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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 作者:长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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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悬疑推理

  周围的停车场只有寥寥几辆卡车,夜空中星子明亮璀璨,林辰捧着滚烫的纸杯回来,递了一杯给他。
  咖啡上漂浮白沫,液体醇厚,一些热雾飘散开来,像林辰那时望着他的目光。
  他们不约而同喝了一口咖啡,望着丝绒般的夜空,大概是彼此觉得温暖和安宁,因此谁都没有说话。
  刑从连忍不住向副驾驶的位置看去,他总觉得还能看到林辰沾着咖啡渍的下嘴唇,带着香甜气息,并且闪闪发光。
  也是在这个瞬间,刑从连才骤然意识到,每每在他夜晚开车时,林辰几乎从不睡觉,那些话语和咖啡,热茶和他吸烟时的等待,是最寻常又最不寻常的陪伴。
  他从前都未意识到这些,现在突然失去,才发现习惯真是令人浑身战栗的可怕玩意。
  刑从连再次觉得恐慌,他拿起电话,没有任何目的开始翻通讯录,想随便拨通什么人的电话,试图用工作让自己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但在他真正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之前,他就接了广华化工打来的电话。
  王朝的声音很兴奋,因为小詹对药物研究有了阶段姓结论。
  化学工程师接过电话,又讲了很多,那些专业术语非常冗长,他也没有任何心思去听,可为了不去想林辰,他强迫自己记下那些内容,并反复确认自己的理解是否正确无误。
  这通电话让他消磨了大概七八个红绿灯的路程,如果不是王朝最后问了一句“阿辰哥哥怎么样了”,他大概真能从回忆中摆脱出来。
  不过他的努力显然失败了。林辰说得没有错,工作那么多,他一辈子也做不完这些工作。
  他挂断电话,把车载电台音量调高了些。
  林辰对王朝很好,那并不是因为暗恋他或爱屋及乌的原因,刑从连很清楚这点,像对那个介绍他们认识的小胖子一样,林辰天生对这些纯真生物有强大的保护欲望。
  在王朝听不见的时候,他们也交流过对王朝的教育问题。
  在面对林辰时,他也很困惑地问过对方,王朝是否太不谙世事,心理年龄显得太过幼稚。
  林辰呢,那时林辰敛眉深思了一会儿,并未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他以为林辰或许是不好意思当面批评他,可大概在隔了几个小时后的深夜,林辰递了一本《异常儿童心理学》给他。
  书边布满了各色标签,里面的很多段落都被特殊标注出来。
  他们坐在窗边,林辰一页页翻过书,为他讲解什么叫心理年龄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像个执着的老学究,又认真得可爱。
  台灯昏黄,春风柔和,河水的光影落在林辰脸上,刑从连在想,在那个瞬间,他是不是已经对林辰心动而完全不自知。
  他不断在想、想到口干舌燥,这才发现手上的烟不知何时都烧完了,裤子上是一堆零落的烟灰。
  他把烟头扔了,又想拿一根,前方红灯转绿,他正好驶入一条夹在居民区中的小路。
  两旁的店铺有不少已经打烊,但夜宵店刚刚营业。
  这里离他们家很近,无数次清晨,他和林辰肩并肩来这里吃早餐。
  他和林辰的共同回忆,就像南方弥漫的晨雾般无孔不入。
  林辰总知道哪里的早点最好,虽然他爱睡懒觉,可每隔一段时间,林辰总会在清晨时不那么体贴的把他叫醒。
  他们穿越大街小巷,来到热闹的集市,跟着晨起的老头老太一起等豆浆或者买汤面。
  比如这条南林街上有整个宏景最好的包子,林辰喜欢玫瑰豆沙,他偏爱咖喱牛肉,他们会一人买两个,边走边吃。
  路边是香味清淡的香樟树,靠近街尾的树上挂着房屋出租店的木牌,这些都一一浮现起来。
  当时他觉得好友之间一起步行去找早餐再正常不过,现在想来,简直愚蠢的可以。
  为什么林辰总能提前知道哪里的东西好吃,为什么林辰从不叫王朝,为什么无论多远的路途,林辰都愿意和他步行而不是乘车?
