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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灰鹰不这么想，他看到了时间窃盗脸上那种癫狂的神色。那是一种彻底绝望之后，豁出一切的疯狂。时间窃盗自己也知道，现在的形势，他已经逃无可逃。但他毕竟不是凡人，他的手中还握有金杯，就算只是临死前的挣扎，也不容小觑。像他这种人，临死前的疯狂反击才是最可怕的。

　　灰鹰想要提醒伊诺，对于这个被真相打击得失魂落魄的敌人，伊诺觉得对方不再是他的对手，这显然有些轻敌了。但是没等灰鹰说出口，一股澎湃的力量波动源自红雾的中心炸裂开来，强烈的冲击波卷着灰鹰向后翻滚，灰鹰完全无法反抗这爆裂的能量波，只能任由自己被推落到了几米之外的灌木丛中。

　　树木在这场爆炸中折断，像是狂风中的树叶一般被吹落到远方，而那些真正的树叶根本来不及逃亡就化为了粉尘。草丛和石块被掀起，在能量波中彼此撞击碎裂，只剩下灰黄色的土地。这力量爆炸的威力之强悍，绵延了数里，就连亡魂领主也只能勉强抵抗这极具破坏力力量波，但他的身形也无法在空中保持平衡，被逼得降落到地面全力维持护盾。

　　伊诺没想到时间窃盗竟然会燃烧自己的力量核，这根本就是自杀的行为。像他们这样的存在，力量核就是一切的本源，通过燃烧力量核瞬间释放自身全部的力量，将打破本身力量的平衡，使得这些力量的威力在短时间内增强数倍，形成一种极具破坏力的力量波。

　　伊诺惊慌地看向远处灰鹰原本躲藏的地方，那里早已被摧残一空。找不到灰鹰的身影让他焦虑不安，他担心灰鹰的安全，可时间窃盗释放的力量波不断地冲击着物质世界的结构层，他不得不留在原地维持护盾，避免物质世界被力量波的冲击撕裂。

　　“哈哈哈哈！”时间窃盗疯狂的笑声在力量漩的中心回荡，“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这才刚刚开始，我早就应该这么做，当你们杀死罗德尼的时候，我就应该毁了这个该死的世界，现在，是该纠正错误的时候了。”

　　时间窃盗编织着从崩裂的力量核中释放的能量，将它们与金杯的能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能量彼此狂躁碰撞的球体。这球体蕴含的能量几乎能与他全盛时期相提并论，可惜这些力量还不够多，没有足够的数量引发物质世界的整体坍塌。但时间窃盗已经等不及了，他的意志随着力量核的碎裂片片消亡，他不得不强行引动时间回溯。

　　可惜不能毁了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但……时间窃盗得意地瞪着面色骤变的伊诺，至少他能杀死一个管理者。既然对方强占了罗德尼的身份，那就让他为罗德尼陪葬！

　　伊诺大惊，时间窃盗居然还能引动了时间回溯？原来这才是他燃烧能量核的目的。好在对方的力量所剩有限，无法引动时间回溯的真正力量，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撕裂时空。伊诺指挥着死亡之力形成的护盾，勉强包裹住狂暴的时间乱流。但死亡之力更适合用来攻击，防护并非他的强项。伊诺苦苦支撑，甚至无法顾及灰鹰的安危。他知道只要自己能把时间乱流限定在这个范围内，他身后的灰鹰就是安全的。

　　“哼！早就防着你这手。”一个声音截断了时间窃盗的狂笑，秩序的突然出现，立刻改变了整个局势。作为秩序之力的意志体现，他最擅长纠正错乱的时空乱流，修补被破坏的物质世界。而他的空间限制比起苦苦支撑的亡魂护盾，对于这个不完全的时间回溯有着绝对的防护能力。从一开始指定计划，他就对时间窃盗的临死反扑有所预料，早在计划开始之初，就为现在的局面准备好了一切。

　　由源力组成的金色光柱从天而降，这些光柱带来平和稳定的力量，安抚了不稳定的空间波动。光柱落到地面之上，替代了亡魂领主的护盾。秩序只是伸出手指轻轻一点，一条蜿蜒的白金色光芒，蛇形而出，交缠在光柱与光柱之间，将所有光柱连接起来，形成了四面栅栏，将狂暴的时间乱流紧紧束缚其间。

