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契 作者：飘舞的紫色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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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种样子……
他怎样，才可以找机会再见赛尔维克一面？
在欧西里斯举棋不定的时候，神界的审判下来了。包括破坏公物、打架斗殴、伤及无辜、私离神界等等罪名。这些罪加起来的惩罚绝对不轻，所有人都暗自替他抹了一把汗。但欧西里斯头一次觉得他不在乎，反而心情有些复杂地期待着审判日的到来。
作为司掌神界奖罚惩戒的审判者，赛尔维克是必须出面的。
到时候，他就可以见到他了，他可以去求他的原谅。
欧西里斯知道，赛尔维克虽然外表看上去冷漠但很容易心软，在之前大大小小的事情上赛尔维克总会迁就他的脾气。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没有什么罪是不可饶恕的”，对那些罪孽深重的人他也会努力将他们拉回到正途上来。
我知道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你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赛尔维克，我们之间，还有那个可能吗？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欧西里斯迎来了审判之日的到来。
对于到场的其他神灵欧西里斯都漠不关心，焦灼的视线在众人群中寻觅着那道熟悉的人影。赛尔维克，神界的审判者，在哪里？
没有，没有那张熟悉的脸孔，赛尔维克没有来。
心好像突然被掏空了一样，深深的失落感包裹了欧西里斯。满怀期待又落空的绝望压得他有点喘不上气来，心不在焉地听完那几个代为通传的人念完判决结果。欧西里斯突然就如梦初醒地抓住了一个人急声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对方诧异地皱眉，随即意识到欧西里斯口中的“他”指代的是谁。
“赛尔维克大人……”声音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答道，“他是不能来的，这是天神大人的命令，审判者必须先洗清自身的罪孽。”
“罪孽？他犯了什么罪？”欧西里斯咆哮起来，“破坏婚礼的人是我，劫持新郎的人是我！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凭什么也要受到惩罚？！”
对方被欧西里斯吼得有点战战兢兢，低了头没敢看他的脸色，“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是……‘不洁’的印记。”
欧西里斯如遭棒喝地怔在了原地，抓着他的手缓缓地松了开去。
不洁……
“欧西里斯大人……大人？”
“本神有事要离开一会儿，等我自己去找你们吧！”欧西里斯说罢转身离去，眨眼间消失的没了踪影。而他身后的几人个个都叫苦不迭，但虚无之神他们不敢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负责监管的对象消失的不知去向了。
在赛尔维克的门前，欧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
伸手敲门，没有人回应。于是他使劲地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回应。
欧西里斯的脸色一沉，一道破坏的魔法光芒闪过将那扇可怜的门板报销掉了。他径直进了屋内，却发现收拾整洁的房间就跟没有人住过一样。床铺是叠好的，桌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尘埃，窗边的一株植物因为好多天没有人浇水叶片已经泛黄了。
欧西里斯颓然地扶住了墙壁，双腿有些发软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好像有什么一直以来支撑他的东西被抽走了，连接下来要做什么都想不到了。
赛尔维克不在这里，他根本就没有回到这里。
他在什么地方？他怎么样了？
“喵~~~”一声尖细的猫叫声让欧西里斯回过了神。
回头见浑身雪白的猫咪正路过赛尔维克家门口，好像是每天例行的散步活动。小家伙与面前的不速之客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接着慢条斯理地朝一个方向奔去了。而欧西里斯愣了片刻，不知怎的便鬼使神差地跟在雪儿后面追了过去。
雪白的影子灵活地穿梭在草丛间，不久之后停在了一间房屋前。
“喵~~~”小爪子抓了抓门板，响亮地叫唤了两声。
尾随而来的欧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提到了嗓子眼，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时间仿佛就定格在这一刹那，门开了，站在那里的男子俯身将猫咪抱了起来。披散下来的茶色头发微微遮住了眼帘，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形成一圈扇形的阴影。他一袭干净的白衣，绝世的容颜没有改变分毫，只是显得苍白憔悴了许多。
他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静，那么美。
“又出去乱跑了，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赛尔维克数落道。
回身要关门的同时，被一只手啪的按住了。夺门而入的身影截住了他的去路，赛尔维克抬头，脸色不自然地僵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好像在捕捉焦距。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余下无声的注视与凝望。
“赛尔维克……”欧西里斯低声道。
这一声呼唤，蕴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没有人说的清。
雪儿发出一声尖叫从赛尔维克的怀里坠落，掉在地上滚了两下莫名其妙地跑走了。赛尔维克的脸上变化的神情让欧西里斯痛心不已，那里面除了惊讶、慌乱、最多的却是……深深的恐惧。他不自然地颤抖了两下，好像想要后退，又在拼命阻止自己不要后退。
终于，所有的情感被那双眼里不变的平静所取代。
赛尔维克放开了欧西里斯的手，淡然道，“你来做什么？”
这一次，是真的平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月之卷·24
“我……”欧西里斯徒劳地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突然就想起他来找审判者的目的，欧西里斯伸手去扯赛尔维克的衣服，习惯性地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还有，今天的审判日为什么你没有出席……”
