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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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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年下 悬疑推理

  董南西即刻会意,立正挺胸,不再多问一句,拍胸脯保证似的说:“包在我身上。一天之内,这流言一定传遍江大校园。”
  从体育馆出来,李冬行一直跟着程言,边走边扭头看过来好几眼,都把程言看毛了。
  程言不耐烦地直皱眉:“有话快说。”
  李冬行乖乖开口:“我们在体育馆等还是去天台等?”
  程言眉头一动。
  他倒没想到,自己还没说过这计划,这人竟都能猜出来。
  他去找董南西,本来就是看准了董南西的人脉,以那小子八面玲珑的人缘和出神入化的演技,要传个流言一定挺快。
  程言就是想发个信号让韩征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并非□□无缝,而是留了一个可能的破绽。一旦发现自己有破绽,以韩征走火入魔的状态,铁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毁掉证据。而凡事都是这样,多做多错,韩征每想填一个坑,都只会留下更多的坑,到时候再要抓他现行就容易得多。
  程言原本想的是,让董南西宣称自己拍到了真凶,然后说录像带交到了程言手上,好引韩征出洞,直接找上程言。这计划的关键就在于韩征信还是不信。
  “我了解他,就如他了解你一样。”程言从头开始说起,“韩征也是个科研工作者,他听说这个消息,第一反应肯定和我们相同。他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并且试图验证它。所以他会先拿着摄像机上体育馆来,进入练舞房,而后他也将发现那被窗缝挡住的台阶。他会想,他那天在台阶上来去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被镜头拍进去呢?”
  李冬行笑笑,接下去说:“你让董南西说,他拍到了人。那人既有可能是韩征,也有可能是掉下去的薛湛,甚至可能是后来赶到天台上的我。”
  听身边人说到“我”字的时候,程言还是微微蹙了下眉,就如听见了一个不和谐音一般。
  可事到如今,他也懒得纠正了。
  “总之,这就成了一个疑问。一个值得去做个实验证实的重要疑问。”程言抬起手指,扶了扶眼镜,“你想得没错,韩征肯定会先去体育馆,放下摄像机,然后赶到天台上,沿着那个晚上的路重走一遍台阶,来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可能会被拍到。”
  李冬行安静地注视着程言,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程言发现自己认识那个微笑,那是每次师弟听他分析问题时候都会露出的笑容,很轻,却又很亮,像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静悄悄地溜进书房。
  他心里突然就是一痛。
  早就只剩下一滩灰烬了,为何还非要再捅进来搅一搅?
  程言宁可这个李冬行还用那种狂热而侵略性的目光看着他。
  他移开视线,用没什么起伏的语气回答了最初那个问题:“去天台。”
  天台,阶梯,那是一切缘起的地方。
  一切也该在那里结束。
 
  ☆、无辜者(十二)
 
  第二天傍晚,生物楼顶楼。
  这一天都没什么太阳,到了五点多的时候,原本压得很低的云层却慢慢变薄,天台上苍白的水泥地被大片夕阳烤得金黄微烫。
  程言背靠台阶侧面的墙体站着,随着时间流逝双眉越蹙越紧,最后还是没忍住,转过头去对李冬行说:“一会还是我上吧。”
  “怎么,还想和我再对对台词?”李冬行侧过头笑笑,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放心,我不像你那乖师弟,我很会撒谎。”
  他说着称抻了抻双手手指。程言看见他又戴上了手套。运动完手指之后,李冬行没再看程言,就盯着脚下的水泥纹路出神。他的右手垂在身侧,食指和中指不断交替地敲击着牛仔裤的边缘,左手却背在后腰,蜷曲着一动不动。
