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番外 作者:neleta(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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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下粥,牧野低著头一勺一勺慢慢地吃,而布尔托则盯著落地窗上映射出的牧野,蓝眸深深。
很艰难地把那碗味道很怪的粥喝完了,牧野捂著嘴忍住上涌的呕吐感。一只大手在他的胃部轻揉,另一只大手在他的背心轻拍,牧野不让自己的情绪受到对方的影响。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晚这个人带给他的屈辱,以及往後每一次的伤害。
在牧野缓下来之後,布尔托又拿来一杯水,喂牧野喝下。接著他抱起牧野返回了楼上的卧室,把人放到床上,布尔托丢下一句:“睡觉。”然後就离开了。
牧野并没有乖乖地睡觉。在布尔托离开後,他下了床。打开落地窗帘,尽管已经猜到他会看到怎样的风景了,牧野还是忍不住再一次为眼前的美景而惊呼。这是什麽地方?他见过的美景不少,可从未在任何一本杂志上见过这里,好像西方魔幻的世界。天空中飞翔的鸟儿似乎下一刻就可以把他带离这里。
站在窗边看了许久许久,久到光著的双脚都感受到了从地毯下散发出的寒气,牧野才身体发冷地上了床。蜷缩在被窝里,他捂住自己的胃,在独自一人时露出几分脆弱。如果就这麽死了,他这一生只能用“失败”两个字来形容。太过执著的他总是不切实际地幻想一份完美的爱情,明明都已经是老男人了却还没有看透在同性恋的世界里,永恒的爱情是不存在的。艰难地守著自己的心与身体,最终得到的却是一个强- jiān -犯。而现在,他就要死了,他才看明白,在他发觉到自己性向的那一天,他就远离了幸福。
身体很虚弱,牧野自嘲地笑笑,就这样死了也好,他不必再在一次次小心翼翼的暗恋中黯然退场。不过在死之前能认识孔秋,能交到这位值得他付出感情的朋友,也弥补了一些他的遗憾。如果有来世,他希望自己能变成一株草或一棵树,做人,太累。
脑袋里乱糟糟的,有对过去的回忆与缅怀,有对临死之前的伤感。身体的不适、心里的苦闷、对亲人的思念……一个人的此刻,牧野唯一能做的就是裹紧被子,让自己能稍稍暖和一点。被关在这里也好,一个人静静地死去,没有悲伤、没有哭泣、没有人为他难过……就这样,也挺好。
☆、(30鲜币)blue番外:心刺(四)
做好了死亡来临那一刻的心理准备,牧野对待布尔托也少了一些愤怒,只不过却变得更加冷漠了。有时候甚至一天都不会跟布尔托说一句话。他的思绪总是飘到窗外那一方魔幻的美景中,安静地犹如一尊蜡像。对此,布尔托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毫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牧野的冷漠以对而不悦。牧野消瘦得厉害,尽管在吃饭睡觉这件事上他遵从了布尔托的要求,可是他的消瘦与虚弱却越来越明显。每一天,那几乎要杀死他的胃疼都令他痛苦不堪,每一次胃疼发作的时候布尔托都会把牧野紧紧搂在怀里为他揉按。
牧野不是一个心狠的人,如果布尔托没有强暴他,没有把他的尊严那样的踩在脚下践踏,也许他和布尔托会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可在他最虚弱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又恰恰是这个他最厌恶的人,牧野不知道自己该用什麽表情去面对布尔托。尤其是在布尔托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之後,他更不知道自己该怎麽面对布尔托。
就好比现在,被胃痛折磨的他反射性地揪著布尔托的衣襟,布尔托一手紧搂著他,一手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在他的胃部揉按。他们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白色的飞鸟在他的面前飞过,冷汗顺著他的额头流了下来,一人为他轻轻擦去。渐渐的,胃部的疼痛得到了缓解,那只在他胃部揉按的手掌却并没有停下,而是带著几分让他觉得是错觉的温柔继续在他疼痛的部位缓缓用力。
脸上的汗水都被对方擦去,缓过来的牧野第一次主动按住了布尔托的手,张嘴虚弱地问:“我是不是,得了胃癌?”
