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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运缠身 作者:风溯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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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灵异神怪

    沈晾没有看他,他盯着屏幕说道:“我只看到了那么多。”
    沈晾预测的这个人只是手臂受伤,那么沈晾自身将会受到的伤害将不会那么大。旁辉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王国立刻对讲机,对对面警局里的人说:“10号傍晚前后找人到五号地铁半山区守着,可能有人要卧轨!”
    沈晾没有再问什么,他站了起来,在旁辉的注视下走向了门口。王国知道这算是完了,虽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显着的效果,但是他们也找到了起码两个突破口。他亲自把沈晾送到门口,然后急忙进门来和剩下的唯一一个警察将设备搬回去。搬走之前他吩咐小章:“可以了,出来吧。”
    旁辉将沈晾载离警局附近的街道时,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沈晾说。
    旁辉顺口说了一句:“你这次没有摘眼睛。”
    沈晾毫无反应。旁辉心里略微放心了一些,他伸出手去摸了摸沈晾的额头,没有热度。沈晾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极为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拍开,他满脸不乐意地忍受着旁辉的手掌。旁辉心想,也许摸早了,得等一段时间,沈晾的身体才会有反应。预测的厄运是在五天后,沈晾身体的反应也会相应有些许延迟。他太敏感了。
    沈晾和旁辉一路都没有说话,回到家后,才刚一进门,旁辉的手机就响了。
    “任森的名下没有拳击馆,但是他前妻有一个。我们也查到了一个叫做‘罗亮’的拳击馆,馆主的名字叫李庆,但是已经被转让出去了。”小章跟旁辉汇报说。
    “转让给谁了?”沈晾在一旁问。旁辉的手机开着免提,他也能听到小章的问话。旁辉于是重复了一遍便于小章听清。
    “转让了两次,总共三个人,一开始是一个叫做李庆的人办的,后来被一个叫做范伟的人接手了。现在属于一个叫做骆田城的人。”
    沈晾问:“哪一个是股东?”
    小章楞了一下,说:“我……我去查查。”
    小章挂了电话,立刻着手去查,半个小时后小李见他他目瞪口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扫描电子件。
    “看什么呢?”
    “我说沈晾这人太神了,他怎么知道骆田城是那个拳击馆从头到尾的股东啊?”
    -
    旁辉在把沈晾带回家之后就放下了心。每次沈晾出门他都觉得像是出去冒险。尤其是经历了李亮青和夏蓝的事情之后,他多少有点儿草木皆兵。沈晾只是听了影院里两人的谈话便预测对方的厄运,这种能力究竟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旁辉一直以来都认为沈晾的能力是主动的,但是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沈晾迫使自己远离社会,远离人群,也许并不是他厌恶社会。九年前沈晾在警局工作,虽然社交不广泛,却起码能够与人进行正常交流。他没有社交恐惧症。如果他的能力是主动性的,沈晾能够控制自己是否读取他人未来的厄运,他不需要避免过多的社交。但如果这能力是被动的,一切便有了解释。旁辉和其他许多人一样,之所以认为他的能力是主动的,在于沈晾每次预测别人的厄运时,都需要获得一定的信息。他面对一个陌生人时,信息的获取通过他主动的询问。但他的能力却是被动的的。也就是说,如果他与一个人过于熟识,不需要通过主动询问就能够得知对方的信息,或者对方已经提前告知了他过多的信息,那么他便会自主产生对厄运的预知。
    旁辉对自己的猜测感到有些震惊。如果如此,那么沈晾看过他旁辉的厄运了吗?他和沈晾几乎天天待在一起,他的一切沈晾几乎都知道,沈晾知道他的的未来吗?还是说,沈晾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避免与旁辉的交流,正是因为他想要避开旁辉泄露给他的信息点?
    旁辉洗碗的时候越来越觉得心惊。沈晾无法改变未来。只要是他看到的,一切都会实现。旁辉几乎二十四小时与他距离不超过十五米,他究竟是怎样忍耐整整八年对时刻可能看到厄运的恐惧的?
