色收入眼中,抬起拳头掩着嘴轻轻地干咳了一声,掩藏住一丝淡淡的得意笑意……
    既然周海只是在外围把风——哦不,是外围守卫,那管一恒当然也只能呆在外围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从背包里取出宵练剑递给了管一鸣:“拿着这个,你知道怎么用吧?”
    管一鸣愣了一下。管一恒和周海这一路上都跟情侣似的拉着个手,手臂中间搭件衣服,是个人看见了都知道有问题。刚才管一恒抽剑的时候,那件衣服掀了一下,露出了铮亮的手铐,这一下可真是什么疑惑都不用有了:“你怎么了?”
    “没什么。”管一恒淡淡地说,“出了点问题。你去吧,小心点。”
    这里就是张亮家亲戚所在的村子后山,属于黑驼山峰线的一侧,有大片的次生林,周峻一行四个人,散入林中立刻就看不见了。
    周海无聊地靠在一棵树上,随手翻出一盒烟来。管一恒在旁边看了一眼:“现在旱魃出现,本来就干旱,小心引起山火。”
    “管你自己吧。”周海态度恶劣,“有这闲心,你不如想想回了北京怎么给自己辩护!”
    “事实都摆在那里,我有什么好辩护的。”管一恒淡淡地说,然后仿佛不经意地问,“听说那天晚上,你是第一个听见九婴动静示警的?怎么你的房间离朱岩很近吗?”
    “没错,就在隔壁,怎么了?”周海翻了个白眼。
    “没怎么,就是觉得你挺警觉,真不愧是周副会长带出来的。”管一恒的口气听着像恭维,可又怎么都叫人觉得有些讽刺。
    周海警惕地看着管一恒,“你想说什么?怀疑我根本没听见动静只是在胡说八道?”
    “我可没怀疑。”管一恒随意地摆摆手,“我只是觉得,你离得那么近,居然就没发现是谁放出九婴的,真是可惜。”
    “真是可惜”这四个字,从管一恒嘴里说出来,听在周海耳朵里简直等于“真是没用”,他顿时就竖起了眉毛,“我当时已经睡下,当然不知道是谁潜进朱天师房间的!”
    管一恒笑了笑,没再说话。周海只觉得他的笑容里充满了不屑,恨不得给这小子一拳,勉强才忍住了,点着烟狠狠抽了一口,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见管一恒。
    管一恒却根本没有在意周海的态度,他想的是周海刚才说的话。在西安的时候,东方瑜去核对当时不在场的天师时,周海曾证实九婴出现的时候他跟董涵是一起的,之后也有人证实曾经看见董涵晚上进了周海的房间。但现在周海却说自己当时已经睡下,这么说来,周海所谓跟董涵在一起的时间,应该比九婴出现的时间更早一点,他对东方瑜所说的话并不完全是撒谎,却在时间上做了一点儿调整,做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证明。
    说实在的,自从叶关辰打了那个电话,管一恒就不能不怀疑董涵。最重要的证据就是周建国和朱岩的死状完全相同,而在文溪酒店和秦岭树林里都出现过的人,除了叶关辰,就是董涵了。
    但是,东方瑜说得也对,董涵连犀角号都能捐给协会,他要妖兽做什么?这是管一恒始终想不通的地方。按照小成从前说过的话,根本就没有犯罪动机嘛,难道他是心理变态,什么都不图,就图个损人不利己白开心?怎么看也不像……
    一种狞厉的嚎叫声从山林里隐隐传出来,周海和管一恒一起抬头看去,见远处树林里冒出了一股淡淡的黑烟。
    “动上手了。”周海抽了口烟,喃喃地说,“不知道旱魃能不能拿来炼化……”
    “你也同意妖兽炼化?”管一恒注视着那黑烟,随口问了一句,随即失笑,“我问的也是废话。周副会长不都弄了只狰来炼器,你当然也是支持的了。”
    说起那只狰,周海的神色忽然阴郁了几分,冷笑了一声:“你当然是不支持的了,宵练剑,就是五大世家的子弟,也难得有几个能有这样的法器。你又怎么会明白需要法器的人是什么心情?我要是有你那把宵练剑,现在至少也是中级天师!”
    这些话他大概憋在心里很久了,现在一开闸就兜不住了,索性全都倒了出来:“就协会提供的那些符咒、石敢当、桃木剑金钱剑,护身玉牌之类,且不说是什么价钱,就是有钱全买来,都比不上你这把剑。因为没有高级法器死在外勤上的天师有多少,你知道吗?”