  这些问题的答案,让刑从连甜蜜得心脏都要抽痛。
  因为林辰爱他,想和他多呆一会儿,如此而已。
  刑从连不敢抽烟,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一动就让眼前的画面破碎。
  林辰不爱吃辣,却愿意陪他吃麻辣小龙虾;林辰讨厌晚睡,可会陪他通宵看球;林辰会提醒他系安全带,林辰递水给他时一定提前拧开瓶盖……
  种种细节太过清晰明显,他享受着那些超越友情的爱意和照顾,却完全不自知,像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周瑞大楼已经尽在咫尺,刑从连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否则他一定会抛下一切掉转车头冲回林辰身边。
  他按灭烟头,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下,决定步行。
  闹市区的夜晚也接近尾声。
  奶茶店开始打烊,面包坊挂出全场八折的标牌,公交站台挤满了情侣。
  他周围满是准备归家的路人,人流熙熙攘攘、相互搀挽,在店铺闪亮的霓虹灯下,每张脸上都写着疲倦和欢乐。
  刑从连双手插袋,向前行走,与无数情侣擦肩而过。
  女孩勾着男孩撒娇,男孩搂着女孩亲吻,闺蜜间相互调笑。人们谈论各式各样的话题,衣服、鞋子、工作、爱人,嘈杂的声音充斥在整个黑夜之中,而这里,却没有林辰的声音。
  他又接了个电话,下属在向他汇报药物调查的最新进展,周瑞制药拒绝配合,他们暂时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刑从连敷衍了两句,告知对方自己马上就到。
  可在放下电话的那瞬,他举目四望,突然意识到整个世界没有任何色彩,孤独深入骨髓,令人恐惧。
  他甚至觉得,无论林辰有多么爱他,他可能都无法再一次承受类似的时刻,太灰暗、太孤独太难受,他就像突然断瘾的患者,失去了生活的意义。
  他摸了摸口袋,盒子里的烟已经抽完,他被迫走向街边的小烟摊。
  老人在路灯下打开皮箱,路灯昏暗的光线散射下来。
  他蹲下来在里面选烟,身边是对在挑首饰的情侣。
  男孩质问女孩为什么让自己等这么久,女孩则说要等父母睡下还要化完妆才敢偷偷溜出来。
  “你长什么样我都喜欢。”男孩说。
  “没有美瞳、假睫毛,你才不会喜欢我。”女孩很爽朗地对答道。
  刑从连不由得转头,他身边的女孩妆容艳丽,在夜色里像要发光。
  大概是他注视时间略长,女孩指着他,又对男生说:“看到没有。”
  “你这是不信任我。”
  “不是信不信任你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虚荣心作祟,我每天都想好好地漂漂亮地出现在你面前。”
  刑从连收回视线,总觉得类似的对话一定不会在他和林辰中出现。
  林辰总是包容他关爱他,像个客气的陌生人,而他身边发生的,才是正常情侣间会有的对话。
  他不想再听下去,拿起烟,询问价格,开始掏钱。
  男孩还在纠结于化妆的问题,又问女孩:“那你生病了我也不能来照顾你吗,你老了呢,吃了那种会让人变疯的药呢?”
  “生病了我也会化妆,老了我就死了,万一我吃了那种药变成疯子,你更不许来看我,你难受我也难受,你滚的越远越好!”
  女孩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气急败坏地跺脚。
  刑从连接收找零的手停顿住,他望着老人干枯的手指,浑身都凝固住。
  “你不许来看我”,他身边的女孩是这么说的,林辰呢,林辰是怎么说的?