    旁辉忽然意识到沈晾希望旁辉离开他并不只是在期望自己解除危险的那一天,而是切实希望旁辉能够离开他。沈晾自己买房、买家具,维持生活没有用旁辉的一分钱,他是在迫切地划清自己和旁辉之间的界线。旁辉意识到他始终在暗示自己离开,而自己却在用自己认为对他好的方式努力成为其真正的“朋友”。
    旁辉洗碗的手渐渐停下了。他仿佛突然之间醒悟自己之前的一切“好意”都是在刻意忽略沈晾的拒绝下的“恶意”。
    整整八年,沈晾都在忍耐这种“恶意”,也许只是为了还清旁辉救出他的恩情。
 
  ☆、第24章 CHAPTER.22
 
沈晾忽然感到旁辉对他变得冷漠了。这种冷漠是行动上的。旁辉是一个军人,一个话不多的军人。两个男人从住在一起开始,话从一天两句变成一天十几句,只有在近期碰到案子时,才会略多些。旁辉对他的照顾和他的体贴都是通过行动的。
    沈晾通常喜欢关着门睡,旁辉会在睡前唠叨一句,沈晾起床的时候往往会发现自己的房门是微微打开的。他知道旁辉半夜一定等他睡着了起来看他。沈晾每次有翻译的稿子来时,旁辉都会去给他买水果。夏天买得最多的是水果是西瓜,因为只有西瓜沈晾才不会让它就那样放到干。
    沈晾知道旁辉每天的几个固定工作。长时间的相处让他知道洗衣机什么时候运转,三餐什么时候开饭,旁辉什么时候出去买菜。沈晾的衣服从来不叠,旁辉将它们挂在沈晾的衣橱里。沈晾对衣服的放置顺序习惯就是旁辉对衣服的放置顺序习惯。尽管沈晾在尽力划清自己和旁辉之间的界线,然而八年的生活还是让他们在很多方面都同步了。
    就连沈晾什么时候需要剪指甲,旁辉都一清二楚。旁辉是个军人,对仪表的整洁很注重。他的杯子永远叠得跟方块一样,床头永远只放一本睡前看的心理学书籍。桌子上的水杯不用的时候会擦洗干净倒过来放置。他是能在泥里打滚,又同时能像女人一样干净整洁的强大的军人。他的手指甲永远是肉色的,看不见白色的新月,他剪指甲的时候会顺手把指甲钳给沈晾,但沈晾剪指甲的次数远比旁辉多,尤其是他近些时候需要用到能力的时间里。沈晾有一次接过旁辉的指甲刀,面无表情而又异常冷静地回应旁辉夸他恢复力好的话:“新陈代谢快,寿命长不了。”
    旁辉楞了一下才想到该怎么回答:“你还年轻。”
    沈晾今年二十七岁,旁辉比他大了十岁,已是三十七岁。
    沈晾当时什么话都没有说。
    旁辉的冷淡是一夜间的,沈晾几乎是当天早上就感觉到了。旁辉招呼了他吃早餐之后就出门了,没有告诉沈晾他去了哪里。沈晾食不知味地吃着早餐,首次发现一个人吃饭感觉有几分怪异。他已经习惯旁辉在旁边风卷残云又训练有素地吃完饭,然后坐在一边等他了,没有旁边占空间的人,沈晾觉得餐桌都大了起来。旁辉给他留了午餐,人直到晚餐前才回来。沈晾没说什么,等他做完晚餐两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一顿。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王国那里似乎有了进展,也不来寻找沈晾了。旁辉像是有了什么新的工作,每天早上就出门,晚餐前才回来。旁辉那一天傍晚回来,罕见地看到沈晾坐在沙发上按着电视遥控器。他已经记不清这台电视是什么时候买的了,究竟是买的还是送的他也不太记得清了。因为沈晾搬了太多次家,每一次的情况都不同。
    但是沈晾几乎从来不看电视。
    旁辉忽然又感受到了他和沈晾一起居住的前几年,春节他从父母家回到沈晾这边来的时候。沈晾也是那样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器,看着电视机转过一个个播放着相同内容的台。沈晾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电视节目上,他的眼神是放空的,面无表情。
    旁辉觉得心揪了一下,有点儿难过。他说了一句:“看什么呢?”
