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领主的情人 作者：乱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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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东西！”塞德握紧了手里的长剑。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冬日，却有冰冷的汗水滑过他的脖子，滴落到衣领里。
黑影抬头看了他一眼，用一种像蒙在布里的嘶哑声音低声嘶喊：“‘牺牲’，我会抓住你，我会吃掉你，你逃不掉的，但现在，哦……我想吃一点小点心。”
黑影低头向躺在地上的猎人，他干枯的利爪几乎要碰到对方的额头。“你看到了吗？‘牺牲’，在这具身体里，充满了腐朽和污浊，啊，这些黑暗的情绪如同上等的蜂蜜，人类最爱的那些甜腻的小玩意。”
黑影伸出爪子，从赏金猎人的脑子里抓出了什么东西，那是一些黑色的，黏腻的，散发着恶臭的物质。黑影张开了空洞的大嘴，一口一口把那些东西吃下肚。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黑影原本只有三分像人的面孔，似乎更清晰了。他满意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多么可爱的小甜点，但现在……是开始正餐的时候了。”
黑影挂起一张扭曲的笑容，空洞无物的眼眶里，只剩下几乎实质化的恶意。就在塞德高度警觉的时候，它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只剩下嘻嘻的怪笑声，回荡在林间。塞德看着茂密的树林，那些阴暗的角落，每一片树影每一处阴影中里似乎都藏着那个怪物。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到底想干什么。塞德有些后悔了，这玩意根本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
“是啊……”那声音似乎听得到塞德心里的想法，“伪善的人类，想要装作自己是个英雄，多么虚荣，可一旦发现自己只是个没用的小男孩，便又退缩了，多么怯懦。”那声音轻蔑地嘲笑着塞德心里突然烧起一把无名火，他本应该更冷静，但不知怎的，他的头一阵阵胀痛，脑子里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叫喊。而他的心仿佛被人捏住一般，闷闷的疼。
“你想装作自己是一个勇敢的骑士，哈哈，你真以为自己是无畏骑士？不……”那黑影说道，“你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小男孩。”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塞德无法控制自己，他只觉得想要怒吼，想要毁灭那该死的声音，一些黑暗的情绪在他的心底缓缓升腾。
黑影桀桀怪笑，“可怜的，愚蠢的小男孩。”
“够了”虚空中，一个声音打断了黑影的蛊惑。“不肯听我的劝告，任意妄为，看看你落到了什么田地？。”冰冷低沉的声音突兀的在塞德身旁响起，惊醒了陷入某种情绪中的年轻人。
“而你，你该滚开了。”墨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密林上空，长袍猎猎，神情漠然。那高傲的姿态，仿佛是一位王者驾临。
黑影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抓出来一样，扭动着落到地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它似乎有几分畏惧，低吼着退缩到一旁。“别管闲事！亡魂领主！”它冲着那男人嘶吼道，然而这样的色厉内荏只换来男人的一声冰冷嘲笑。“我早告诉过‘门’和‘秩序’，它们想怎么玩都可以，但永远别想动我的东西，而你，像你这样的秽物竟然也敢肖想我的所有物！”
“更何况，违背‘门’和‘秩序’的契约，吃掉‘牺牲’以外的人类，噢……它们那么热爱规则，我猜这会让它们很不高兴的。”
“别太得意了亡魂领主，你救不了他，他终究会属于我。”
“哼！就凭你吗？倒是可以试试看。”亡魂领主傲慢地挑起眉头，没有谁能够在动了他的东西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一线银光撕裂了黑影。黑影惨叫着化为一片黑雾。但那种恶毒的气息依然如粘稠的油脂一般滞留在塞德的感官里，挥之不去。
“它死了吗？”塞德不由得问道。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远远没有。”
“它就是‘门徒’。”
“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是你非要我的心记住你，在你擅自拿走了我的记忆之后，竟然还要我的心为此遭受折磨，多么冷酷的亡魂领主，不愧是无情的黄泉之王。”
“我的男孩。”亡魂领主叹了口起，“你想让我接受你的控诉？在我保护了你这么多年之后，愚蠢的孩子，你还想要求什么？”
“你一直在我身边吗？还是躲在某个我无法碰触的地方。”塞德静静地看着伊诺，看着他的王。伊诺还是那个样子，看着他，感觉曾经的一切仅仅是昨天发生的一样。这深深的刺痛了塞德的心，伊诺那尖锐的美貌永恒不变，而自己却已经面目全非。
“你知道的，你能感受到，我从未离开你，我一直在你身边。”
“可你为什么不让我看到你，不让我想起你，你为什么要让我的生命里没有你？”
“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我早就说了，我无法接受。”
“但我别无他法。”亡魂领主沉默了片刻。“你不知道门徒有多可怕，从来没有‘牺牲’能从它的手里逃离，我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它撕碎融入万千的污秽中吗？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我一直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你，可你做了什么？你让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愚蠢的男孩。”
塞德顿了顿，其实他心里明白，但明白是一回事，其它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很害怕，他以为伊诺抛弃了他。那种悲伤一直纠缠着他的心，眼泪几乎要就此落下。
“也许我让你的努力白费了，但我不在乎。”那些温柔的回忆熨烫着塞德的心，那些温柔的回忆更是让这分别的岁月显得尤其的荒凉。他的心里曾住着一个其实不那么温柔，或者说又太温柔的男人，他一度失去了他，忘记了在那个永远寂静的空间里，还有一个孤独的王者。他害怕……他害怕伊诺就这么离开，他小心地抓住了亡魂领主的衣袖，此时他只能做一件事，“别离开我，我不想你离开我。”