  刑从连的手开始颤抖。
  他一直很清楚林辰爱他,林辰吻他的时候在爱着他,林辰病得快死的时候在爱着他,甚至在林辰选择注射沈恋的药物时,也依旧爱着他。
  可爱情的深浅实在太难衡量,之前他认为那是深情厚爱,他无以为报。
  而在这个瞬间,在这盏普通的路灯之下,他听着人世间最普通情侣的故事,才猛然感受到,林辰对他的爱意究竟有多么深刻,如白浪滔天、灌顶而来。
  他有那么一段时间觉得耳鸣,耳畔不断回旋这林辰的话音。
  林辰说“你得陪我一起走过去”,他说“你要好好工作、把事情解决好”,他还说“你得记得来看我”。
  不是女孩说的“你不许来看我”,而是“你得记得来看我”……
  刑从连终于明白这句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他自己变成疯狂而失去人姓的模样,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林辰赶走,拒绝用这样丑陋的面目出现在爱人面前。
  而林辰呢,林辰太在乎他,就算在那样的时刻里,林辰都要克制住本能地暴露丑态的恐惧,仔细思考该怎么做才对他更好。不是将他推开,而是在仅存的时间里,想尽办法在精神上支持他渡过难关。
  林辰希望他好受一些、想给予他希望,因此表现得无比坚强,他挑选治疗方案,只想要他不那么难过,林辰为此甚至很情愿将自己的丑态完全暴露在他面前,连尊严都变得完全不重要。
  这一切只是因为在林辰心目中,他的感受更加重要。
  但这怎么可能,那是林辰,尊严怎么可能不重要?
  这样的聪明、理智、关爱他甚至在最脆弱的时候都竭力为了他而变得坚强的林辰根本令人无法招架,刑从连站在路灯下,开始发疯似地向自己车边冲去。
  那时林辰的目光太温柔而眷恋,比天边将要消逝的红霞更加柔软,他没有看出里面的恐惧、不安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而只觉得林辰太理智、太清晰,他觉得被抛弃他觉得自己太孤独,所以忽略了这句又轻又寻常的话。
  他的忽略再正常不过,因为一直以来林辰都是这么爱着他,林辰试图做到最好,而他只是沉浸其中,理所当然地享受。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逆着人流,撞开很多人,他破天荒地双手颤抖着,甚至连车钥匙都是试了几次才插进去。
  他关掉电话,发疯一般踩着油门,只希望自己没有从病房门口离开。
  夜黑得彻底,他已经变成失去理智的困兽,关于林辰的一切充斥在他周围的所有空间,而他除了狂奔之外,没有任何出路。
  车辆在街道上疾驰,他在走廊上奔跑,时空被无限压缩。
  他锁门、关灯、拉起遮帘,一切都黑得彻底,他愤怒地望着病床上的人。
  林辰的神智根本不清楚,眼神中充满疯狂意味,绳子勒住他的口腔让他无法开口,可他仍在不停抖动挣扎,唾液横流。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刑从连心痛到了极点,痛苦让他毫不犹豫爬上床,他咬住林辰的脖颈,另一只手解开束缚林辰的绑带。
  床上的人很快挣扎起来,像要痛揍他杀了他,可刑从连宁愿林辰杀了他,他们一起去死是再好不过的解脱。
  他强行将林辰双手拉过头顶,死死绑在床头的铁架上。
  林辰的上半身弯曲成痛苦的弧度,刑从连觉得这样根本不够,他强行拉下林辰的病服裤,然后是内裤。他解开林辰一道道束缚林辰的枷锁,林辰的本能让他更加剧烈地挣扎。
  刑从连将林辰的内裤扯到腿边,一把按住林辰的脚踝,他知道对于疯子除了纯武力镇压没有任何意义。
  空间里弥漫着林辰的呜呜声,刑从连最后解开束缚林辰的口绳,扯开林辰的上衣,用力吻了上去。
  林辰的牙齿在胡乱撕咬,他们牙齿碰撞,痛得无以加复,这混乱得得根本不像一个吻。
  “滚……滚开!”
  林辰的身体在他身下变得滚烫。
  “你让谁滚开。”他按住林辰的头颅,脱下自己的裤子,凑到林辰耳边,加大音量,再次问道,“我是谁,你让谁滚?”
  “滚!滚!”林辰只会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刑从连也觉得自己也像完全变成疯子,想在无理智世界里寻找确切答案:“我是谁,你为什么要让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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