他问得很平静,布尔托回答地也很平静。
“不是。”
牧野轻轻勾了勾嘴角,目光转向窗外,自顾自地说:“布尔托,我很讨厌你。”布尔托的身体瞬间紧绷,搂在牧野腰上的手猛地用力。
牧野继续说:“我从来没有,这麽讨厌过一个人。讨厌、憎恨……这种情绪是我一直以来,都极力避开的。我的个性,做不出激烈的事,所以,我从不让这些情绪,影响自己……”
布尔托盯著牧野,眸中的蓝光压抑著某种情绪。牧野喘了两口气,仍然盯著窗外,说:“可是,自从遇到了你,这些情绪就常常侵占我的意识,让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了……”
好似临终遗言一般,没有拉开腰上那只越来越用力的手臂,牧野继续低低地说:“都说同性恋者滥情,可是我却希望自己的第一次可以交给能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我知道这不切实际,可总是忍不住幻想,幻想同性恋者也能得到永恒的爱情……为此,我不停地寻找、寻找……”
“有无数次,我都想放弃了,还有很多次我都接受了别人一夜情的邀请,可每一次临到宾馆房间的门口,我就後悔了。我坚持了那麽久,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所以……我有理由讨厌你、憎恨你……你毁了我的坚持……你用暴力,夺走了我送给爱人的承诺,让我失去了为人应有的尊严……”
布尔托的喉结浮动了一下,牙关紧了紧,但他说不出道歉的话,不是不愿意道歉,而是说不出。
停顿了片刻,牧野苦笑一声,抬头看向了布尔托:“不过现在,说这些似乎都没什麽意义了。布尔托,我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我不想再带著这些负面的情绪离开。”牧野缓缓抬手指向窗外:“我死後,可以把我埋在,那里吗?如果你愿意,帮我,我想,我可以原谅你。”
“你不会死。”冷冷的一句,布尔托再也忍不住地低头吻住了牧野。牧野挣扎了起来,心里滑过悲哀,果然他还是太乐观了。
客厅外传来脚步声,布尔托放开了牧野,在对方反应之前让他失去了意识。客厅关著的房门自动打开,一人走了进来,对布尔托恭敬地说:“主人,已经准备好了。”
布尔托轻轻摸了摸牧野苍白的脸,不知道该怎麽让这人明白“主人”这两个字对他的意义和别人是截然不同的。天性及他现在能力的特性让他说不出解释的话,布尔托是懊恼的。不过当前最要紧的是牧野的身体,至於牧野的厌恶与憎恨……布尔托抱著牧野站起来朝外走去,他会尽量跟他说明白的。
抱著牧野上了四楼,前来找布尔托的那名仆人替布尔托打开了一扇房门。就见房间里摆著很多医疗器械。牧野的病来得太突然,很多东西都要临时准备,也因此牧野的治疗迟迟没有正式开始。房间很大,甚至连CT仪都有。在牧野看不到的地方,临时的检查室、治疗室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今天检查室准备好了,牧野也要开始进行全面的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後,布尔托会根据牧野的身体情况选择合适的“治疗”手段。
检查室不仅一间房间,整个四楼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的医院。七八位猫灵族的医生们给牧野做各项检查,布尔托站在一旁陪著牧野。他并没有很担心地询问医生牧野的情况如何,只要牧野还有一口气在,不管他的身体有多严重,他都可以治好他。精密的检查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布尔托这才把牧野抱回了房间。明天检查的全部结果就可以出来,接下来就该布尔托上场了。
牧野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布尔托强吻的那一刻,所以当他醒过来发现自己枕在布尔托的腿上时,他一时有些恍惚。对方抽出了腿,下了床,牧野看著布尔托进了浴室。这一觉他似乎睡了很久,可是他却不记得自己是什麽时候睡著的。他从来都不想知道布尔托是什麽身份,只是最近布尔托的一些举动常常会让他心生疑惑,怎样的人可以把别人轻易弄晕而又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正疑惑著,布尔托出来了,手上多了一块热毛巾。紧接著,牧野的脸上就感觉到了温暖。压下心底再次涌上的异样,牧野伸出手去拿毛巾,却被对方阻止。被握住的手也被擦了,牧野看著布尔托返回浴室,心情复杂极了。
