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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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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悬疑推理

  就跟这人不是昏迷了好几天,而是刚打了个盹一样。
  李冬行静静望着他,墨黑的眼睛里连一丝混沌的余韵都没有,几秒后勾起一边唇角,说:“有人在我耳边吵了大半天,我还能睡得下去么。”
  程言垂下眼,揉了揉李冬行压皱了的病服衣领,吸了口气说:“真好。”
  刚刚人还睡着的时候他能滔滔不绝,现在人真的醒了,他却再多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没问李冬行是不是把方才他说的话全听了进去,他的脑子好像被抽干了,暂时连喜悦都感觉不到。师弟居然真的醒了,他慢慢消化着这个事实,这就跟走投无路之人到了悬崖边突然发现了一架云梯似的,他想大笑,想号哭,想大步冲上前,可手脚躯干都是软的,还在不住发抖。
  “我去通知医生。”程言站直了身体,后退了一小步,仿佛他不这么做,下一刻他就会扑到床上,把那个刚醒的人死死勒进怀里。
  李冬行没再盯着程言看,他坐了起来,动了动肩关节,轻皱了下眉,像是对自己躺久了的身体不甚满意。他的目光掠过了手边的遥控飞机,没作停留,而是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程言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了动静,回头见李冬行连静脉注射器都拔了出来,惊讶地说:“你要去哪?”
  李冬行从床头柜上拿起医用胶带,随手扯了一截下来,往手背上一按,一边穿鞋一边说:“先回家洗个澡,这都躺几天了,闻着都臭。”
  他说着抬起袖子嗅了嗅,嫌弃地皱皱眉毛。
  程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异味,不过师弟醒了,这就是头等大事,别说李冬行只是想回去洗个澡,哪怕他现在要程言上天入地轰个小行星下来,程言都能面不改色地答应试试看。
  两人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就跟任特务潜行一般。李冬行不愿意通知医生,程言就给他披了件自己的外套,三言两语支开病房外头的值班小护士,带着乔装打扮弯腰驼背的李冬行溜出了住院大楼。
  到了外面,李冬行裹着外套巡视了一圈,随后似乎才放了点心,解开衣服扔给程言。
  程言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
  李冬行冷笑了下:“别告诉我这几天没警察来。”
  程言看着师弟的侧脸,心里浮起一点疑云。师弟为何要躲着警察?假如真如程言猜测的那般,李冬行知道一些薛湛之死的线索,也料到了警察在怀疑他,他更应该立马去找警察提供证据才合理。
  或者师弟只是单纯地想在见警察之前回去洗个澡。
  程言很快说服了自己,他现在的脑子不适合加工任何更复杂的问题,连薛湛的死因都被暂且丢掉了一边。他眼里和心里都只有李冬行,连视线都不舍得离开一秒。李冬行到底躺了几天,还不大适应,走路走得很慢。迈下阶梯的时候,程言顺手拉了下李冬行的胳膊,而后手指挪了挪,握住了下方的手腕,好一阵没肯松开。
  半小时前程言还觉得自己是个被老天抛弃的穷光蛋,现在他简直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走路的时候都在止不住地发笑。
  李冬行瞥了眼被他牵得紧紧的手腕,没说什么,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坐进出租车的时候,程言依旧没松手。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了他们交握的十指,撇撇嘴角,被程言瞪了回去。
  这可是我找了十几年才找回来的宝贝,谁他妈都别想跟老子抢。
  程言带着满脑子宿醉般的晕乎乎飘飘然,拉着李冬行回到家里,直到李冬行进了浴室,程言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一颗心才摇摇晃晃地落到了实处。
  回家了,他们回家了。
  他坐了十分钟才恢复了力气,差点想原地蹦起来,跳上几圈,掏出手机告诉老师告诉穆木昭告天下,他不仅带回了师弟,还把丢了许多年的宝贝弟弟一起找回来了。
  就在他刚拿起手机的时候,浴室门开了。
  李冬行直接走过来,伸长胳膊拿走了手机,扔到茶几上。
  湿热的水汽蒸得程言眼镜上大片发白,他模模糊糊地看着跟前大片光裸的皮肤,咽了咽口水,嘀咕了句:“小心着凉。”
  一次两次的,怎么老是喜欢洗完澡不穿衣服就出来晃。
  他打算至少去给师弟拿条毛巾擦擦头发,刚一起身,后颈就被按住。
  “为什么要躲开?”李冬行往前了些,一条腿挤上沙发,刚好顶在程言腿间。他一只手摩挲着程言后颈,另一只手摘掉了程言的眼镜,“你不是想这样做很久了么?”
  程言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嘴唇就被堵住了。
  那是一个很用力的吻,近乎凶狠,程言都感觉自己的唇舌在那人的吸吮下微微发麻。两人摊牌已有一阵子,但亲近机会不多,而且多数情况都是温柔触碰,这突如其来的深吻让程言本就缺氧的大脑更加晕头转向,耳边嗡嗡作响,心跳更如擂鼓。
  “冬,冬行……”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艰难地在喘气间歇开口,“还有其他人……”
  小未、梨梨、阿东,郑和平。考虑到这些人格的存在,他们俩还没做过更进一步的事。
  “不用管他们,这里没其他人在。”李冬行在他耳边说着,声音略有不耐。
  程言感到耳后一阵麻痒。李冬行的拇指正在轻轻蹭着他那条疤,疤痕本就敏感,又是因眼前人而留,这让他脊柱一颤,本来就热的地方更热了。
  是这样么?他等了师弟这么久,就是想要一回来就做这些事?
