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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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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悬疑推理

  “师兄,闭眼。”李冬行的声音响起来,他摘掉了程言的眼镜握在掌心,嘴唇紧紧贴着程言的,说话时候滚烫的气息从唇齿间溢出来,淌遍了程言全身。
  程言的衣服没法换,若是让胜哥他们看见,还是得拆穿。李冬行只好努力整个人覆住了程言,腿贴着腿,胸膛抵着胸膛,靠外那只手将程言的上衣卷起了一点点,恰好遮住了所有容易暴露的特征。
  为了让演出效果更为逼真,他嘴唇和身体还在不停变换着角度在程言身上磨蹭,同时嘴里发出一些急促而高昂的喘息,活像饥渴难耐难以把持,眼看就要当场干柴烈火一番。
  程言被挤在师弟和墙之间,觉得自己原地焚成了一缕烟,根本就不存在了,更别提注意本来追着他们的那些脚步的远近。
  直到耳边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哇哦。”原来老爱站在这墙角的紧身裤男站在两人几米之外,嘴一张手一抖,指间夹着的刚买来的香烟掉到了地上。
  李冬行适时地做出一副被人发现的慌乱神态,连忙从程言身上起来,也不知是否要把戏做足,还背过身去理了理裤子。
  程言有那么十几秒还是没能动弹。
  他好像成了被封在碳凝棺材里的汉索罗,手脚维持着被李冬行压在墙上那一刻时候的姿势,并且还能再保持上一个世纪那么久。
  这看在紧身裤男眼里,分明就是被蹭得全身发软一时没法起身的模样。
  “够激烈的啊。”他吹了声口哨,打量起了刚刚没放在眼里的李冬行,似是抱着些搭讪的企图,“小哥,怎么称呼啊?”
  李冬行不好意思地对男人笑了笑,轻声说句抱歉,走到程言跟前,一边凑过来在程言唇上若有似无地又啄了口,一边揽住他肩膀,小声说:“我们回去接着做好不好?”
  这句话声音微哑,语气温柔至极,包含了浓浓的宠溺,还有一丝丝欲求不满。
  紧身裤男作为个中老手,怎能瞧不出李冬行是在嫌他煞风景。他对李冬行尚有些留得青山在的想法,不愿打扰人行乐,便很是识趣地嘻嘻笑着让出地盘,捡起落在地上的香烟,扭着腰走往别处去了,临了还不忘再同李冬行抛个媚眼。
  最后一个外人一走,李冬行赶紧松开了程言的肩膀,低低说:“师兄,不好意思……”
  他眉眼微垂,似是不敢看程言,哪里还有一分刚刚说压就压说亲的气势,就好像一秒内被梨梨附体,成了个说起心上人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害羞少年。
  程言挥了挥手,很想做出几分不以为意,可手还是僵的,这挥都挥得有些有气无力,他只好顺势蹭了蹭下巴,说:“你这戏还挺会演啊。”
  李冬行:“比不上师兄刚才。”
  程言挑挑眉,发觉自己都快没法判断师弟是真心夸他还是在讽刺,这眼瞅着连嘴上都快占不到上风,他心里愈发悲催起来。
  李冬行看他沉默,有些着急,接着说:“我是见刚刚那个男人总站在这里,心想胜哥他们应该都清楚,平时就会有些……呃,对那方面有兴趣的人,在这堵墙下边……所以才……”
  这越说越尴尬,程言是真快无力了:“别再说了。”
  先是借酒装疯,再是被逼演戏,这一次两次的,怎么好像都是他被占便宜?程言越想越不对,脸色严峻起来,下定决心,这事没法再拖了,等董南西的事情了结,他一定得再好好试探试探李冬行,看看那小子一脸正直又无辜的表情背后到底懂了几成。
  这会有一个被忘得差不多的人憋不住了。
  “咳咳。”董南西发出一连串的咳嗽,顶着塑料桶盖抬起身子来,双手扒着垃圾桶沿,左顾右盼了番,黏着点黄色可疑液体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茫然,“我这是在哪儿啊?咦,程哥,你怎么在这?还有冬行哥……咳,你怎么都没穿衣服?”
