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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作者:木之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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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青梅竹马

    正说着,柯萌后脑一沉,虚青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嘲笑道:“大约是柯大夫年幼,还未见过如夫人这般气度高华的长辈,是以一时心境不定。”
    柯萌暗暗白了虚青一眼,他总算是明白了虚青喜欢戏弄别人的性子,总喜欢揪着别人的小辫子扯一扯。
    但凡女子,没有几个不喜欢别人的溢美之词。谌夫人掩唇轻笑,没有再同柯萌计较。一顿饭总算是这么安生地过去。用过茶,虚青和文霁风早早请退,柯萌也跟着他们一同溜走。
    他们还未走出几步,便被谌瑜从身后叫住。
    “今夜迟些,我会带兄长过来,请道长仔细检查一番,还望届时不会打扰。”谌瑜道。
    虚青扬扬眉,笑道:“定当恭候。”
 
☆、第31章 道心禅意·十三
 
入了夜,谌瑜应约而来,除了跟来的谌玖,还带来一个身着黑袍的人。
    请他们进了房中,谌瑜先安置好谌玖坐下,掀开了黑袍人的兜帽。黑袍下,是一个穿着灰蓝色道袍的僧人,身量同虚青相仿,长眉斜飞,星目薄唇,眼中虽没有神采,却透着难以言喻的慈悲良善,嘴唇轻动,此时似乎还在无声诵念着什么。
    一个和尚生成这样的面貌,未免过分俊美了些,大约引了不少女居士春心微动吧,虚青腹诽。光是看这副面貌,他便大概能明白过来,为何纯如至死都对惠岸念念不忘了。
    “惠岸师父,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带来了。对我兄长的病症,道长准备如何做?”谌瑜问道。
    虚青勾起嘴角,并没有回答,只道:“人的确已经带了过来,只是我要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惠岸。”面前的惠岸神情木讷,看起来和谌玖的状况差不多,身形甚至还不如谌玖灵动。
    谌瑜看了身边的僧人一眼,叹了口气道:“惠岸师父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所以我才将他困于府中。他身上的术法想解开并不困难,你们带出谌府后再解开,不会耗费多少精力。”顿了顿,谌瑜又接了一句,“届时,还望二位,代在下同惠岸师父道一声歉。”
    谌瑜说得情真意切,文霁风端详了惠岸一阵后,却直言戳穿他的谎言道:“他身上的妖法,恐怕你自己都没法解开吧?”谌瑜没有灵力,是他们一早就知道的事情,惠岸身上的咒术,只会是旁人做的手脚。
    谌瑜半垂下眼帘,问道:“我从白日里便一直想问二位,二位究竟知道了多少?”看模样,是要和虚青二人坦诚布公的姿态。
    虚青懒懒地往文霁风身上一靠:“谌府的事,我们二人不过是知道些皮毛罢了,以后也绝不想掺和进你们的家事。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先请谌公子说说,惠岸师父知道了些什么,我们师兄弟二人也好估量着自己知道多少。”
    谌瑜眼色微沉,眸中带着深思。他在谌府内外的性子判若两人,这并非他佯装胡闹出来的模样。自谌玖当初失去下落之后,他的内心便一直动摇着。谌瑜终日精神恍惚,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如同从前那般纯良恭顺的自己,另一个则是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小霸王。似乎只有这样,他在身上的重负之下,略有几分喘息的空隙。
    “我曾一度不愿承认兄长已经离世,不管是谌府外的谌瑜还是谌府内的谌瑜。只是时日渐长之后,府中的我已经慢慢接受了这件事,府外的那个我却仍旧一直到处收集名医,替房中根本就不存在的那个兄长看病诊脉。”谌瑜娓娓道来,平稳温和的声音,话中的内容却叫人心惊。虚青他们初来府中时,谌瑜那焦急的模样,其实也是在逢场作戏,也不知是想骗过旁人,还是从开始,他便想骗过自己。
    “谌公子是说,你觉得自己一分为二,一具躯壳里藏了两个魂魄?”虚青发问。对谌瑜所说颇感兴趣。
    谌瑜扶着自己的头道:“我不知道,只是我时常想,或许府里外的两个谌瑜,其中一个只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一个魂魄,又或许……”谌瑜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洛阳锦上。
    这株洛阳锦,虚青大大方方地放置在桌上,原本就是打算用做威逼利诱的筹码。
