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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 作者:海中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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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怅然若失

  白月难得投以赞许的目光,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段佩容为难了,白月守着他不让他睡去,他不睡觉怎么入梦?不入梦怎么探虚实?不搞清楚对方为何人怎么救琉璃?救天下黎明百姓?
  又是僵持不下,段佩容有些着急了。这些天,他用灵力一直在关注鬼驮山上那团妖气,只觉得这妖气飘忽不定,变化莫测,过了五天五夜,到了今个儿傍晚竟然安静了下来,直觉告诉他,那个魔物睡了。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以放过。当即做法准备入梦,可是人还在半梦半醒间游走,白月就一巴掌把他打醒了。
  接着就是这僵持不下的局面,弄得段佩容哭笑不得。
  他抬起头仰视白月,看着直勾勾看过来的金色眼瞳,银色的睫毛根根分明,软软的刷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抬手拉住白月的袖子,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白月面如寒霜,两片薄唇执拗且刻薄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段佩容叹气,道:“你要相信我的实力,我并是不看起来这般软弱。”
  白月毫不动摇,道:“你的厉害我自然清楚,你入过我的梦,掌控梦境的能力我更加清楚。可是,不行就是不行!总会有个万一,我不能拿你做赌注,我独活千年,如今唯有一个你。”
  我只有一个你……一旦失去便是万劫不复……所以我赌不起,更伤不起。我知你怜惜琉璃,怜惜这芸芸众生,你有一颗慈悲的心,我却只有你。白月想着,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定。
  段佩容微愣,拉着白月衣袖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他的心在剧烈的跳动,望向白月的眉眼轻轻一弯,两个极好看的笑涡荡漾开来。
  “你这话好像是在抱怨,你不是我的唯一一样。”段佩容笑道:“如今敌暗我明,结界是不能擅闯,只有入梦是最安全又快捷探明敌情的方式。”他放低声音道:“我紫菱传人,生来便具备操纵幻境之能力,梦境只不过是幻境中层次最低的镜像,我有信心能来去自如。”他顿了顿低声道:“这些天我寝食难安,就怕那魔物再次入你的梦操纵你的元神,你能一两个月不睡,能一辈子不睡么?不除掉他,终不能落我心头大患。”
  白月皱眉道:“总有别的办法,明天我就去闯结界,还怕那未成气候的魔吗?”
  流云打了鸡血般兴奋的配合道:“他大爷的,杀他个片甲不留的,老子还不信我两强强联手,还打不出六界无敌的称号!”
  段佩容抬眉看向流云,摇头道:“流云兄,你就不要再捣乱了好吗?时间紧迫,我没时间将你们一一说服。你欠我一个人情,可曾记得?现在该你还了。”说着,朝流云使了一个眼色。流云咧了咧嘴,他当然记得自己的许诺,他曾放出豪言向段佩容许诺过:你救我一命我许你一愿,上山下海杀人放火绝不推迟。得,大丈夫一言九鼎,他只能叹气,硬着头皮朝白月展开了进攻。
  两人实力相当,白月应付着流云,自然无暇顾及段佩容。段佩容翻掌一朵蓝色光团绽放于手心,往天空一抛,刹那间满屋通透,流光溢彩,待屋内炫目光亮消散时,蓝色的结界已经将段佩容身形隐去,牢牢包裹起来,任谁也无法靠近半分。
  流云停了手,道了声“对不住”,他是极少道歉的,可是这会,他却真的内疚,若是段佩容此去稍有不慎,他如何向白月交代,如何向自己交代。
  白月一手覆在结界上,段佩容用了极高等级的结界,就连千年的狐狸也看不透听不到里面发生何事。他只能对着这蓝色的屏障发呆、等待,等待、发呆……
  流云自知理亏,低声道:“我也不愿让傻子一人去冒险,可是,我欠傻子的,不可不还……”
  白月背对他,盯着结界,满目冰霜。
  流云干咳:“你要放心,段佩容是谁,那可是收了我天界第一猛将流云之人,他可不是吃素的。再说他又不是真傻,既能入便能出,没什么好担心的。”口上虽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也是担惊受怕的。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段傻子,你可要毫发无伤的醒来,不然,这死狐狸定将捏死我!