  程言想起来,这是他和李冬行上台讲课时候都喜欢用的姿势。
  这说明那个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游刃有余。紧张,焦虑,可能还有一点点亢奋。
  程言说不清自己在担心什么。这人格可厉害得很,心机深沉,能言善辩,连他不也栽过好几次。而且从理论上说,韩征见到李冬行,肯定比见到他的时候要更容易放松警惕。于情于理,他都是更适合留在暗处见机行事的那一个。
  再说,从这里到台阶下方,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程言没再多说话,而是按照计划掏出了手机。李冬行抬手看了眼腕表,这时已经快到六点半。
  差不多正是先前薛湛被杀的时间。
  就如程言预料的那样,台阶上方真的响起了脚步声。
  韩征果然试图完美地还原出那天的情况。同一个时间点,同一个台阶,他会从同一个位置从上面走到天台。
  而李冬行就在台阶下面等他。
  程言站的地方刚好能看见李冬行的侧脸。从李冬行勾起的嘴角来看,他已经见到了他们在等的人。
  “冬行?你怎么会在这里?”韩征的声音,和平时没大区别,最多语速稍微快了点。
  李冬行微笑着说:“韩老师,这个问题该我来问你才对。”
  韩征似乎犹豫了下,随后还是从台阶上走了下来,拍拍李冬行肩膀,还是那和蔼可亲的语气:“你醒了怎么也不跟我说声?我们都挺担心你的。”
  李冬行指尖挠了挠鼻梁,很随意地接口:“是啊,担心我醒了,某些真相就藏不住了。”
  “冬行,你在说什么?”韩征依旧显得很无辜,只是仍然落在李冬行肩上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指尖将灰色帽衫的布料揉出了点褶子。
  李冬行垂着脑袋,脚尖点了点地面,说:“这么快就一点痕迹都没了。人命就是这么轻,有的人,死了之后就跟没存在过一样。我说的对不对,韩老师?”
  韩征讪讪收回手,说:“我听不大明白。”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会,而后恍然大悟一般,说:“你是说那意外?”
  李冬行沉沉地说:“意外?韩老师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韩征愣了下,小声而快速地说:“你知道我对警察说的话了?冬行,对不起。我那会就是做了我自认为应该做的事。你也做这一行,你能理解我吧?”他很快又笑了笑,“我想,警察那边现在误会应该都解开了。”
  “是啊。”李冬行抬起头,“因为他们和我一样,都听说了一个故事。”
  韩征:“什么故事?”
  李冬行慢慢地说:“韩老师,你相信灵魂么?”
  韩征笑得越发勉强:“我相信科学。”
  李冬行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天台,轻轻说:“有人说,那些本不该死却死了的人,他们的灵魂会在死去的地方徘徊不去。”
  连六月份的夕阳都没法化开他话里的飕飕冷气。
  韩征声音更紧了:“冬行,你的样子有点奇怪,我们下去谈谈好不好?”
  李冬行没理睬,他的脚尖在水泥地上画了个圆圈,说:“可有人坚信自己看见了。那个人,在四月份的有一天清早,碰巧有事来了小红楼。他看见有一个老太太,表情动作就跟中了邪一样,从他边上走过。他当时没勇气去查看情况,后来他得知,那个老太太跳楼死了。打那天起,他就不断地做梦,梦见老太太在天台上喊他。他怕得要死,越来越焦虑,想起那老太太是从某个人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他就去那间办公室里找那个医生。”
  韩征不动了,表情阴沉不定。
  李冬行接着说:“他一开始没怀疑那个医生。他甚至还挺信任那医生的。在他眼里,这些掌握了他所不具备的知识的人,都特别厉害。那医生很和气地接待了他。从他的语气里,医生慢慢发现,原来他在老太太死之前见过她一面。那医生开始劝说他,让他看开些,甚至建议他跟着自己做一些精神治疗。他是挺傻的,居然信了医生,可能是那些噩梦实在太可怕,他也希望能尽快摆脱它们。可他也还没傻到极致,他偷偷地,从医生的日历本上撕下了一张纸。”
  韩征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一张日历而已,能干什么?”