    “这株花虽有灵气,却未聚灵成魂,至多不过是一株灵草。不可能触动你的心魂。”文霁风道。
    谌瑜苦笑一声:“果真是我臆想成疾了吗。”他当初有意将惠岸请来,实则想找到是否有将他的怪病治好的良方。只是惠岸入府之后,顷刻便发现了府中的异样,还未来得及替他诊治,便被……
    “施主此言差矣。谌公子的病源于心疾,同这株妖花亦脱不了干系。”谌瑜略显诧异地抬头,金色的金刚杵缓缓飘落于惠岸手中,原本木讷的眼神带上了慈悲宽厚的神采。惠岸站起来,竖掌道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惠岸,见过三位施主。”
    方才分明还是五识不全的模样,现在却靠着一柄金刚杵便恢复如常,虚青暗忖,这位无端被关了那么久的惠岸师父,恐怕修为不浅。也明白过来,为何这金刚杵会被拆成了两瓣保存。
    这厢虚青正打量着,文霁风已经同惠岸交换了名号。
    文霁风问道:“这株花同谌公子的病有何关联,不知惠岸师父能否一解疑惑。”
    惠岸道一声佛号:“此花与谌公子一脉双生,虽为一花一人,却命理相连,不可独生。”
    “不可独生?”虚青的眉头动了动,片刻后瞧着谌瑜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悯。
    谌瑜不解:“虚青道长何故这般看我。”虚青摇头,有些事不告诉谌瑜恐怕会更好些。
    这株洛阳锦是天生的聚灵之物,又无法自行修炼,注定不可能成妖成仙,自然成了那些妖物眼中最好的炉鼎。虚青原以为谌瑜身为凡人,能摆脱这些鬼怪纠缠,不想还是逃脱不了。难怪那日谌瑜所住的院落一地的地狼残骸,他却没有丝毫动容。恐怕是习以为常了。
    文霁风道:“所以他的院落外才会有一道禁制,为的就是保护这株洛阳锦?”
    虚青摸摸下巴:“这株洛阳锦不能离开谌瑜太久,谌夫人用禁制时时看守,也是理所当然。连带谌府中这浓郁的花香,恐怕也是用来遮掩这朵花的气味的吧。”谌瑜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由得心惊。
    自很早以前起,谌夫人便嘱咐谌瑜一些看起来十分奇怪的事,譬如这朵洛阳锦绝不允许他移到房门以外的地方。谌瑜也察觉到了他的母亲身上有许多异于常人的地方,譬如身上终年不散的花香:“几位是说,我母亲她……不是人?”
    谌瑜话中最后三个字说的十分艰涩,虚青明白,要让一个人接受自己的至亲非我族类,是多么不易的事情。只是事实终究是事实,惠岸道:“人妖殊途,令堂如今所行不合天道,还望谌公子劝解,乘早回头。”
    谌瑜默然,许久才道:“回头?她早已回不了头了。”
    话音凄苦,虚青隐隐察觉到什么,看到他身后老实坐着纹丝未动的谌玖,眼中光芒乍现。
    “说来奇怪,谌大公子分明是谌大人的原配夫人所生,模样却同如今这位谌夫人有几分相似。反倒是谌二公子……”虚青盯着谌瑜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同谌夫人没有半点相像。”
    谌瑜也是一怔,虚青所提的事情,他从前从未想过,只是顺着他的话想下去,谌瑜隐约捉摸到的真相,面色瞬时煞白。
    “不会的,断然不会是那个样子。”谌瑜低声否认自己思索出的那个答案。
    虚青微微冷笑:“谌公子还要这么自欺欺人吗?既然令堂能因为迁怒,对谌玖下此杀手。那么当初,她对原本就恨之入骨的谌夫人,做出些剥皮换骨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妖物的剥皮换骨,与剥皮的酷刑并不相同。它们常年吸食一人的精血骨髓,供养自身,加以秘法修炼。久而久之,便能同那供养之人生出形貌的几分相似。
    只是多数妖物都不会选择这么做,一来攫取太多会损人性命,祸害修行;二来这些花精树妖生来便有绝世的姿容,大多看不上凡人的容貌。
    谌瑜闭上眼,面上神色起伏,颇为痛苦。不论如何否认,他脑海中十分清楚得晓得,这也许就是他多年以来的疑惑,寻而未得的结果。为何他年幼时的记忆里,母亲的面容与如今有些不同,而又为何,从前旁人看不到母亲脸上曾经有的一块胎记。
    惠岸长年行医修佛,不免心软些,恻隐道:“即便令堂身负罪孽,这也不是能为公子所掌控的,于公子,并无什么罪责。”
    惠岸原本是想宽慰谌瑜一二,却勾起了谌瑜最不愿想起的事。
    喉头滚动,谌瑜缓缓睁开眼,眼神空洞道:“可惜在下并非无辜。”他眼前,时常还能看到记忆之中,他母亲动用术法,将山坡上的石土轻易推下的场景。
    那日山路泥泞,他等不及地去迎接归来的兄长,骑马等在城外的一处山坡上,方便兄长能清楚看见他。谌玖也确实看见了他,还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即便离得远了,他也能想象出兄长朝他微笑的模样。
    只是马队还未靠近,行过的那一段路便陡然从中间崩塌溃散。山坡上的土石如雨落下。谌瑜甚至还来不及惊呼出声,整个车队便消失在了一片土砾砂石之中。
    然后他的母亲缓缓朝他走过来,面上带着刻骨的仇恨夹杂着快意的笑容:“瑜儿,他死了之后,便再没有谁能动摇我们母子二人,在你父亲心中的地位了。”
 
