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永世 作者:子夜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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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起,辨不出来你比我大还是比我小,我就直接叫你莲起,莲起啊,我知道你和我们一般人不同,可你有为小傅想过没有,他家就剩他这个独苗了,你让他不娶妻不生子,不去创个家业,就待山中直到老死,这是不是有点不厚道?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你这样不是叫小傅白白活一遭,到死什么都没吗?”
要留什么?
莲起听不懂吕四曲的话,但听得出吕四曲话里的责难之意,“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想要留什么呢?有妻子,有孩子,有钱,有产业,有房子,有那些又有什么用呢?死了有那一样可以带走?”
吕四曲被问的哑口无言,叶玉真见状心底有些不悦,这个叫莲起的人,除了长的好看以外,什么都不做,对她的夫君和叔叔颐指气使,说话也不客气,吃东西挑嘴又爱喝酒,给她难堪就算了,现在还在他们的家让她的夫君没脸。
“对,不论什么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我的夫君死后会永存于我的心中,我的孩子,我的孙子也都会永远的想念他,记得他的努力,记得他的慈爱,记得他的为人处事,教传给下一代,夫君的精神将世世代代活着。”
叶玉真说完,目光仍在远方,就像可以看到话里的未来一样,吕四曲捏捏叶玉真的手,与她相视而笑,叶玉明把一块鸡肉塞到嘴里,脸上也是笑,傅敬尧也笑,但笑的有点落寞,莲起见状突然也笑了起来,笑的妖艳又张狂。
“你想的太远了,世世代代?你和吕四曲连下一代都没有,还想着世世代代。”
莲起话一出,所有人的脸都僵住了,空气彷彿凝固住了一样,每个人都觉得呼吸困难,傅敬尧按着胸口,张大了嘴,深吸了一口气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莲起,你胡说什么呢?四曲哥和玉真嫂子当然会有下一代,他们会开枝散叶,枝繁叶茂的,你别再胡说了。”
“我没有胡说,她的面相显独,天定不会有孩子。”
“莲起。”
傅敬尧真的动怒,莲起从他的脸上看的出来,从他的声音里也听的出来,所以莲起更生气,更不服,他说的明明是实话,他不懂为什么傅敬尧要跟他生气?他更不懂吕四曲,叶玉真和叶玉明为什么一副他说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一样?
他只是说了实话。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虽然说不出理由,但我说的是实话,我能从脸上看出来,我真的看的出来。”
叶玉真抓着吕四曲的手,脸上一点血气都没有,她的手不自由的抖着,想停都停不下来,她看看莲起,看看傅敬尧,最后看向吕四曲,她想问吕四曲,莲起说的话可是真的?叶玉真想问,但她不敢开口,面相显独,注定无子,如果这是真的,她还有何颜面见吕四曲?她才成为吕四曲的妻一天啊,难莲就要被离和了?
可是,如果莲起说的是真的,就算吕四曲不休她,她能在明知道会害吕四曲无后的情况下,还厚颜无耻的留在吕四曲身边吗?
“怎么发抖了?没事,莲起说笑的。”
☆、寺外的月亮今晚并不圆
“我不是说笑的。”
“莲起,够了,我们回山上。”
就如同不懂吕四曲和叶玉真脸上的气愤和惊惧因何而来一样,莲起也不懂傅敬尧为什么要一脸严厉的对着他?从来都不曾如此,傅敬尧从来都不曾用这种脸对着他,他到底做了什么要让傅敬尧这样对他?他只是说了实话不是吗?
“我说的是实话。”施了暗力,故意让傅敬尧拉不动他,莲起定定的看着傅敬尧的脸。
傅敬尧无奈的对上莲起的眼睛,脸一偏又看向吕四曲和叶玉真的表情,傅敬尧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跟莲起说才好,就因为他知道,莲起说自己说的是实话,那必定是实话,所以他才要这样焦急,莲起不懂,有些时候实话反而会伤人,骇人,吕四曲与叶玉真才新婚第二天,又是这样的不般配的组合,如今再听到这种话要教他们两人如何渡过往后的漫漫岁月呢?无后可是七出之罪,叶玉真婚前已是那种情况,如再让吕四曲休了,往后要怎么活?