    管一恒沉默了。
    周海狠狠把指间的烟蒂在旁边一块石头上碾了个粉碎:“董理事的方法才是最好的。妖兽要来干什么?师夷长技以制夷,这不是人人都推崇的话吗?那把妖兽炼器再用来对付妖兽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好?你说不用妖兽炼器,那你倒多弄点法器来发一发啊,你能吗?”
    管一恒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不能。事实上没人能。所以董涵现在得到了许多年轻天师的追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董理事自己已经有火齐镜了,可还在关心别的没有法器的天师——”周海不屑地看了管一恒一眼,“你们这些人呢?”
    管一恒仍旧没有说话。周海咄咄逼人地追问:“要是你没了宵练剑,还能抓到什么?还不是狗屁都抓不着!”
    “不。”管一恒抬起头来,如果是在从前,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没了宵练剑能不能捉妖,不过从那天大雁塔北广场一战之后,他领悟到了更多的东西,“我能——不好!”
    周海跟着转头,只见就这几句话的工夫,树林中刚刚升起的淡淡黑烟忽然变浓了,脸色顿时也一变:“起山火了?”
    “我们上去看看!”管一恒一扯手腕上的手铐,“把这个东西打开!”
    周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手铐,两人拔腿就往山上跑去。
    黑烟明确地指示出了激战的位置,两人还隔得挺远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干风,似乎也不是很热,但却迅速带走了空气中的水分,以至于呼吸的时候就像吸进了一团火一般,极快地将人烤干。
    “看!”管一恒一指旁边的树。高大的树木叶片已经由绿转黄,他们奔跑的时候碰到几根斜出来的树枝,喀一声轻响,树枝好像干挂面一样折断了,露出的断口没有半点生机和水分。
    “怎么这么……”周海有些难以形容,“这旱魃道行这么高?”就这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连汗都快没了,嘴唇因为干燥已经要开裂小口子,连说话的时候都要小心些。
    “他们在前面!”管一恒一眼扫过去,发现了林中正在战斗的几人。
    在一片枯黄的树林里,旱魃栖身的那棵树却诡异地保持着绿色,将那个跟树皮颜色相同的旱魃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一道道长长喷出的红气,一时还真难发现它。
    旱魃四周是一只只飞舞的金色手掌,抵挡着它喷出的红气,有时免不了要漏过一道半道,便由手持宵练剑的管一鸣切断。
    这些红气虽然没有火焰之形,但击打在金色手掌上却是火星四溅,溅出的火星落在草木上,则立刻烧出一撮撮黑色的灰烬,显然其温度并不下于火焰。
    董涵和费准站在外围,费准手握蛟骨剑,一脸烦躁模样。周海连忙问:“你们怎么不动手?”
    董涵苦笑:“我和费准的法器都是火属性,对付旱魃并不好用,而且这里空气如此干燥,我们的法器用出来等于助长了旱魃的能力。只能盯着别让它跑了。”
    旱魃过处,赤地千里。周海忍不住皱起眉头:“还这么难弄?”
    “这东西吐出的红气够厉害。”费准也皱着眉头,“其实最好还是用宵练剑去斩,但这家伙居然爬到树上去,砍都没法砍。”管一鸣身手也算不错,但要既能爬树又要躲开旱魃的红气,那简直就不可能了。
    董涵叹道:“就连周副会长的金手印也被它克着,现在就是磨了,磨到旱魃没了力气,自然就能杀死。”火克金,周峻的金手印虽然能挡住火焰,但毕竟要多耗费许多力气。
    “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管一恒问,“谁带了石敢当?”
    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后费准才说:“谁带那个……”他有蛟骨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符咒和石敢当这样的东西了。
    管一恒在包里摸了摸,摸出七枚古钱来,正是他曾经拿去文溪酒店做入门证明的黄金小五铢。费准一眼看见就摇头:“这也是金,有什么用。”
    管一恒没说话,只是从地上挖了块土起来,把黄金小五铢塞了进去,然后抖手甩了出去。
    董涵目光一闪,紧盯住了管一恒,只有他看出来了,管一恒在甩出这土块的时候,五指连点,画了个简化的御水符在上头。在土块上画御水符,似乎是用错了地方,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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