牧野沉默,布尔托比他更沉默。给牧野擦了手脸之後,布尔托就出去了。牧野也没有起来的力气,他很虚弱,胃部又很明显的在痛。门开了,一人端著碗进来,牧野勉强撑著自己坐起来,不想让这个人扶他起来。不过牧野的抗拒在布尔托的面前不堪一击,布尔托毫不费力地就让牧野靠在了他的怀里,然後从那碗黑乎乎的汤汁里舀起一勺,喂到牧野的嘴边。
“这是什麽?”闻起来比中药还可怕。
“治疗需要的东西。喝了。”布尔托不许牧野在这个时候“挑食”。
避无可避,牧野无奈地双手捧住碗:“我自己喝吧,不要勺子。”
布尔托的手还保持著喂食的动作,不过几秒钟後,他把勺子里的药汁倒回碗里。这药很难喝,一口气灌下去确实比一勺一勺喝来得轻松。
等到药汁不烫嘴了,牧野屏住呼吸一口喝下。当药汁进入嘴里时,牧野差点忍不住吐出来。太难喝了。比中药还要难喝百倍!好不容易把药汁全部喝下,牧野捂住嘴,只觉得胃部一阵灼烧。布尔托拿过碗放到床头柜上,再次揉按牧野的胃部,这个药会对牧野的胃部造成一定的刺激。见牧野迟迟捂著嘴很难受的样子,布尔托拉下牧野的手抬起他的下巴,低头。
“唔……”牧野全身都在和难受的胃部抗争,根本没有力气推开布尔托。当布尔托终於放开他时,牧野感受不到胃部的难受,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他并不知道,对他的渴望异常强烈的布尔托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在他痊愈之前,布尔托不会碰他。
布尔托拿著空碗离开了,牧野窝在床上摸上自己微种的嘴唇,对目前他与布尔托的相处状态感到一丝惆怅与无措。他没有力气再去与布尔托针锋相对了,他只想平平静静地走完最後的日子。至於布尔托说的他不会死……牧野始终没有当真。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他越来越虚弱,每天他都能从镜子里看到一张憔悴异常的脸,他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门再次被打开,牧野抬眼,布尔托手里的碗换了一个。牧野闻到了粥的味道,可是他现在没有胃口吃。不过,牧野的身体现在并不属於他,或者说,在他遇到布尔托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属於自己了。布尔托不会允许牧野不吃东西的。一碗加了特别药物的粥被布尔托全部喂进了牧野的肚子里,尽管牧野到最後吃得非常艰难,布尔托还是让他全部吃了下去。在牧野吃完之後,布尔托又抱著他进浴室里泡了个澡,之後在布尔托的抚摸中,牧野陷入了昏睡。在意识远去之前,牧野很想对布尔托说:“不要再这麽做了,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吧。”
牧野睡著了,布尔托在他胃部揉按的手这才拿开。有人敲门,布尔托给牧野盖好被子起身离开,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他必须确保牧野可以顺利地熬过治疗的痛苦,绝对不能出半点的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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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地坐在窗台边,牧野盯著窗外天空中自由飞翔的白鸟。身体在持续的虚弱中,现在的他别说像鸟儿那样自由地呼吸外面的空气了,他就连走出这栋他还不知道长得什麽样子的宅子都很困难。只不过,这并不是他坐在这里发呆的最主要的原因。
抬手摸上自己的嘴,此时的牧野心里是深深的困惑,是对某个他厌恶至极的男人的困惑。自从他生病被带到这里来之後,那个人对待他的态度让他一天比一天困惑。那个人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仍旧那麽冷冰冰的,寡言少语。变的是那人对待他的方式。除了总是强吻他之外,那个人没有再强迫过他做那种事。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奇怪的。如今那人对待他的态度总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一种,那个人其实是喜欢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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