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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攻略 作者:凤九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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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悬疑推理 宅斗

  他们很生气,都在谴责他今日行为不对。
  爸爸说:任何情况下,罪犯就是罪犯,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怎么可以做交易交换罪责呢!
  妈妈说:如果你想从王陈氏那里得到一些东西,可以想办法,但让她免责的方式交换不可取,你没有那个权利,也负不起日后若有万一出现的责任。
  哥哥说:在这里没人管你,没人能提醒你,你必须自己时刻警惕,给自己设定一个道德底限。你是法医,法医的工作,是验尸破案,找出凶手为死者伸冤,是严谨的,高尚的,你要有原则,不能让内心哪怕有一点点欲望膨胀。
  ……
  卢栎从梦中惊醒,枕头边的黑木牌泛着冷光,触手冰凉。
  卢栎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腿间,胸口跳的飞快。
  他真的……错了么……
  心内情绪陡转,怎么也睡不着,卢栎一早爬起来,出门溜达,漫无目的走着走着,绕到了山前。
  灌县多山,刘家宅子离山脚就不远,卢栎看看灰蒙蒙的天色,索性今日无事,时间又多,不如去爬个山。
  他在街边铺子买了几个肉包子吃,慢慢顺着山路往前走。
  山路很窄,曲折蜿蜒,有淡淡雾气萦绕。山脚下多为绿色树木,越往上走,气温越低,半山腰处,隐隐见了雪。
  可是运动这么久,卢梭一点也不冷,他搓搓手,继续往上。
  冷冽的空气仿佛能涤荡心灵,带着雪气的冰凉气息从心肺进入身体,卢栎眼前清明,头脑顿时清醒。
  与父母哥哥不在一个时空,他们怎会指责自己?不,他们最疼最爱的就是自己,只要自己能好好活着,他们就会安慰。会做那样的梦,应该是自己心里有了负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保证目的方向没错,可以对犯人进行一定的激励,使其招供,这样的行为没有错,错的是,他的心未正。
  他长在父母哥哥的营造的温室之中,并未经历过风雨,也从未用自己的肩膀承担过什么,来到这里,他其实很害怕,又倔强的不想说不行。
  他想强大,想做些力所能及,又随心所欲的事,可他必须要保持自己的底限,给自己画一个圈。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事别人可以做他不能做,他必须内心坚定……
  他不可以凭喜好为所欲为,却可以为了给死者伸冤,想方设法用尽手段!
  卢栎爬到山顶,长长呼出一口气。
  他想他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了。始终坚持自己,保持本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要顶天立地走自己设规划好的路,一点点强大起来!
  ……
  山雾飘渺,白雪皑皑,安静的冬日深山,美的出奇。
  卢栎悠悠看着,突然看到一间小小庙宇。
  他信步走去,发现庙宇很小,只有一老僧,可庙里收拾的非常干净。殿间菩萨坐于莲座之上,手挽佛印,面容慈悲,仿佛能度世间所有灵魂。
  卢栎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他虔诚的走至菩萨前跪下,双手合十,深深下拜。
  他会好好活着,用自己的知识,做出对社会的一份贡献。他会坚定仵作之路,验尸破案,为死者伸冤,宏扬法医知识……
  他会避开危险,找出前身父母遗志,告慰死者亡灵……
  他……在这个时空过的很好,请菩萨保佑前世父母哥哥,一生幸福。
  爸爸……妈妈……哥哥……
  尽管不能再见,他也会永远记得他们的教诲,带着他们给予他的温柔力量,在这陌生异世,一步步坚定勇敢地走下去。
  老僧人在一旁敲着木鱼,口里梵音不绝,好像亘古以来便是如此,所有红尘污浊皆在这渺渺梵音里被清除。
  卢栎起身后,目光越发清澈,他冲老僧人行了个礼,掏出香油钱放入功德箱。老僧人姿势未变,他不敢打扰老僧人,转身离开。
  老僧人双目微阖,在他离开之后,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灌县地理位置偏西南,气候温湿,冬日特别冷时也难得下雪,既然到了山上,合该好生欣赏雪景。虽然有些冷,卢栎仍然决定,再转一会儿下山。
  走着走着,他有所感,回头一看,有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狼狗跟着他。
  他蹲下身,引着小狼狗走近,“小东西不怕冷啊,为什么跟着我?”