    沈晾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有些空洞,让旁辉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心慌慌的。
    沈晾没回答,他站起来,问旁辉:“你去干什么了?”
    旁辉心里下意识地一紧张,接着他放松身体,说:“这不是还有一年我就得离开这里了嘛,我也不想再继续干这个工作,就想和范廷烨一样转个职。最近就在忙着找活干呢。”
    “你不做警察了?”沈晾又问。
    “看情况吧。我想做,也得允许我做啊。”旁辉平静地笑了笑。他是一个出格的警员,尽管部队里成绩优异,但是他在沈晾这件事的处理上也是出了名的不听指挥。旁辉要想转方向,确实不是个容易的事。谁都不想要一个不走寻常路,专喜欢找体制麻烦的下属。但旁辉也有旁辉的优点,他想要在可调范围内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工作,但这工作却不是那么容易找。这需要人际关系的疏导。
    沈晾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做什么回应,关了电视机就坐到了餐桌边。旁辉有些奇怪,说:“你再看会儿没事,我先去烧菜。”
    沈晾没有动,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旁辉,接着低头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看。
    旁辉稍微放下了点心,有心想问沈晾今天做什么了,为什么这么反常,想了想却没有问出口。两人吃完晚饭之后,沈晾就又一个人走回房间了。旁辉觉得他又恢复正常了。
    旁辉一直在计算着日子,从沈晾进行卧轨预测已经过去了三天,还有两天就要出事了,而沈晾至今都没有什么反应,是不是因为反应过于微弱,已经在他白天不在的时候反应过了?
    沈晾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之前看了两个人的死亡都没有让他去见死神,对一点小的伤他也许不到半天就能够恢复。
    旁辉这么想的时候却不敢问沈晾这两天究竟有没有经历过伤痛。因为那好像是在自行揭露自己的失职。
    第四天的早上,旁辉出门晚了一些。沈晾很安分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嘱咐沈晾一有事就给他电话,沈晾应声表示知道了。
    旁辉走后不久,沈晾忽然捂着自己的胸口,从桌子边上倒了下去。
    窒息感和猛烈的疼痛感像是一头大象猛地撞到了他身上,接着碾压了过去,他按着自己的胸口和大腿,在地面上蜷缩成了一团,手脚同时抽筋了。他听到自己的腿发出了“咔擦”的声响,胸口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让他窒息。他极力伸出不断抽动的手,向桌子边沿抓去,僵硬而痉挛的手没能碰到任何东西。他的双眼不断翻白,脸涨得通红,身体在地面上扭曲挣扎。他有一会儿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接着气喘声才拉长了节奏缓慢地响起。沈晾在地面上像一条被踩成两截的蠕虫一样挣扎了半个小时,然后彻底僵死在了椅边。
    旁辉在外的一整天都感到有些心神不宁。要是先前问过沈晾症状有没有出现就好了。他一刻不停地这么想着。如果没有出现,第四天就是沈晾最可能出现症状的一天了。虽然被害者只是被刀割伤,但旁辉总是放不下心来。他看着王国说:“今天我不能再留了,得早点儿回去。”
    “怎么了这是?”王国正要把一张关系表列给他看,听到他的话楞了一下。
    “我今天眼皮一直跳,心里总觉得有什么。”
    “人民警察,部队铁汉,你还能信这个啊?”王国笑着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
    旁辉也自嘲地笑了笑,说:“没办法,操了八年的心了,这习惯还真没那么容易改掉。”
    “那行,你先去吧,有事今晚再给你打电话。你保持联系通畅啊。”
    旁辉微笑了一下,对王国打个手势,拎着钥匙就走了。他出警局前还是走路的,走出警局之后就越走越快,最后竟然小跑了起来。他一大步跨进自己的车,飞快发动,向家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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