“从不。”伊诺永远惨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我答应过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
门徒满意地咀嚼着嘴里的东西：“鸡肉味，嘎嘣脆~”( ° ▽、° ) 【这么萌的门徒真的好吗~】
第18章 只有信念能打败信念（修改版）
就在两人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一声惨叫响起。惊吓过度陷入昏迷的格罗弗似乎被什么东西吓醒了，那家伙只是大喊着“怪物！怪物！”爬起来就跑走了。塞德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去阻拦他，他有更重要的事，懒得管那个蠢货。
“那人死了？”塞德瞧了一眼躺在不远处的赏金猎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四溢的画面。但他明明看见门徒攻击了这人，他还以为这个男人一定难逃一死。
“门徒的攻击并不会直接造成死亡，那不是它的攻击方式，但对于门徒的猎物来说，死也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亡魂领主看着那个污浊的灵魂陷入一片更加黑暗的泥沼，他看见那个灵魂痛苦地哀嚎。这一切都无法触动伊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类能引动他的情绪，能让他为他的痛苦悲伤，为他的欢乐而快乐。
“门徒是这个世界所有恶意的集合体，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和归处，它的攻击方式只有一个，但一个就够了，那是直面灵魂的攻击，门徒会吞咽它们，更甚者，它能污染灵魂，使得那些可以自由来回于无数世界的存在，陷入罪力的深渊，最后同化成它的一部分。”伊诺看了塞德一眼，“你想成为那样的东西吗？”
“怎么可能。”塞德才不想成为那种恶心的怪物。
“那为什么你不肯听我的劝告，你为什么不跑？你浪费了我的努力，本来我可以再次把你藏起来。”
“跑能解决问题吗？就算你能再次掩藏我的痕迹，终究还是会被它追上，我想，即便是亡魂领主，有些事情也是做不到的。”塞德的眼里流动着一种暖暖的温柔，“更何况，我不想再次遗忘你，别再那么做了。”
“你宁愿成为那样的东西？”伊诺挑了挑眉毛，这一次塞德既没有哭泣，也没有恳求，他只是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愿，但这一回伊诺却无法违背他。塞德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他能自己为自己做决定。那么不管是什么觉得，伊诺都会接受，不管结局如何，他都会陪着塞德走到最后。
“总会有别的办法？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无所不能的，你是如此，门徒也是如此，总会有东西克制它。”
塞德的心很平静，他不害怕死亡。也许是天生如此，他对于死亡这种事感觉一向很迟钝。就像当初他掉到河里，在那种情况下，基本上也算是死掉了。他也没有觉得很难过，实际上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死去的事实。
他甚至不害怕变成那样的怪物，虽然他并不想让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他唯一害怕的只有与伊诺分离。明明没有相处多久，为什么会有这样深刻的感情？这是无解的疑惑，他只知道自己很依恋伊诺，这种依恋并没有因为时间的生长和自己的改变而改变。
同时他也相信伊诺，伊诺对他也是有感情的，他还记得那从来水波不惊的眼底出现的惊惶和害怕，那是亡魂领主不可能拥有的情感，但伊诺有。
“也许……有一点。”伊诺安静地看着塞德，看他坚毅的眉眼，看他无畏的眼神。他能做的事情已经很有限了，生为世界的管理者，他有很多权利也有很多限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如果说门徒是一切罪恶的信念，那么只有信念能打败信念，可惜无论多么坚毅的人，他的心都无法完满无缺，人类总是有很多弱点，而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缝隙，门徒就能将它所有的恶意倾注其中，直到这颗堕落的心难以承受炸裂为止。”
“感觉好难，如果没有弱点还可能是人类吗？其实被吞咽的话，也不是很痛苦吧。”塞德却并不烦恼，他笑嘻嘻地看着伊诺，似乎对于自己的结局毫不在意。
“你实在愿意的话，我也不是很介意。可梅丽莎会怎么想？你会被‘门’变成一个邪恶的怪物，丑陋扭曲，我想到那个时候，她不会再叫你‘我的男孩’了。”伊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毫无情感波动的亡魂领主，更像个人类。
“梅丽莎已经死了。”塞德叹了一口气，他好想念梅丽莎啊，不知道梅丽莎是不是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你说的对，变成那种怪物是挺恶心的。”塞德耸了耸肩，但这种事情不是他不想就不会发生。
“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已经很少了。”这是实话，“剩下的只能看你自己，门徒会想尽办法诱惑你的心，污染你的灵魂。”说到这里他不舒服地动了动。
“如果你不想就此沦落，你就只能自己抗争，但你要明白，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牺牲’成功逃脱过，没有谁能够永远抗拒自己的欲望，它会纠缠你一辈子，只有死亡能让你解脱。”
“可我不是已经死了？我的心脏难道不是依靠你的力量在运转吗？我应该不算是一个活人吧。”
“我无法解释这个情况，一开始我也以为这是我的功劳，但并不是那么简单。”伊诺没有说太多，他有自己的猜想，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什么触使那个存在做出这样的举动。
“有一种力量可能对你有些帮助，这种力量来自于异世界。”伊诺说：“时之舟的那群笨蛋实在没什么脑子，经常让一些不该出现在船上的东西混上船‘偷渡’到其它世界。”
“‘秩序’特别不高兴异世界的东西出现在这里，它热爱一切规则，对于打破规则的东西总是很恼火。”伊诺高兴地哼哼，但凡能让‘秩序’头疼的东西都是他欢乐的源泉。
“‘心之力’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东西，它有一种很特别的能量，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够帮到你，那就只有这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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