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翦风 作者:闻逸
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悬疑推理 恩怨情仇
萧聿光拿着火把四处察看了一番,也觉得有点奇怪。他走到墙边,抬手随意地敲了几下。墙里没有什么异样,墙根下的地却似乎有些蹊跷。他不轻不重地跺了跺脚,突然脸色一变:“这底下好像是空的。”
黑成虎和褚衡闻言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过去。萧聿光趴到地上,一边敲击地面一边聆听,过了半晌才站起来。
黑成虎看着他笃定的神色,淡然道:“那总得有个机关吧?”
萧聿光轻轻点头,茫然地张望了一阵。他们现在所处的整个室内都是空荡荡的,并没有特别之处,根本无法判断机关的位置。
黑成虎揪着眉毛搓了搓手:“哎,景醇,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褚衡也将目光投向萧聿光,劝道:“萧大哥,反正青寰已经死了。这塔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与我们无关啊。”
黑成虎连连点头:“没错。咱们还是别费这个工夫了。”
“......”萧聿光轻抿着嘴唇,沉吟了片刻,觉得他们所言有理,于是释然一笑,“好,我们撤吧。”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见白巽从褚衡的怀里跳了出来,直奔向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在那里又抠又抓,情绪甚为亢奋。
“它在干嘛呢?”黑成虎见状奇道。
褚衡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萧聿光心里大为不解,正欲走去,却突然感到脚下一空。他还来不及多做思考,就重重地摔到了一块柔软的兽皮之上。
黑成虎和褚衡愣了一瞬,然后双双凑了过去。
“萧大哥,你没事吧?”
“喂,景醇,你摔残了没有啊?让你非得来,这下好了吧......”
“呃......”
萧聿光低吟一声,缓缓地从兽皮上爬起来,皱着眉心,倒吸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揉了揉胸口:“......没事,没摔残。”
他一边揉弄着脖子,一边扭头环顾。
此时,他正在塔底的一个密格之中。这个密格极其狭小,面积不过底层的一半,高度也仅有一人多高。在他身前三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由于刚才的强烈冲击,少许液体溅了出来。
他正打算走近再看,却发现火把已经滚落出去,火也早就灭了。
“黑大哥,可否借火折子一用?”
黑成虎答应一声,伸出了手。好在密格低小,他可以很轻松地把火折子递给萧聿光。
萧聿光拿着火折子走到水池边,定睛一看,霎时愕然。
池底躺着一柄铁剑。
黑柄银鞘,无多异处,只是......与丢失的云檀剑一模一样。
黑成虎见萧聿光怔怔地站着不动,心里甚为疑惑,便喊道:“喂,景醇,你在看什么呢?”
“......啊?哦,没,没什么。
萧聿光闻声恍然回神,脸色却是游移不定。褚衡见他还是纹丝不动,不由微微颦眉,说道:“你先上来吧。”
先上去?
绝对不行。
萧聿光的眉心跳了一下。他为了寻找云檀剑已经耗费许多心力,如今这柄剑就在眼前,断然不能轻易放弃。可是眼前这一池淡蓝色的液体来历不明,正轻轻地浮动着,依稀散发出几分危险。
他转头四顾,蓦地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一块深色巨石上。他猜测那是一块大磁石,于是便将其搬过来,置于水池上方。意料之中,云檀剑果然克服了液体的阻力,“当”得一声,被牢牢地吸附在石头表面。
萧聿光心里一喜,忙不迭地擦去额头上的汗,然后将剑和石头一起扔了上去。
黑成虎毫无防备地伸手碰了碰石头,然后把剑和石头分开,还不忘问一句:“你怎么弄了把剑上来啊?能卖多少钱?”
褚衡闻言微微讪笑,正欲说话,突然感到怀里一阵异常的躁动。低头一看,原来是白巽正在使劲地往他怀里钻,把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
他怔了须臾,接着恍然大悟:“玄阳塔里的怪物肯定是因为这柄剑才转移的!”