  李冬行:“是啊,的确不能证明什么。”他紧接着话锋一转,“所以他还是真的太傻。你猜猜,就因为这张纸,那医生对他做了什么?”
  韩征双手□□了白大褂里,颇为冷淡地说:“我怎么知道。”
  李冬行向前一步,说:“韩老师,你快再想想,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咧了咧嘴,“这故事,明明就是你告诉我的呀。”
  韩征身躯一颤。过了几秒,他努力平静地说:“冬行,你大概是睡糊涂了,我没跟你讲过这种故事。”
  李冬行摇摇头:“故事还没完呢。来,我再帮韩老师回忆回忆。”他轻若耳语似的说,“医生骗他说,他的噩梦能治好,只要他愿意过去找医生,戴上一个线圈。他根本没想到,戴上线圈之后,那些噩梦又都回来了。他梦里的老太太,流着血泪站在他身后,一遍一遍地质问他,为什么当时没有救救她。他吓疯了,跌跌撞撞地从诊疗室里跑出来,不停逃跑,想要摆脱老太太的鬼魂。他戴着线圈跑啊跑,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是跑上了那条老太太曾经走过的路。他爬上了天台,外面电闪雷鸣,他突然清醒了,面前并没有鬼。然后他转过了身,看见那医生。他直到这时才发现,原来啊,真正的鬼,其实在他身后。”
  “冬行,你真的得再好好休息休息,我有事先下去了。”韩征蹙着眉,转身就想走。
  李冬行一把扯住了他,抬高声音说:“你把他从台阶上推了下来,韩征,你看看,就在你站的这地方,你亲手杀掉的那个人,他就曾经躺在这里!”
  韩征脸色一变,说:“你真是越来越疯了!”
  李冬行又笑起来,声音压低:“我疯?韩征,你骗谁都骗不了我。你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包括每一个细节?我都说了,这些是你亲口告诉我的啊。你的动机,你的计划,你统统对我说过。”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韩征嘴角微微抖动起来。
  “你的那套催眠的方法,真是太有趣了。”李冬行由衷地赞叹,“你经常同我说起你的理论。无论是经颅磁刺激,还是催眠,你的目的都是要和病人共情。只有共情,你才能体会到病人在想什么,好从根源处下手,来解决问题。但深度催眠从来是双刃剑,一不小心你共情太深,就也会失控。你再想想,难道你真的忘了,你都对我说过什么?”
  韩征倒退一小步,喃喃说:“你……你果然……”
  李冬行:“是的,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为了证明你那套方法是可行的,你暗中建议田瑾来找你治疗。因为你瞧出来了,田瑾很怕连累孙子,特别急着痊愈,会是个做实验的好对象。她要是治好了,那是你的荣耀;而她的情况要是没改善,那也是范明帆的责任。你对她用了经颅磁刺激,谁知道在某一次深度催眠的时候,你没控制住,对她提了一些与死亡相关的意象。我想想,可能是飞翔,或者解脱?在她离开诊疗室的时候,你没发现,她还在催眠状态下没有清醒。她真的去了一个能飞的地方,从天台上一跃而下,以为这样就能给自己,给孙子一个解脱。”
  韩征嘴角抖得更剧烈了,让他原本端正的脸看起来有些扭曲。他盯着地面,嗓音沙哑地说:“这是个意外。”
  李冬行眼神亮了亮,声音窸窸窣窣的,就跟毒蛇一样,继续往韩征要害处钻:“对,这原本是个意外。你从来没想过要杀死田瑾。但她已经死了,你不能让别人知道这和你有关系。如果别人知道田瑾的死和你有关系,你的学术生涯就毁了,你会和替你承担责任的老范一样,身败名裂……“
  “不,你错了!”韩征突然大喊了一声,夕阳下他的脸色泛着诡异的橘红,“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名声,从来不是!”
  李冬行眯了眯眼:“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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