“莲起,别说了,我们走好吗?”
莲起不能理解傅敬尧的种种思虑和顾忌,他只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他说的是实话,他不懂,他不懂为什么叶家姐弟要一脸如见杀人凶手一般的看着他?他不懂吕四曲的难过何来?他更不懂傅敬尧为何一脸他做了什么大错之事的样子?
“我说的是实话。”
“莲起,都说别说了。”
面对着傅敬尧痛苦难过,恨不能叫他停的神情,莲起选择一走了之,那些情绪,那些顾忌,那些人情事理,他理不清,永远也学不会。
莲起就这么消失在眼前。
傅敬尧不可置信的看着莲起就这么消失在眼前,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怎么能这样?
回头望着一屋子面如死灰的人,傅敬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什么才好,莲起的直接消失已经是最直接的证明,完全将叶玉真判了个无子的定局。
“四曲哥,莲起他不是…。”
“小傅,我懂,你别说,你去找莲起去,别再把人搞丢了,哥早先跟你说的那些,你回去也要好好想想,你看今天这情景,原谅哥要臭嘴了,你跟莲起一起只有辛苦。”站起来走到傅敬尧身边,吕四曲挤出个笑。
“哥,没儿子也不算个大事,这辈子有玉真陪在身边嘘寒问暖,添衣倒水的,哥日子不会辛苦,等玉明长大多生几个孩子,我和玉真抱一个来养老送终也就圆满了,而你,莲起能不能给你留后我就不说了,就说相处也有问题,一辈子可短可长,若是辛苦那便是连半刻钟都会难过的像一年,今天就因为你喊我四曲哥,我才以哥的身份跟你说这些的,你想想吧。”吕四曲拍拍傅敬尧的肩,将人送到门口,挥了挥手让傅敬尧走。
回头,看见叶玉真和叶玉明满脸泪,吕四曲一手一个紧抱着,劝着他们不哭,笑着说没有什么可哭的,他适才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不觉遗憾。
傅敬尧看着吕四曲一家因为莲起变成这样愁云惨雾,心中充满着歉意,原本是该欢天喜地的日子啊,想了又想,傅敬决定以后少让莲起与吕四曲一家见面才好,这样,一方面不会勾起叶玉真不好的记忆,一方面也不会让莲起不开心。
其实,傅敬尧是懂莲起的,他知道莲起说的是实话,他也明白莲起不懂,何以他说了实话大家却都要怪罪他,只是那个当下,那种场面,傅敬尧多希望莲起能理解下大家的心情,虽然他明白莲起应是无法理解。
离开吕四曲家以后,傅敬尧便飞也似的往竹屋跑,吕四曲的话,并没有让傅敬尧有任何的退缩,反而把傅敬尧脑海里之前莲起消失不见时的记忆都勾起来了,傅敬尧边跑边恨着自己在吕四曲家的反应,他想,莲起应该是伤心了。
从山下一路跑向竹屋,当傅敬尧看到竹林时真的是用爬着爬过去的,心跳快的像想要挣脱身体而出一样,人也喘的像只狗,傅敬尧从来不知道这段山路他可以走的那么快;走到竹屋前,傅敬尧也顾不上缸里的水还没有煮,直接就舀了一瓢灌下,他全身冒着汗,人散着热像是着了火,一连灌了三瓢,傅敬尧才觉得舒坦了一点。
按着胸口,心不像刚才赶山路时像疯了一样的乱跳,却吊了起来,傅敬尧他担心,莲起不在屋里,他害怕要再经历一次一年多以前的事,他害怕那种日日悬着心过日子的感觉,可是偏偏他又隐隐有种预感,他觉得莲起此刻不在屋里。
没有勇气推开门,傅敬尧背靠着门坐了下来,“莲起,你在屋里吗?”