　　“不！不！不！”时间窃盗崩溃地看着秩序轻而易举地破坏了他的整个计划，他狂怒地喊叫，而时间乱流也随着他的喊叫愤怒地冲击着围困它的源力栅栏。可惜这一切只是徒劳，一次次的冲击下栅栏依旧毫发无损地屹立在原地。

　　秩序从容地看着这一切，他不像伊诺一样轻蔑地看待时间窃盗，即便此刻的时间窃盗已是必死的局面，怎么看都不可能再翻身。但对于这个曾试图毁灭世界，并且差一点就成功了的敌人，秩序的态度始终是谨慎的。可就是如此谨慎的秩序，也想象不出燃烧了能量核之后，对方还能再使出什么手段。时间窃盗已经底牌尽出，根本不足为惧，现在他只需要安静地等待对方彻底湮灭。

　　在管理者漠然的注视之下，时间窃盗的嘶吼渐渐无力。他已经没有了力量，破碎的力量核归于灰烬，他的意识也随之越来越稀薄。仇恨也好，不甘也好，他都无法感觉到了。罗德尼的面容已经回忆不起，只剩下对这个名字的莫名执念。但就是这样死也无法忘怀的执念，终究也消散于风中。

　　这样一个强大到连管理者们都难以匹敌的存在，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实在是让人嘘唏。被摔到灌木丛里的灰鹰只是有些擦伤，灌木丛减缓了他摔落的冲击力，帮助他幸运地躲过了一次严重的骨折。

　　灰鹰在灌木丛后看完了事情发展的整个过程。看到时间窃盗彻底毁灭，他心里又高兴，又有些感慨，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涌上心头。他曾经以为管理者们是不灭的，这些被源力亲自创造的存在，怎么也不会被轻易毁灭。

　　然而……即使强大如管理者，死亡的时候也与人类没有什么差别，不管曾经拥有过什么，到最后还是什么都不曾留下。说起来，人类死后还有机会到下一个世界再度开始新的生活。而管理者一旦死亡，就意味着整个存在彻底被抹灭。

　　作者有话要说：

　　=V-天天都在虚度光阴，新文每天写10个字怎么得了哦。

　　

　　第63章 颠倒之门

　　

　　灰鹰看着伊诺的背影，他的脑海里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如果死的不是时间窃盗，如果遭遇这一切的是伊诺……这位强大的管理者能够留下一丝痕迹吗？

　　即使时间窃盗覆灭了世界，即使万物不存，但人类还能有机会前往新的世界，开始新的流转。但伊诺将永远消失，再也没有可能找到他的踪影。不管经历多少个世界，不管生命如何轮转，他们都无法再度重逢。明明一切都结束了，时间窃盗已经彻底消失，他应该为胜利感到高兴，但他的心里却徒留一股酸涩，这突然涌现的悲伤冲击着灰鹰的心，让他的眼眶微微发红。

　　伊诺感觉到了灰鹰的视线，他转过头，愉悦地凝视爱人的身影。糟糕的家伙彻底消失了，他的爱人没有在战斗中受到任何伤害，再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然而当伊诺的视线触及到灰鹰的目光，他怔了怔。灰鹰怎么了？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悲伤！伊诺转身走向他的爱人，然而一种危险降临的直觉让他陡然向灰鹰冲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当下，掉落在地上被人遗忘的金杯突然碎裂开，从碎片缝隙中窜出的一股力量冲破秩序的源力栅栏，直直向灰鹰的方向冲去。伊诺根本来不及想任何事，立刻挡在了灰鹰身前，他只想要保护他的爱人。

　　谁也来不及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不！”灰鹰惊恐地看着伊诺被击中，那力量疯狂地蚕食着伊诺的身躯，破坏他的意志。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灰鹰看着伊诺的身躯缓缓下坠，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一点点溃散消亡。

　　天地剧烈的震动，亡魂在黄泉中哀嚎，这是一位管理者即将毁灭的前兆。无论是灰鹰还是伊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连秩序也满脸惊惶的伫立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此时，黑色的雾气自天空中一点开始向四周弥漫，一扇上下颠倒的生铁大门自黑雾中显现，锈迹斑斑的铁门自里向外慢慢地打开。门刚刚打开一人的距离，一股腥臭的黑雾涌出，突然裹挟了灰鹰迅速消失于门中。

　　“你想做什么！”秩序冲着门大喊，他不明白门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又为什么突然抓走灰鹰。伊诺的身体正在溃散，世界的秩序也因为管理者的缺失开始崩塌。可叹他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个死物的金杯，居然还留着这么一手。