萧聿光赞同地点了点头。云檀剑是至阳之物,能够驱走邪物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把火折子还给黑成虎,然后挽起袖子,摩拳擦掌。密格四周都是石壁,所以能提供足够的借力点。
萧聿光轻捷地翻身上去,松了口气,转头便看见黑成虎正手持着云檀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观察得十分细腻。
他惊得咳嗽了一声,刚想提醒黑成虎注意剑身上的不明液体,却听得一声低沉的惊呼。
“怎么了?”萧聿光心里一凛,问道。
“啧,”黑成虎微敛着眉,面露疑色,郑重地道,“这不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青荒剑么......”
“什么?”萧聿光忍不住失声打断他,语气顿时急切起来,“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剑?”
黑成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就是赫赫有名的青荒剑啊。你不知道?”
“......”
萧聿光紧抿着嘴唇,一时默然,脸色沉得有点可怕。
青荒剑?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他确实不知道。
黑成虎见他脸色透着几分难言的阴鸷,以为他是怀疑自己要抢夺青荒剑,不由咽了口唾沫,毫不迟疑地将剑抛了过去。
“这剑你收着吧,我才不和你抢呢。”
萧聿光伸手将剑接住,迫不及待地拔剑出鞘,仔细端详了一番。此剑虽然与云檀剑无异,但细看之下,还是有些端倪。云檀剑在萧家悬挂了百年之久,即使尘封不动,也不免陈旧失色;而眼前的这柄剑,虽然算不上崭新,但剑刃之处缺口甚少,难以发觉近期使用的痕迹。
看来这确实不是他朝思暮想的云檀剑。那么真正的云檀剑在哪里?这柄青荒剑到底是何来历?如果青荒剑也出自萧亓易之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青荒剑又为何一度流入武林?
萧聿光逐渐陷入了一片疑云。他心思紊乱地摸了摸剑鞘,道:“黑大哥,你能告诉我青荒剑的来历么?”
黑成虎想了想,说:“嘿,你还真不知道啊?这青荒剑不仅外形漂亮,而且威力特别强大,是众多门派梦寐以求的神器。不过这剑早在太//祖皇帝那时候就消失了,岂料竟会出现在这里......”
“太//祖皇帝?”萧聿光暗暗沉思了半晌,接着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这剑是什么时候造的?”
“呃......什么时候造的我当然不知道啦。不过我记得青荒剑虽然曾一度风靡武林,但也仅仅风光了二十年而已,很快就失去踪迹了。”
萧聿光闻言点头,敛眉沉色,突然又提高了语调:“这么说来,青荒剑是在开国之后才渐渐出名的?”
黑成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大概是吧。”
言毕摸了摸鼻子,憨憨地笑道:“嘿嘿,这些事你可别问我。我就是个商人,从不管这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就刚才告诉你的那些,也都是我无意间从书上看来的。”
萧聿光有些凝滞地点了点头,然后朝他扯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笑容。
“多谢你了,黑大哥。”
骤雨初歇,更深人静。
此时已是寒冬季节,冷风漫卷,荒芜遍地,使人情不自禁地生出几分悲怆。
萧聿光独身坐在窗前,望着院中萧条的枝桠。窗外还有一只木笼,里面关着五只遍体暗黑的老鼠。它们服下了沧典之后食欲大增,却日渐消瘦,不愿走动,尽失以往的活泼与灵敏,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忍的萎靡和颓丧。
他的面前有一碗浅黄色的液体,颜色晶莹剔透,远看彷如水晶。
正愣怔间,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异动。
原来是一只灰色的老鼠正趴在碗边。
萧聿光诧异地点亮烛火,发现它已经将碗里的毒水喝了大半,不由摇头叹息:“真是个傻瓜。”
小灰鼠从碗上爬下来,在桌子上绕了一圈,然后拔腿就跑。萧聿光不慌不忙地拿起手边的筷子压在它身上,轻笑一声道:“小畜生,吃人家的东西怎么不知道给钱啊。”
“吱,吱......”