  小狼狗在离他三步远处站定,耳朵颤着,弓着背蹬着腿,呲出小牙,嘴里发出嫩嫩的威胁吼声。
  它很瘦,身上的毛也很粗糙,大概是营养不良,冬天食物太少?
  卢栎想了想,把早上没吃完的包子拿出来,丢过去,“我只有这个了……你想吃我怕是不行,你太小了还打不过我呢。”
  小狼狗凑近嗅了嗅,看了卢栎两眼,叼起包子跑了。
  卢栎笑着拍拍手,静静看了一会儿,直到小东西消失不见,才转过身,准备下山。
  谁知今天很有些不顺,下山路并不平静。走过一道陡坡,他看到一个人。
  一个很高的男人,穿着玄色衣衫,手脚大开躺在雪地里。厚厚的雪被他砸出一个坑,有雪花飘到他的衣领衫裤,他拂都没拂一下。
  卢栎觉得奇怪,往前两步,发现这人一动不动,头边有大片血迹,远远看去不知是死是活!
  卢栎看了眼周边地势,这是从崖上摔下来了?
  他不敢大意,赶紧拎起袍角跑了过去,救人要紧!
  
  第15章 入室
  
  “喂,你没事吧!”卢栎一边提着袍角往男人的方向跑,一边扬声呼唤,可直到他跑到男人身前,男人也没动一下。
  离的近了,卢栎越发觉得男人身材高大,就算躺着,大长腿的存在感也一点不低。方才远远看过来,看到他头边一大片血迹,离近了之后才发现只是视角问题,那片血迹离他一米开外,不过他手上有血,头发上也有,实不能断定伤情。
  男人的眉毛很浓,睫毛很长,脸型线条很硬朗,很帅,也很有男人味。
  “喂,你醒醒——”卢栎蹲下身,轻轻晃了晃男人的胳膊。触手温暖,卢栎知道这人还活着,心下松了口气。
  他不懂武功,心神一直放在救人方面,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男人手握拳,指间夹着一枚锋利柳刃,只要他有任何不对异动,那枚柳刃立刻会要了他的性命。
  男人仍然没动,卢栎有些担心,手指移到男人鼻间,想试试他的呼吸。
  手还没近,突然见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瞳极黑,极深,仿佛藏了千山万水,漫不经心看过来时,卢栎心头一紧,手刷一下收了回来,声音都结巴了,“你、你可有事?大冬天的……躺在这里会着凉。”
  男人眼窝有些深,眼睛狭长,眉头离眼睛有些近,显的他的眼神特别深邃,非常好看。这种眉眼,静静看着你时,应该要有种深情专注的味道,就像影视明星的电眼,可这个男人不一样,他的眼神是很专注,却并不深情,反倒非常犀利,仿佛你是他盯住的猎物,下一刻,他就会将你扑杀。
  卢栎心尖一抖,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轻快的解释,“我叫卢栎,刚刚在山顶玩,下山路上看到你躺在这里,以为你出了意外,便过来问一问,你……可有受伤?”
  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说你叫……卢栎?”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如同大提琴轻奏,非常动听。
  “嗯!你叫什么名字?”卢栎微微歪头。
  男人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怎么说呢,非常复杂,有些疑问,有些意外,还有些警惕,总之,又是半晌没说话。
  卢栎看了看不远处那滩血,再看看男人此刻表现,一个非常狗血的念头冲上心头,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不是吧……
  他伸手在面前摆了摆,“你看得清我么?头是不是很痛?”