  白月依旧面对结界,一张脸更是冷的吓人。怎么不担忧?为了帮助这些愚昧人类,为了那个入魔的徒弟,那傻子竟然冒险入梦,且不说那高深莫测的敌人,单单是暴露了自己便是危险至极。入梦者,天降紫菱,乃神之传人。若是让天界知晓,怎可放他一条生路。
  他越想越气,流云在耳旁的呱燥更是心烦,恨不得将那龙抽筋扒皮才能泄恨。
  再说段佩容。此刻他顺着那一股子念顺利进入梦境,他原以为那人梦中定是瘴气笼罩,妖魔横行的,哪知眼前的景象竟然如此的阳光明媚。
  他此刻站在诺大的庭院,亭台楼阁,山石花卉,是一处人间大户人家的花园。四周穿梭的忙碌的仆人,不远处一个女童捧着一盆兰草哭的奶声奶气。
  “奶娘,我的兰草要死了……奶娘……”女童越哭越伤心,豆大的泪珠滴落在兰草上,顺着干枯的叶脉滚落。
  风韵犹存的奶娘摸着女童的脑勺,爱怜道:“慧儿不哭,死了奶娘再给你买一盆。”
  那个叫慧儿的女童边哭边摇头:“不要不要,我的兰草住着精灵,我瞧得真真切切,别的花草没有的。”
  奶娘叹了口气,摇头,小主子这句话常年挂在嘴边,外人都道是个痴儿。
  段佩容看着慧儿抱着兰草边走边哭,只觉得那眉眼熟悉的让人窒息。
  画面一转,慧儿已有十五六岁模样,生的极其俏丽,却看得段佩容后背一片凉意。
  慧儿依旧每日每夜照看着那盆枯黄的兰草,什么奇珍药材都往土里埋,没人的时候总会对着兰草自言自语:“兰草精灵,你若还在能否与我相见,他们都道我是小疯子,没人相信我的话,可我知道你就在这兰草里,八年前你从兰草出来时,我藏在假山后呢,我看见了你。”
  她说着,缓缓将杯中的清水灌下,水中混杂了各色药材,有些千金难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梦中斗转星移,慧儿已是双十年纪,其他女子早已嫁做人妇,生儿育女。唯独这慧儿拒婚事千里之外,逃婚就逃了五次,害得她如今有家不敢回,一袭男装裹身,背着她心爱的兰草,四处漂泊。
  段佩容只觉得心如刀绞,好些次慧儿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只能颤抖的举起手,那一声“娘”差点喊出口来。
  慧儿四处寻找风水宝地,世人笑她太疯癫,她笑世人看不穿。没人知道,她的兰草精灵这么些年都与她在梦中相会。兰草精灵因为虚弱,已是半死状态,自然无法现形。于是,慧儿为了救他,踏遍千山万水,终于选了一处仙气旺盛,灵气缠绕的山脉。
  那座山叫佛驮山,兰草里住的精灵也有名字,他叫修……
  段佩容只能作为局外人,看着那兰草在佛驮山吸□□华,终于一日现了真身。他看着年轻的男女在经历艰难险阻,终于相拥一起。
  眼泪终于滴落下来……因为看见了娘……因为看见了娘思念了一辈子的那人……
  眼前拥吻的画面渐渐模糊,连天碧日昏暗下来,乌云席卷,雷鸣阵阵。啪的一声,梦境碎了,段佩容跌入一处黑暗,四周荆棘密布,瘴气浓重。他站稳了脚步,缓缓回头,不远处那黑衣人正捧着一盆黑色牡丹,将手中的亡魂浇灌下去,牡丹黑的发亮,刺鼻的血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再有一百条魂魄,你就可以复活了,我的慧娘。”黑衣人爱怜的抚摸黑色玫瑰,缓缓道。
  段佩容站在他身后,低声道:“你这样做,即便她能复活,也会伤心的。”
  黑衣人缓缓起身,站起来,转身看向段佩容,声音破锣一般:“看也看够了,还要来说三道四的。”他裂了咧嘴,笑得极其难看:“我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人,你懂什么?”