欧西里斯只一心关注着赛尔维克的伤，却没有注意到被他触碰的双肩明显的僵硬。
赛尔维克猛地挣开了他的手，拉起衣领向后退了一步，“这与你没有关系。”
尽管赛尔维克躲闪的很快，但眼尖的欧西里斯还是看到了脖颈上那些尚未愈合的青紫痕迹。稍微平息的负罪与愧疚感再次涌了上来，欧西里斯很想上前将这个人揽进怀里，告诉他自己错了，告诉他自己会好好爱他，再也不会像那样对他……
但是迟了，已经迟了，他从赛尔维克的眼里读出的只有闪躲与恐惧。
他在怕他。他保持着与他安全的距离，连触碰都变的遥不可及。
信任的建立是很难的，而它的崩坏，只需要一瞬间。
“那……那起码，让我做点什么好不好？只要能让你觉得好受一点……你说，只要我可以做到的，赴汤蹈火我都愿意为你做！”欧西里斯不敢上前，就在原地看着赛尔维克急声道。他必须要做点什么，那种悔恨的负罪感简直让他痛苦到生不如死。
但赛尔维克的脸色依旧很平静，就像在这件事里他仅仅是一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
“我没有什么要你做的，欧西里斯。”赛尔维克说，闭上了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一定有的话……我有点累了，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与己无关的淡漠语气，让欧西里斯只觉得脑海中的理智又在崩溃。
“不可能！只有这件事情我做不到！”欧西里斯高吼道，为什么，绕了半天他们之间还是纠葛着这个问题。赛尔维克一心要让他离开自己，可是他已经爱他爱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想要一个人跳脱出来根本不可能，也做不到！
冲动的欧西里斯伸手去拉赛尔维克，“你跟我走，跟我去见天神老头。我要告诉他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与你无关，你是被我牵连的……对，就是这样，你跟我走！”
赛尔维克挣扎着想把手拽回来，但欧西里斯抓得力气很大，直被他强拖到了门口。赛尔维克皱起了眉头，琥珀色的眼睛眯起像是努力地看清楚东西。但欧西里斯在前面走的太快，导致他一个不稳撞到了桌边的椅子，被绊倒在地。
身后的响声让欧西里斯停了下来，慌忙回头去扶起赛尔维克。
“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却听到赛尔维克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笑，像是自嘲，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放手，别扶我。”低沉的声音道。
“可是……”欧西里斯还想说什么，被赛尔维克突然抬高的声音打断。
“我叫你放手！”
欧西里斯怔怔地缩回了手，看着摸索着扶着桌角站起来的赛尔维克。他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不对劲，但又一时说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正在这时门开了，站在门外还没有看清楚状况的来人放下了提着的果篮，“赛尔维克大人，我来看你了。”
琥珀色的眼睛飞快地掠过一丝慌乱，而在赛尔维克来得及出声阻止之前，伯拉格已经举起拳头朝欧西里斯冲了上去。但区区青鸟的灵兽自然不是虚无之神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伯拉格便被欧西里斯制住，挥动的拳头也悬在空中动弹不得。
尽管如此，伯拉格眼里的怒火却恨不得要将欧西里斯碎尸万段一般。
“伯拉格，对上神出手你疯了？”欧西里斯怒喝道。
如果被其他人看到追究起来，他会直接被废掉百年的修行并打回原形。
但伯拉格却一脸无所谓地大笑起来，冷冷地瞪着欧西里斯，“上神？亏你还敢自称是神？欧西里斯，我看你根本就是禽兽，是畜生！你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别说了，伯拉格。”赛尔维克从旁说了一句，被欧西里斯挥手拦下。
“你让他说！”欧西里斯也发了火，他长这么大还没平白无故地被人这么骂过。
“好，我说，你想听我说是吧？”伯拉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不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扭曲走音，“你今天来这里是想做什么？找赛尔维克道歉？让他原谅你？我告诉你欧西里斯，没可能！没有这种可能！你做的混账事根本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完事的！”
“伯拉格……”赛尔维克再一次叫道，但还是没能阻止的了。
“我问你，婚礼的当天你做了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去娶伊丽莎白公主？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昏倒在湖边，浑身都发着高烧？你知不知道他被天神的炽天使封印了神力，差一点就死掉了……”
伯拉格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夹杂了几分哽咽，“你竟然，竟然可以狠心地抛弃他一走了之……我从来没有见过谁把他伤成那样，他回来的时候全身都伤痕累累，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才终于醒过来。却是谁都不肯见，连我碰他都会有很强烈的抵触反应……他在夜里总会做噩梦然后惊醒过来，然后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连我都没有办法……”
欧西里斯怔怔地转过头，看着低头不语的赛尔维克。
“是不是真的？他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没有回应，赛尔维克的沉默，却恰恰代表了无声的默认。
欧西里斯摇晃了一下，险些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因为太多的打击而有些精神恍惚，很多之前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快速地在脑海中闪过，赛尔维克突然的订婚，他在婚礼上说过的话，他变弱的力量……很多很多，都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变的清晰起来。
眼见备受打击的欧西里斯不再说话，伯拉格笑起来，笑声却溢满了深深的悲哀。
“欧西里斯，你口口声声说爱他，这就是你爱的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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