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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之二尾戒 作者: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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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意的玩笑,却让聂行风有些尴尬,跟初九道了别,匆匆来到张玄身边。
 
  张玄双手插在口袋里,等他走近,转身继续向前走,聂行风跟他并行,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聂行风说:「那个男人是我大学同学,他因为工作关系刚从国外回来,刚好遇到,就聊了几句。」
 
  张玄没回应,又走了一段路,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聂行风,大声说:「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你生气我乱发脾气,动手打人,就直接说出来,你在这里忍什么!?」
 
  「我没有忍,」面对张玄突如其来的怒气,聂行风很平静地说:「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我有必要向你解释一下误会。」
 
  「根本没有误会,我知道你们没关系,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想打人而已,甚至杀了他都无所谓!」
 
  不知是不是被愤怒影响到了,身上的旧伤又传来疼痛,张玄向前微微弯起身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把怒火,不发泄出来就会很难受,至于发泄怒火会不会伤害到身边的人,他已经不想管了,甚至,他期待伤害到别人,当看到聂行风隐忍担忧的表情时,他就感觉分外开心,就像当年他看着师父落崖,也很开心那样,他不想这样想,可是控制不住的,意识违背他的想法,不断朝着危险的地方滑去……
 
  不适的感觉更重了,疼痛让怒气变得更加强烈,他昂起头,看着聂行风继续挑衅:「不错,我就是这样想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看你的脸色,管你怎么说!」
 
  「张玄!」
 
  聂行风成功地被他激怒了,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扶住他,问:「伤口又痛了吗?」
 
  「不用你管!」
 
  张玄甩开了聂行风扶过来的手,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向后踉跄过去,疼痛让他忍不住加重了喘息声,但他觉得那其实不是伤口的痛,而是心在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得这样易爆易怒,明明刚才他们还聊得很开心,是他主动约聂行风来酒吧,主动跟他讲以前的事,以维持曾有的平和,他知道,只要是他所说的,聂行风就会信,不管他说什么,聂行风都会选择相信。
 
  但聂行风越是这样,他就越恼火,他讨厌这种被怜悯的感情,既然两人都知道不一样了,那这些精心伪装维持的呵护不是很滑稽吗?
 
  张玄用力晃了晃头,抬头看聂行风,想讥讽过去,但在看到那对温和的眼眸后,原本肆无忌惮的情绪又不自禁地咬牙忍住,理智告诉他,有些话不可以说出来,那只会让他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打我!」他说。
 
  聂行风看着他,没动,于是张玄又大喝一声,「打啊!我知道你早想打我了!」
 
  冷风响起,聂行风的拳头挥了过来,张玄没躲,这是他该有的惩罚,希望董事长这一拳可以打得重一些,打醒他,让他别再像吸毒者一样的疯狂……
 
 
 
  「叭叭叭叭!」
 
  后面突然响起喇叭声,尖锐的声响让张玄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强烈阳光穿过挡风玻璃射进车里,他晃晃脑袋,想起了那段跟聂行风吵架的不愉快经历其实是两天前发生的,他现在已经离开了聂行风,正在开往某个海滨都市的路上。
 
  可是他竟然在开车途中睡着了,还好手握着方向盘,刹车也踩住了,没酿成车祸事故,再看后视镜,马路上一排直线停了七、八辆车——因为他在马路正中突然停车,后面的车都被迫停下了。
 
  在副驾驶座前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汉堡也被惊醒了,从自己做的庇荫小结界里跳起来,本想大骂,瞅瞅张玄的脸色,声音立刻转小,搧搧翅膀,嘟囔:「讨厌的人类。」
 
  后面被迫停车的那些人可没汉堡这么「懂事」,看到张玄的mini cooper一直没有移动的迹象,喇叭声催促得更厉害,此起彼伏的响声中还夹杂着咒骂,「操,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大马路上停车,脑子进水了?」
 
  张玄为了兜风,把两旁车窗都打开了,叫骂声非常清晰地传进来,看到后面那辆车的车主还探出车窗向他竖中指,他眼眸阴沉下来。
 
  他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不介意发泄一下,聂行风不在身边,他更不会理会什么叫克制,眼神扫过放在后面的高尔夫球具,那是上次他跟聂行风去高尔夫球场时用过的,后来被他随手扔在了车上,他探身将高尔夫球杆抽出来,掂了掂,一脚踹开门,跳了下去。
 
  见有好戏看,汉堡也不犯困了,紧跟着飞出来,在车尾选了个最佳位置站好,就看着张玄掂着球杆来到后面那辆车前,他一言未发,但光是往那一站,气势就立刻散发出来。
 
  竖中指的是个染了一头金毛,手臂上有刺青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混混,这种人一向欺软怕硬,看到有人比他横,他马上老实了很多,把手缩回去,盯着张玄手中的球杆,问:「你要干嘛?」
 
  砰!
 