  段佩容忍住心悸,深吸气稳住情绪后,才缓缓道:“生死有命,死了便入六道轮回,若是善人自然有好报。你却截了魂魄寄生于玫瑰,灌溉亡灵逆转生死。即便是人活了,又能如何,不过是个逆天而生的妖魂。”
  黑衣人大喝一声打断他,“闭嘴!你懂什么?别在我面前正义凌然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伪君子。”他说着,怒气腾升,身形一闪晃到段佩容面前,举手幻化出一把利剑,朝着段佩容的心窝狠狠刺了过去。
  段佩容拔出双刀,架成十字阻挡了攻击,道:“你让她轮回吧,放过她好吗?”
  黑衣人边进攻边怒吼:“我只想要我的慧娘,这都不可以么?”他的招式快若闪电,劈天盖地的落下,即便在梦中,也能清晰感觉到逐渐觉醒的魔性。
  段佩容心痛,他的父亲劫走了母亲的魂魄,为了让她复活,不惜滥杀无辜,终是入魔了。
  真是可笑,当年的修为了降魔而死去,如今的修却因为欲念而成魔。
  段佩容感觉他怒气冲冲,双刀翻转,勉强防守,节节后退,眼看情况危机,却无法转守为攻。他如何能对自己的父亲下手。
  黑衣人身上的斗篷已经落下,露出一张憔悴的脸,脸上青经暴露,组成一幅图腾,当图腾完全显现,便是他成魔之时。
  “她不会成妖魂,我已为她寻到一具身体,能容纳魂魄的身体,她就要醒来,相守不离。”修的剑劈将过来,震得段佩容双手麻木。
  他终于转守为攻。双刀归鞘,双手幻化符咒,只需将这符咒落在修的身上,便可困住他的真身。即便是梦中的身影,法力也能奏效。
  这便是入梦者的能力,杀人于无形,制敌于无影。
  “紫菱传人……你究竟是什么人?”黑衣人躲过攻击,他已经相当的烦躁,浑厚的灵力喷薄而出,他要在短时间结束这场打斗。不管这人是谁,胆敢窥探他的梦境,只能是死路一条。
  空气中炸开了一朵朵蓝色的花,修的实力远在段佩容之上,镇魂咒近不了身,完全没有作用。
  段佩容没有双刀的防御,身上已经挂彩,鲜血晕染出大片的血晕,像朵朵花一样耀眼。
  可是,段佩容却一直近距离的不停变幻咒符,打空了就再变出来接着攻击,几乎是玩命式的攻击。
  黑衣人在躲过一击后,看着几乎站立不稳的人双掌幻化出镇魂咒,轻蔑的笑道:“就你,捉不住我。”
  段佩容满目悲戚,气息粗重,一个不慎摔落在地。修从上空持剑而下,剑尖对准了段佩容的心脏。
  必须出梦!段佩容告诉自己。可是他没有动,只是看着从天而降的修,动弹不得。眼前一片模糊,他闭上眼喊道:“别再这般错下去了,娘决不愿见你一错再错,最后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剑偏离了心脏,末入肩胛,鲜血喷溅出来,痛得令人窒息。可是那么痛,元神却出不了梦,修用念困住了段佩容的意念,困在了他的梦里。
  “你究竟是谁?”修盯着他,目光在他的面容上寻找,只觉得这样的一双眼像极了慧娘,却又不是慧娘。
  段佩容痛到极致,感觉到修正在反噬他的梦境,眼前一黑,再一睁眼时,身体还是被剑尖钉在地上,人却已回到蓬莱仙岛。身旁有个小童跑过,嘴里喊着“娘,等等我。”循声望去,远处一个妇人手执竹筐,回首轻笑,唇边两个笑窝就像涟漪,一圈圈将人勾了进去。
  小童一不留神摔了一跤,美艳妇人赶忙放下竹筐奔了过来,扶起小童轻柔拍着孩子身上的灰尘,爱怜道:“佩容真是勇敢,都不哭呢。”
  小佩容咧开嘴笑道:“娘总说爹爹是个男子汉,所以娘才心心念念着爹爹,那我也要成为男子汉,让娘喜欢。”
  妇人微笑,抚摸孩童发髻,笑道:“嗯,长大后,佩容也要向你爹爹一样……”
  “守护着娘。”
  佩容……佩容……
  想起那时慧娘问过:“修,你们天界单单一个字称呼么,无名无姓的?那我们孩儿今后该唤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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