 
  ☆、戏里人生(九)
 
  此地不宜久留,见那小子回了魂,程言和李冬行搭了把手,帮董南西从垃圾桶里爬出来,打算趁胜哥他们没回头,赶紧离开这条街。
  李冬行那件衣服仓促之间被扔在了垃圾桶后面,沾了不少秽物,再捡起来的时候见程言皱了皱眉,没好意思接着穿。可要他光着上身就这么一路走回学校,也不大好意思。于是三人穿了一条街,往江一酉的酒吧里拐了拐。
  李冬行问江一酉借了件围裙披在身上,另一边傅霖拿了点酒过来,用纸巾蘸着,给董南西擦脸上伤口。
  他比李冬行惨得多,在垃圾桶里待了十分钟,不仅全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被程言揍的地方也不忍直视,鼻子底下和嘴角都有脏兮兮的血痂,上唇还肿了一大块,高高翘着,差点没法和下唇合拢。
  为了效果逼真,程言打人的时候丝毫没收力。当然,他不会承认,如今看见董南西这等惨状,他心里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舒爽,像是出了口被穆木嘲笑的恶气。
  董南西弄干净了脸,出门洗了洗手,回来的时候头发已恢复了平顺,脸上的烟熏妆也没了,手上的戒指手镯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条红绳手链,除了那身没法换的破洞衣服,看起来又是他们头一天在这间酒吧里遇见的那个普通大学生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脸上的迷糊劲已散得差不多,像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略显局促地说:“不好意思啊程哥,冬行哥,是我连累你们了。”
  那股垃圾桶的味道没这么容易洗掉,现在的董南西闻起来还是跟放馊了一年半载的咸鱼差不多,隔了张桌子都威力不减,程言远远坐着,颇有些嫌弃地蹭了蹭鼻子,忍不住想挪得离李冬行更近些,眼角余光又见师弟还衣衫不整,想起刚刚那幕来,挪过去的半边屁股又落回了原处。
  他凝起神,一清嗓子,以一种老师训学生常用的语气,对董南西说:“说说吧。”
  程言没问任何问题,因为问题实在太多。
  这三个字还是挺有威慑力的,董南西肩膀抖了抖,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我……”
  这时候酒吧门给推开了。
  “程老师!”田竹君拉着余小鱼站在门外头,脸颊通红往外冒着汗,“你要的衣服我给送来了。”
  他们刚到酒吧落脚,程言就给田竹君发了条短信。田瑾去世后,田竹君每天都住在学校里,宿舍离酒吧街挺近,跑一趟送件衣服过来最方便。
  程言倒是没想到,余小鱼跟他在一块。
  “没搅和你俩约会吧?”程言半开玩笑说,一边接过田竹君手里的塑料包,拿出里头的干净汗衫给李冬行。
  “没没没,小鱼要期中考试了,家里看书不大方便,我让她来我们系的图书馆看书……”田竹君的脸皮依然嫩得很,还是一说就脸红,说完一抬头看见董南西,眼珠子都瞪圆了,“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边说边抓紧了余小鱼的手,把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仿佛忘了自己刚刚还辩解着两人不是在正儿八经的约会。
  这动作跟防狼似的,以董南西的眼神自是瞧得出来,生生说回了刚准备打招呼的手,就叫了声“嗨”。
  田竹君皱了下眉,盯着桌面大声说:“上次你安慰我,又送我演出票,我要谢谢你。”
  董南西一笑。
  田竹君又接着说:“但是,我们这朋友,是做不成了。”
  董南西笑不动了。
  田竹君吸口气,抬起眼来看着董南西,说:“白露是我同学,她为了你变成这样子,现在还在医院重症病房里躺着。你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尤其那还是个真心喜欢你的女孩子呢?我奶奶教过我,不与小人为友。我可能算不上什么堂堂正正的君子,这点道理还是拎得清的。所以,再见了。”
  他生硬地说完,和程言李冬行打了个招呼,拉起余小鱼,低着脑袋匆匆离去。
  董南西想跟着站起来,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僵了半天又坐了回去,看起来比刚被打的时候还要颓丧。半晌,他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问程言:“竹君这是和我绝交了吧?”