  男人还是没说话,神游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卢栎艰难开口,“你……是不是撞到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顿了顿,仿佛有些忧伤……这是被他说中了?
  卢栎也很忧伤,失忆了怎么办?
  “总之躺着不行,我扶你起来。”卢栎扶着男人的肩膀,把人扶起来,随着男人的动作,他胸口掉出一块玉佩。
  玉佩圆形,极润的绿色,水色十足,卢栎不懂玉,看不出是什么质地,贵重不贵重,只觉得特别精致好看,而且上面的两个字他认识。
  “赵……杼,你叫赵杼?”卢栎伸手从地上捡起玉佩,欣喜的看着男人,总算知道名字了!
  他将玉佩递到赵杼面前,可能在雪地里呆久了有些冷,他鼻头有些红,细瘦的指尖也有些苍白,可这些都不影响他灿烂的笑脸,小虎牙露出来,显的特别可亲。
  他没看到,在他背后,四个方向,出现了四个黑衣人,手持锋利兵刃,脚尖点地,无声地朝这个方向迅速飞跃,雪地上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
  赵杼接过玉佩,眼梢微垂,掩下眸里兴味,“认识?”
  卢栎摇头,“不认识,从未听说过。”
  赵杼手掩唇清咳两声,再抬头看着卢栎时,满面严肃,“我也不认识,可能是我的名字,也可能是别人的玉佩。”
  “你果然失忆了……”卢栎发愁地摸着下巴,细细打量赵杼,试图从穿着,身体特征分析出此人身份。
  赵杼微眯了眼睛坐着,手指在身侧悄悄打了个手势,飞奔过来的黑衣人脚步停下,转身离开,从头至尾没露一点形迹。
  卢梭仔细观察赵杼,冬日天寒,他穿的却不多,并没有棉袄夹袄大氅毛皮等一切保暖的东西,但身上温度很对,没被冻着。刚刚他只注意到这人腿长手长个子高,仔细看他身材相当好,肩宽窄腰,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虬结结的肌肉,也许他是个会武的。
  再看他的手,很宽大,虎口有茧,指节有些粗,茧的位置特殊,明显不是握笔竿子的,也不是务农。再看他姿势,躺着时大剌剌,坐起来脊背挺直,眉眼冷肃,有股特殊的悍勇之气,似是训练有素的武人……
  “你是不是……退伍军人?”卢栎想了想最近看过的邸报,“好像边关开始太平,军队里出来了很多退伍兵。”
  赵杼略颌首,“也许。”
  “你头痛不痛?能起来么?”卢栎指着雪地,“坐在雪地上不好。”
  赵杼抚着头,“有些痛,不过无妨。”
  卢栎想了想,将袍角撩开,撕下里衣一角,“我不是大夫,不懂医,先将你的伤缠住,我扶你下山吧。”
  “甚好。”赵杼接过布条,却不假卢栎之手,自己将自己脑袋缠了一圈,绑好。
  卢栎理解,有些人会有奇怪癖好,比如不喜欢他人近身之类的……再说伤口长在他身上,他自己绑可能更精准。
  卢栎扶男人站起来,才发现他还是看低了男人的身高,这人一定超过一米九了!他搀扶的很吃力,一点也不像他在扶着这人走,好像这人在抱着他走似的。
  卢栎觉得非常囧。
  赵杼却意外觉得还不错。
  此次来灌县,除了正事之外,他也想借机会看看母妃为他订的男媳。
  他其实很反感男媳,为何别人家都是女的老婆,偏他被订了个男媳?可母妃去的太早,记忆里能回味的疼爱温暖实在太少,唯剩这一遗愿……
  他不想违背母妃意思,可他的终生,也不能随意放在陌生人身上。
  他五岁开始长在沙场,十六年拼争,无暇他顾,就算想退婚也没时间,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可这卢栎竟然不认识赵杼是谁,他心里有淡淡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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