就如同傅敬尧所担心的那般,没有声音答复傅敬尧,因为此时莲起确实不在屋里,这一刻,莲起在白水村的一个又小又破的寺庙里,他一直站在回荡着诵经声的大殿内,这次不知为何,老和尚唸经唸的特别久。
“你怎么来了?”
老和尚连敲了几声木鱼,又对着大佛做了几次跪拜的动作,才回头看向莲起,那种样子看起就像是早知道莲起一直站在大殿之外。
面对老和尚的问题,莲起有点茫然,以往老和常看到他都是问:“你来听故事了?”或者直接开始讲起故事,从不曾问他为何而来。
怎么来了?
莲起自问。
他想了想,没想出答案,莲起只记得那时他和傅敬尧僵持不下,那一屋子的人,包括傅敬尧,都用一种令他难受的眼神看着他,他觉得不能理解,更觉得气愤难当,他说的是实话,他不懂大家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茫然又不解,他想离开那里,心念一起,他人就站在小寺大殿门外。
听了近两个时辰的经文,莲起的心已经静下来,没有初到时的浮躁不安,他走进了殿内,“我不知道我怎么来了。”
“你来听故事吗?你应该知道我故事已经说完了。”
莲起点点头,又摇了头。
莲起不语,老和尚却能知晓莲起的意思,又道:“你不是来听故事,那你因何而来?”
“我不知道,但求大师开解。”
莲起说完话,老和尚突然抚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他说:“老和尚只会唸经和说故事,旁的和尚我真的无能为力,施主就两个选一个,想听故事,老和尚就你讲故事,想唸经,和尚陪你唸经。”
莲起皱着眉,一脸祈求的看着老和尚,老尚和微笑的说:“啊,对了,老和尚还擅长泡茶,要不老和尚泡茶给施主喝也是可以的。”
莲起走进殿前大佛脚下,回头看着老和尚,“莲起是妖,何以佛祖见了莲起却不动手收了莲起?”
“佛的眼里,万物众生一律平等。”
“如果万物众生一律平等,那为何世上只有流传妖精害人的故事,却无传诵妖精受害的事迹?”
“哈哈,你听的故事都是从人的嘴里说出来的,那有人会说自己的不是呢?”
“为什么我要去习人间世事的规矩?却不是教傅敬尧来迁就我的习性?”
“那就要问你了,为什么你要去学凡人的规矩?为何不教傅敬尧就你的习性?”说完老和尚微笑看着莲起半晌,又问莲起:“你真觉得傅敬尧没有迁就你的习性?”
老和尚的话让莲起陷入了苦思,寺外的月亮今晚并不圆。
傅敬尧坐在屋外,背抵着门,望着天上的月亮,他不停的猜想莲起的去处,猜想莲起这个时候会在那里,想着,想着,他甚至会想如果莲起法术不曾恢复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像这时候这般手足无措,只能呆坐在这里等着莲起回来。但过了一会后,傅敬尧意识到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又忍不住狠狠搧了自己好几个巴掌,他捂着已经肿起来的右脸,不敢相信自己竟能混蛋成那样。
月如钩,散着光华,繁星点点,整个天空像春天的山里一样热闹,傅敬尧回想着莲起昏迷不醒时的种种,回想着莲起清醒后的种种,时而摇头失笑,时而脸泛甜蜜,最终还是想到了现在仍未归返的莲起,傅敬尧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喃喃自语的祈求着,“莲起,你回来吧,以后我再也不敢惹你生气了,我跟你认错磕头道歉可好。”
晚风徐徐吹抚上傅敬尧已有泪痕的脸庞,傅敬尧不停喃喃自语的祈求,可是莲起一直没有出现。
“晚了,老和尚不陪你唸经,要睡了。”
莲起从薄团上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老和尚,“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你不想睡吗?”
莲起没有回答,没有反应,他不知道该怎么答,因为他不睏,可是他却想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他想念傅敬尧帮他盖被子时一边唠唠叨叨的情景,虽然以往他总觉得傅敬尧太婆妈。
“我只想找个地方过一夜。”
“怎么不回去?”
“不想回去。”
☆、我搞不懂
“老和尚只有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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