☆、第32章 道心禅意·十四
 
不过即便是发现了母亲身上如此多的疑窦,谌瑜始终没有朝着母亲根本不是人的方向思索过。谌玖那时的下落不明已经足够摧残他的理智。从小到大,谌玖都是一个称职的兄长,处处照顾他处处提点他。父亲一直埋头于公务,少的可怜的父子亲情也都放在了谌玖身上,母亲更是一门心思地照看着父亲,只是偶尔会抽出心神,分给谌瑜这个亲生的儿子。
    “哥哥于我而言亦兄亦父,是与我最亲近的人。可是在亲眼看到母亲谋害他的之后,我却选择装疯卖傻,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谌瑜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坐着的谌玖。谌玖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即便神智蒙昧,这个笑容也如从前那样温和宽厚。
    “若是他真的恢复了记忆,恐怕我也再见不到这样的笑容了。”
    虚青低低地笑了几声,而后毫不留情地嘲笑谌瑜:“你以为你让你哥哥保持如今的模样,你娘就会放过他?别天真了!”
    谌瑜的面上有一丝惊愕,虚青继续道:“你母亲对他下手,根本不是为了你,只不过是出于一个女人的嫉妒罢了。你父亲一直对元配妻子念念不忘,妖性凉薄自私,怎么可能忍受?谌玖在她眼中就是你父亲同别人留下的孽种,你兄长一日不死,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听着师兄的铁口直断,文霁风默默地回忆起今晚用饭时候的情景。谌郡守照顾着谌玖吃饭,一如既往地忽略了谌瑜,而谌夫人席间也没有发现,谌瑜几乎没吃下什么东西。他们从前隐约看到的那些母性慈爱,或许一开始便只是装给谌郡守看的敷衍假象。
    谌瑜沉默,惠岸心中生出一丝同情,口宣一句佛号道:“我被谌夫人拘|禁于谌府的这些时日,多谢谌二公子照顾。贫僧妄自揣测,谌公子是否以为,谌夫人对贫僧动手的缘由,是发现了您同这株洛阳锦的关联?”谌瑜抬眼看他,心底已是一片冰凉。
    “那日,贫僧在公子房中发现了一缕谌玖公子的残魂。”惠岸不忍再说下去。这段时日里,谌夫人一直逼问他这缕残魂的下落,可见当初她所为,不仅是想杀死谌玖,更是想将他的魂魄打散,永不入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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