小灰鼠在筷子下挣扎不止,发出了几声尖利的哀叫。萧聿光面露得意之色,伸手去逗弄它的胡须,然后在它张口欲咬时敏捷地躲开。
“脾气还挺大。”
他哼了一声,闲极无聊,便陪着小灰鼠玩了许久,见它似乎乖驯了一点,才把筷子移开。
小灰鼠没有逃走。
萧聿光满意地笑了笑。这只老鼠体形小巧,目光灵动,外形还是挺惹人怜爱的。
可惜,它方才喝下了沧典,恐怕很快也会变得精神不振了。
正思忖着,那只小灰鼠却突然倒在桌上,双目无神,纹丝不动。
萧聿光见了不由一惊,拿起筷子戳了它一下。
“咦,这就死了?”他皱了皱眉,忽而不正经地笑起来,“不用你给钱,行了吧?”
他只是信口一说,没料到那只老鼠竟然真听懂了一般,缓缓地爬了起来。
“......”
萧聿光惊讶地挑起眉毛,用筷子截断它的去路,然后把它放进一只小型笼子里。他彻夜未眠地观察着这只小灰鼠。出乎意料,直到第二天清晨,它还是没有显出丝毫病态。
难道沧典的毒性已经被化解了?
萧聿光说不清心里到底是忧是喜。其实他并不希望梁佶能制出沧典的解药。因为他的最初计划是赶在解药制成之前销毁沧典,然后带着褚衡一起离开。
此时天色微亮,街道上隐隐传来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夹杂几丝模糊不清的脚步,渲染着黎明的曙光。
他抬手揉了揉发青的眼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在这时,褚衡抱着白巽走了进来,看到他时猛地一惊,接着就蹙起眉头坐到床上。
“眼圈怎么黑成这样?你一晚上没睡?”
“嗯......”
萧聿光撑着额头叹气,无精打采地看了褚衡一眼。褚衡没有理他,径自东张西望了一阵,突然发现窗外多出一只小笼子。他抻着脖颈往外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只老鼠是你昨晚上抓的?”
萧聿光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点颓然之色:“这小家伙喝了半碗沧典,到现在都三个时辰了,竟然还是这么精神。”
褚衡听后脸上一亮,表情却是平淡无奇:“那就是说,沧典的解药很快就能制出来了?”
“也许吧。再观察几天,要是没事,就把它放了吧......对了,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梁佶啊。”
萧聿光又打了个哈欠。他把笼子藏到桌下,然后走到床边和衣而卧,闭目养身,将褚衡视为无物。
“喂。”
褚衡翻了个白眼,正欲说话,突然感到脖根一痒。原来是白巽正在舔舐他的脖子。他伸手去摸,结果手指也被舔得湿淋淋的。
萧聿光躺在床上悠闲地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一双慵懒的明眸中光彩迷离,引人遐思。褚衡看得心头一跳,恍然之间沉默无言。萧聿光好整以暇地凝视着他,轻轻开口问道:“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
褚衡抿了抿嘴,脸颊一红:“没什么事。”
“呵呵,”萧聿光顿时失笑,语气也随之带上调侃之意,“得了吧。这才什么时辰啊,你就一脸殷殷切切地过来,肯定是心里有事,以至于夜不能寐吧?”
褚衡轻哼一声,憋了半晌才闷闷地说:“我想回家。”
“唔......”萧聿光以臂为枕,和煦一笑,“别急,很快就能回去了。”
褚衡狐疑地瞅着他,用力拍了拍白巽的脑袋。白巽不悦地抬头瞪着他,张口露出两颗獠牙。
萧聿光看着他们,微微一笑:“明天是元旦,想不想去外面走走?”
褚衡挑了挑眉,脸上不悲不喜,眼中却灿若星河:“好啊。”
言讫抱着白巽走出房间,不轻不重地关上了门。萧聿光看着他离开,然后敛容正色,望向窗外。他所居住的厢房位于宅院的角落,透窗望去,五丈之外是一堵可以平视的墙,墙面污迹斑斑,顶上瓦峰参差,颇有几分破败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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