  回应他的是一声剧烈撞响,张玄手里的球杆狠狠砸在他的车上,看到车头顿时出现了一个凹槽,男人心疼地大叫起来,没等他叫第二声,球杆再次落下,还伴着汉堡有节奏的踏脚声,鸟仗人势地在车后打着拍子叫:「唷唷唷,砸得好!再来一记要不要?要!要!要!」
 
  伴随着牠的叫嚷声,张玄一连砸了六、七下,才觉得心情畅快了很多,蓝眸扫过车里的人,车主起先有点怕,但看到车被砸成这样,火气压不住了,骂了句操,转身也从后座上操起一根铁棍就要下车,被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一把按住,沉着脸摇了摇头。
 
  男人戴着墨镜,衬衫扣子开到胸口,脖子上挂着的粗大金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映亮了他胸上的刺青,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派头,比起开车的男人,他沉稳多了,拿下墨镜,冷眼看着张玄发飙,直到他打完,冷静的反应就好像被打的不是自己的车。
 
  张玄发泄完闷气,把球杆随手一扔,看看被自己砸得坑坑巴巴的车头,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取出一迭美钞,扔进了车里,花花绿绿的钞票落下时,他说:「不爽的话就去报警。」
 
  司机手下又火了,张嘴就要开骂,被老大横了一眼,只好恨恨忍住,将车窗拉上,低声咕哝了两句国骂,老大说:「正事要紧,这次就算了吧。」
 
  「便宜那小子了!」司机恶狠狠地说:「下次就绑他,先要赎金,再把他分分卖了,两头一起赚!」
 
  话音刚落,就见不悦的目光从旁边射来,他不敢再乱说话,只盯住前面的车牌号,打算下次有机会一定绑架这个男人,来出口恶气。
 
 
 
  张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预备绑票,出完气转身离开,看到地上的球杆,他用脚一勾,将球杆挑了起来,伸手拿住,坐进车后,扔到了车后座上。
 
  汉堡还没看够戏,飞到被砸得满是坑凹的车头上,歪着脑袋看了看,然后很不屑地冲车主吐槽,「下次不要再惹失恋中的男人了,愚蠢的人类。」
 
  说完,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鸟语,一拍翅膀飞回了车里。
 
  看到了张玄发飙,马路上顿时一片安静,再没人敢按喇叭,没多久,就有车拐到对面车道,飞也似的跑走了。
 
  堵塞的车辆陆陆续续离开了,那辆被暴打的车也不例外,汉堡站在挡风玻璃前盯着那辆车的车尾,眼睛眨眨,说:「好奇怪,那车阴气很重,好像灵柩车。」
 
  张玄心情不好,冷声道:「混黑道的哪天不死人?」
 
  浓重杀气下,汉堡乖乖闭了嘴,很快的,整条马路上只剩一辆孤零零的mini cooper,张玄面无表情地盯着方向盘沉默了好久,然后转了下车头,将车拐到道边停下。
 
  他不说话,汉堡察言观色,觉得自己也什么都不说比较好,眼睛转了转,准备出去遛遛鸟,谁知还没等牠飞走,就听轰的一声传来,张玄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汉堡被他身上散发的戾气震到,翅膀抽搐了一下,啪答坐到了桌板上。
 
  「我不该用球杆打人家的车。」半晌,车里传来张玄闷闷的声音。
 
  汉堡用翅膀捋了捋自己脑袋上竖起的一撮毛,满不在意地说:「无所谓啊,只要你不用球杆打我,怎么玩都行呐。」
 
  仿佛没听到牠的附和,张玄依旧盯着前方,眼神直勾勾的像老僧入定,汉堡觉得有些奇怪,张玄身上充满暴戾气息,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张玄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戾气,张扬紊乱的气息严重影响到他的情绪,这一点连牠这只鸟都感觉到了。
 
  汉堡转转眼睛,牠现在还跟着张玄混,张玄有问题,对牠一点好处都没有,正要出言提醒,车里响起欢快的手机铃声——我爱招财猫我爱招财猫啦啦啦啦……
 
  是聂行风来电时的特有铃声,轻快的电子音乐一扫空间的沉闷,张玄的神情柔和下来,调整了一下心情,拿出手机,用轻松语调说:「董事长,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
 
  尽管聂行风问得很平静,但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焦虑,张玄眼眸沉了沉,嘴上却笑道:「昨晚突然接到老板一个大case,要出差办案,看你睡得香就没跟你说。」
 
  『张玄……』D_A
 
  「安啦安啦,我最多出去两、三天,问题一解决就回去,我会带你最喜欢吃的绿茶酥,啊,董事长,我现在在忙,没办法讲电话,回头再联络你。」
 
  短暂沉默后,聂行风说:『一切小心。』
 
  「OK、OK。」
 
  张玄说完就立刻关了电话,通话切断的同时,他脸上笑容也敛下了,把手机电源切断,扔到了一边。
 
  手机砸到汉堡坐的地方,还好牠飞得快,否则两只鸟腿会被顺利砸断,这太危险了,汉堡头上的毛毛气得竖了起来,但看看张玄阴沉的脸色,牠聪明地没把脏话吐出来,而是肥肥的身子一转,趁张玄不注意,拿出一样东西,说:「祭拜师父也不是坏事嘛,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骗董事长……大人。」
 
  在一起住久了,汉堡也跟着大家这样称呼聂行风,但为了表示尊敬,牠很滑稽地在后面加了大人二字。
 
  张玄没去理会牠的称呼,随口说:「我知道……」
 
  就算骗也骗不过去,就像他了解聂行风一样,聂行风也同样对他了若指掌,像这样的小谎言不是为了骗过对方,而是维持彼此间的平和,哪怕那份平和只是假象。
 
  他知道聂行风不会戳穿的,因为从魇梦回来之后,聂行风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那晚在empire酒吧,聂行风最后还是没有打他,而是拳头擦着他的发丝打在空气上,然后下一刻将他抱进怀里,说——「你醉了,我们回家吧。」
 
  只这一句话,就让他满心的痛恨和怨怼消失得干干净净,他靠在聂行风身上,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体香,像是怕他会消失似的,抱得那么的紧,聂行风就任由他这么抱着,过了好久,才背起他往家走,他没醉,两人都知道,但那时候,醉酒是最好的回避问题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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