　　现在情况紧急，他却不知如何是好。门作为管理者的一员居然不顾大局，在这个时候抓走灰鹰，简直是胡闹！但门并没有理会他，重新合上门扉，径自消失于天幕之上。

　　在无尽荒原的中心，时间以目力可见的姿态凝固于空间之中，荒原女巫悬停在静止的时间流间，感受着物质世界一切事物随时间流逝的变迁。突然，她感到意志中因为禁锢而模糊的时间感正在变得清晰，加诸于身上的重重枷锁开始松动。一时之间，凝固的时间消融成洪流，巨大的来自于整个物质世界世界的的信息量冲击着女巫的视界。她的眼球剧烈地颤动，干枯的头发仿佛是一群蠕动的蛇。

　　女巫睁开了眼睛，她双瞳黝黑，好似一汪无尽的深渊，但是其中闪耀的光辉却仿若晨星一般耀眼，这让她显得有些枯槁的平凡面孔多了一丝惊艳的色彩。片刻之后，女巫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已经了解了物质世界发生的一切，也知道时间窃盗的死亡的全部经过。

　　女巫并不为伊诺的伤势感到担心，即使伊诺的身体正在溃散，但只要他的力量核没有受到影响就不足为虑。真正让她感到担心的，是一股秩序没有发现得力量正在蚕食伊诺溃散的源力。

　　至于门的突然出现，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并没有什么妨害……也许秩序不清楚门要干什么，他作为世界一切秩序的代表，天性排斥代表混乱无序的门。

　　他从来不曾了解过自己这位前后诞生的‘兄弟’的秉性。但女巫却很清楚，‘门’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带走灰鹰，必然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对方在算计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荒原女巫伸出纤细的手指，从流淌的时间长河中分割出一股水流，这河水落在女巫的手掌中，化作一条光彩流转的丝线。这是一根时间线，女巫凝目看去，这缕丝线比她见过的大多数的时间线都来得更加绚丽。这意味着这根时间线所记录的事件对于整个世界都有着巨大的影响。

　　女巫一遍一遍地审视着时间线所记录的画面，发生的一切在她眼前反复重现。一开始她没有看到她预计会出现的东西，直到一幕画面晃过眼前。“咦？”荒原女巫似乎发现了什么。时间线停止了闪现，一副场景静止下来呈现在她眼前。女巫微微眯着眼睛，“这是什么东西？”女巫看见了，一刹那的时空扭曲，有什么东西悄悄散佚开，沾染到伊诺的身上，而伊诺毫无所觉，直到他被金杯残余的那点力量集中，才让一切曝露于人前。

　　女巫沉吟片刻，过去那些她怎样想都无法被勾连在一起的事情经过，逐个清晰，重新连接。曾经一些让她疑惑不解的事，突然想明白了。但……在这一整个纠缠复杂的事件中，又新生出一些怪异之处，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女巫并没有在这些事上纠结太久，作为时间囚徒，早已经历了太多起起伏伏，让她明白无论什么事情，终究会有个结果，而她只需要耐心等待。

　　猩红扭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如果那还能称之为天空的话……这是灰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东西。如果说这破碎扭曲的不像样子的空间乱流还不足以让人恐惧的话，脚下那片由无数面孔构成的大地也足以让他毛骨悚然了。这些面孔中，只有一小部分还保留着人类的模样，而另一些面孔则与‘门徒’一般无二。

　　灰鹰背脊发麻，他感到一种从心底开始由里到外的颤栗。这种惊悚并不完全是因为这片大地的扭曲怪诞，更多的是来自于那些毫无表情的面孔本身。它们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痛苦也没有半点哀伤，只有无尽的寂静似乎要持续到永远。这里好似一片冰冷的墓地，满眼都是重重叠叠冰冷的尸体。

　　目力所及的不远处，有一座看起来很普通的小房子，斑驳的墙面，黑色的屋顶，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特征。然而越是看似普通的东西，在这样一处空间之中就显得越是怪异。

　　灰鹰知道，那所房子就是自己应该前往的目的地。其实无需猜测，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在那里见到一位从未真正见过面的老熟人。那一位自然也是伊诺的一位“兄弟”，更是自己最不愿意拜访的一位管理者，如果可能……他永远也不想见到对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灰鹰不得不忍住内心的厌恶，他不惧死亡，也不害怕尸体，但要从那些紧挨在一起的面孔上走过，绝对是一种折磨。灰鹰抬起脚跟，脚下的感觉让他全身发毛，那根本就是踏踩着一具具尸体行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