  程言始终看着他,平静地说:“你觉得自己冤枉么?”
  田竹君的性格程言很清楚,男生看着软糯,其实做事特有原则,尤其看不惯有人欺负弱小。他会对董南西说这些话,全在程言意料之中。
  董南西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蹭着另一只,慢吞吞地说:“如果我说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叫白露的女生,你们会信么?”
  程言没说话,依旧紧盯着董南西。
  李冬行眉头一动,很温和地开口:“南西同学,你也知道,我们都是精神治疗中心的,有很多旁人没法理解的事,对我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用有顾忌,都可以和我们说一说。”
  董南西重重呼了口气。他看着李冬行,鼻孔翕动着,像是经历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会,他点点头,很轻很轻地说:“很多时候,我好像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
  程言手上一痛,低头看去,发现是李冬行抓住了他。
  这个答案多少被猜测过,可真听见了,李冬行的声音还是止不住有点发抖:“就像在桌球馆里,那个人其实不是你?”
  程言能感觉到师弟情绪的变化。这么多年,董南西可能是他在生活中遇见的第二个可能患有分离型身份识别障碍的人。李冬行看着董南西的时候,仿佛带着一点期待,也带着比旁人看他们时候更深的怜悯。
  董南西看了看天花板,说:“对。”他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想,“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过去的。上一秒我好像还在练舞房,回过神来的时候,呃,我已经在垃圾桶里了。”
  程言:“你是说你没有那段记忆。”
  董南西点点头。
  程言:“还记得是谁把你打成了这样?”
  董南西摇摇头。
  程言:“哦,那就好。”
  董南西一脸困惑,李冬行没忍住,嘴角露了点笑意。
  程言跟没事人一样,接着问:“你们有几个?”
  董南西低下头,语气很是难过地说:“最多的时候有十几个,我……我一直有点弄不清楚。”
  程言:“你不认识白露。你认识黄雅婷么?”
  董南西点头:“认识。她是我在街舞社的朋友。”
  程言:“也是你女朋友。”
  董南西蓦地睁大了眼,说:“没有的事!我只是上次拜托她陪我演戏给灵韵看……”
  程言:“她自己说的。你们交往有一年了,没比你和谢灵韵时间短多少。”
  董南西还想辩驳,忽地想起了些什么,眼球迅速地左右来回移动着,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是另一个我干的?我背着灵韵……还有一个女朋友?”
  “一个?”程言讥诮地笑了下,摇摇手指,“不不不,你有黄雅婷,白露,那个胜哥的女人,光谢灵韵给我们看的照片上,少说也有十五六个女朋友吧。”
  董南西面上表情从吃惊转为骇然,颤声问:“灵韵……灵韵知道了?”
  程言:“对,她都知道了,而且手里还有你和她们每一个人的照片。”
  李冬行不算赞同地看了看程言:“师兄……”
  这些事本来没必要告诉董南西。
  董南西果然受到刺激不轻,额头抵在桌上,嘴里说:“她一定恨死我了……觉得我说得全是谎话,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片刻后,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一声轻笑,“不过这样也好,她伤心过后,肯定会更坚定地离开我。我这么一个有病的烂人,活该跟个垃圾似的一个人烂死,以后再不会拖累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脑袋敲桌面,而且越来越用力,发出一声又一声“咚咚”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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