  心里那两个声音又出来了,一个在说,程言你就认了吧,你有多喜欢面前这人啊,别端着自欺欺人说你不想要了。程言几乎就要信了,他闭上了眼,在李冬行的亲吻和抚弄之下慢慢放松了身体。
  随后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不对,很不对头。
  程言了解师弟的为人。李冬行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很谨慎,也极擅忍耐,每每总是替别人考虑,从来不会意气行事。这样的师弟,会在明知程言已经心力交瘁,而且害死薛湛的真凶仍逍遥法外的现在,一心只想离开医院把他往床上带?
  “停下。”他往后仰了仰脖颈,让两人分开了点距离,“冬行,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冬行贴过来,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手揉着程言的一侧手腕,腰胯往前顶了顶,嘴上说:“你觉得呢?”
  这句话本来是调情,听在程言耳朵里却起到了十足的降火效果。
  这口气太不像他熟悉的师弟了。
  程言坐直了些,看着李冬行,皱眉说:“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医院,最好再做几个检查。”
  “好啊。”李冬行随口说,倒没反对,站起来了些,手伸向沙发背后。
  程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咔哒”一声,原本被李冬行握着的那侧手腕上传来一阵金属的冰凉触感,一时动弹不得。
  他扭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被铐住了。
  手铐的另一头挂在沙发后面的落地台灯上,他只要一动,那台灯就剧烈摇晃起来,金属之间互相摩擦着,发出刺耳的铿铿声。
  程言放弃了挣扎,抬头看着李冬行,全身血液迅速地冷却。
  “这哪来的?”他不认为师弟此刻会有闲心和他玩这种游戏,他需要一个解释。
  “你是想问手铐哪里来的?”李冬行俯视着他,摸了摸那银色金属,“上次去姓蒋的家里,王沙沙借我的啊。”
  程言想起来,那回师弟来救他,的确是拿着手铐铐住了蒋尚贤,而后在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又取下了手铐。
  可他没想到之后李冬行没把手铐还给王沙沙,而是将它藏在了家里,更想不到今天这玩意会被用在他自己身上。
  “这到底……”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又见到李冬行勾起一侧嘴角。这笑容是那般陌生,似乎一点都不该在师弟脸上出现。一瞬间千头万绪都指向了一个方向,程言只觉得天灵盖上被打了一记闷棍,大骇之下连声音都急了,“……你是谁?”
  李冬行扬了扬眉,说:“师兄,你不认得我了?”
  程言厉声说:“你别叫我师兄。”
  李冬行撇撇嘴,说:“那我叫你言哥哥?”
  程言额上青筋蓦地一跳:“你他妈给我闭嘴!”
  这人不是师弟,也不是小未,他是谁?
  “程言,你就这么讨厌我?”李冬行面露委屈,欺身向前,拨弄着程言大敞着的衬衫领口,“上回你被我搂着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程言脊背一僵,周身湿气让他想起了那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他气得手一挣,差点没拽倒了身后台灯。
  “上回……上回冬行喝醉……原来是你……”他胸膛起伏着,面色由红转白,过了好一阵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出现多久了?”
  他一向以为自己无论何时都能将所爱之人和其他人格分开,万没想到,他竟大错特错。
  “别急啊,也没几次。”李冬行的掌心抚上程言脸颊,“那小子还在的时候,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大部分时候都不会随便现身。哦,说起来我还救过你一条命呢。”
  程言明白过来,那次闯进蒋尚贤家里的人,确实是这个陌生人格。
  他早就该发现的。那天在蒋家楼下,一见他就跑,还对他动手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师弟?他怎么就没早点发现!
  程言从没这么恨过自己。
  他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恐惧比看着师弟躺在床上不知何时睁眼那会尤甚。
  “他……他在哪里?”程言低声问,语气不再愤怒,甚至带了一点乞求的意味。
  “你问谁?”李冬行眯了眯眼,低下头来,距离程言嘴唇不到一寸,故意呵着气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就是李冬行。”
  程言不假思索地否认:“你不是。”
  李冬行笑了一声,说:“你怎么证明我不是?程言,我可是记得全部的事情,比你熟悉的那个宝贝师弟记得还要完整。我记得我们小时候是怎么遇见的,你给了我一个生煎包,对了,还挺好吃的。你妈妈做的汤就相当不怎么样了,她老不记得放盐。我也记得那架飞机,你为了捡它摔下了楼梯,我那时候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命还挺大。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的言哥哥。你失忆了,可你还是愿意陪我在地毯上坐了一晚上。郑和平很会做饭吧?我也会做。我弄伤了手,你还追到工地上,要我回来。程言,你别不承认,你爱我,从过去到现在,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程言听他说着那些回忆,心中风雨大作,嘴上却语调平平地说:“我爱的是谁,我心里清楚,那不是你。”
  “你别骗你自己了!”李冬行声音里的得意劲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暴躁,他粗鲁地摇晃着程言的下巴,“你看看,你看看现在站在你跟前的人是谁!这是我,我是李冬行!没有什么小未,梨梨,郑和平,还有那个话都说不清的蠢货,只要我来了,那些人格就再也不会再出来!程言,你不是一直希望你师弟能治好病么?现在我告诉你,我好了,我全好了,我完完整整地站在了你面前,你怎么居然一点不高兴?”
  程言一言不发,他甚至不想看跟前人一眼。
  每多看一眼,他的心就多死一分。半小时前他好像飞在空中,如今狠狠砸到了地面上,脖子往下都陷在了泥里,每一根骨头都疼,却没法挪动分毫。
  “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我都是我,而你那个乖师弟已经不在了。”李冬行讥笑了声,拇指故意揉了揉程言嘴唇,“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假如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那小子还真傻,这么久了,居然能耐得下性子……”
  他的指尖一路下行,从程言的喉结落到锁骨,撩开本就敞着的衣襟,极为暧昧地划过胸腹,拨了拨刚才被解开的皮带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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