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花+番外 作者:顾禛
Tags:欢喜冤家 悬疑推理
师兄乙神秘兮兮地道:“……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调到津南来啊?”
白子峥:“……”师兄的这个语气明显是在八卦,难道池朗来津南谈恋爱的事情都传到省城的分局去了?白子峥登时感到一阵囧囧有神,只敷衍道:“不太清楚,有什么说法么?”
师兄乙道:“哎,这都是我们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他们师徒两个私下闹翻了,康教授就把人给赶出来了。你说康教授年纪那么大了,怎么也该培养个接班人吧?以前局里都猜,说等康教授退下去了,这个位置迟早该是他徒弟的,怎么冷不丁地给调到津南来了,这不相当于自断臂膀,卸了一条胳膊么。哎,我也不是说你们这儿不好,按理说不是省城更有前途……这事儿挺奇怪的,我就想问问,没别的意思,你可别多想啊。”
白子峥心底冷笑,心想这都是哪儿来的无稽之谈。他是不清楚省城那边的具体情况,工作性质也接触不到太多领导层面的勾心斗角,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了。康振英年纪大了,从一线退下来是迟早的事,池朗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年轻了,要是再出了被康振英不待见的传言,以后留在津南也就罢了,万一是在康振英退休之后再回去省城,大约也很难接替他老师的位置,新上任的领导对他这个非直系的下属也不会那么亲近,被压一头的处境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不过好在他们师徒间的关系非常牢靠,这种空穴来风式的传言很快就会不攻自破。白子峥和池朗谈了那么多天的恋爱,对他和康振英的相处可以说是十分了解。康振英是个非常慈祥善良的老人,对池朗来说既是值得尊敬的师长又是可以无话不谈的亲人。他对池朗完全就像对待自己的孙辈一样,真闹矛盾估计得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实际情况和其他人脑补的那些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白子峥也只能说:“没有的事,他和他老师关系挺好的,调来津南是因为别的原因。”
师兄乙点头道:“这样啊。”几人碰了碰杯,又开始讨论起下一个话题。白子峥把杯子里的那口酒喝完,虽然师兄的本意不是在刺探什么,但他的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快,如果今天不是听人提起一句,他或许根本不会想到池朗调来津南的背后还能有这么多猫腻。这时师兄丙提出让白子峥留个联系方式给他,白子峥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又给池朗发了条微信,说婚宴大概九点半的时候结束,问他到时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池朗的消息倒是回得很快:“怎么了?”
白子峥:“喝了点酒,没办法开车。”
池朗:“用我送你回家吗?”
白子峥:“今天不回去了。”又把酒店名称连同定位一起发了过去。
宾主尽欢一室和乐,九点半的时候婚宴宣布结束,新郎新娘回去洞房花烛,宾客们在道过恭喜之后也陆续离开。白子峥和孟建斌约好了有时间再聚,一出宴会厅就看见池朗正在门口等他。两个人一起去停车场开了车出来,回去的路上白子峥把从师兄乙那里听来的消息和池朗说了,池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随他们怎么说吧,我也犯不着专门去澄清这个。”
他知道白子峥是在担心他的前途,不过他对这些倒没什么太大的执念:“实话说吧,就算我没调来津南,几年后也轮不到我来接替老师的位置。”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康振英对他的确太过亲厚,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就成了以权谋私的铁证,“先不说老师根本就没这个意思,哪怕他真的改主意了,我又哪儿来的底气敢说自己也是权威啊。我算是哪个名单上的人呢,拿我当假想敌的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归根结底还是权力的问题,拿他来当靶子去影射康振英私下如何,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白子峥道:“你就不担心么?”
池朗道:“我不担心我自己,老师也用不着我来担心,你以为是谁点头让我来津南的啊。”
这个回答倒是很有底气,白子峥听后也觉得无话可说。池朗调来津南多半还是因为个人因素,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有情饮水饱只是说说而已,他当然希望池朗能有更好的发展,留在省城要往上晋升估计也更容易一些,何况背后还有康振英这个最大的助力。池朗见他一直没有说话,还以为他仍在为自己工作的事情纠结,便故意道:“怎么,恨铁不成钢了?”
白子峥道:“没有。不是怕你施展不开么。”
池朗道:“我是警察,在哪儿破案都是一样的。”觉得也是时候换个话题了,“以前不是说不能喝么,今天怎么又喝酒了?”
白子峥道:“是不能喝,喝了心里就藏不住话。”他从储物格里拿了根烟点上,“池朗,我想和家里坦白了。”
也许是有了之前“带你回家吃饭”的铺垫,那天晚上的夜谈也足够让他想通一些事情,池朗这次倒是没有被白子峥的宣言给吓到,在听到“藏不住话”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明白了。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语气却比之前平静了很多:“小白,出柜没那么容易,你想好了?”
白子峥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香烟的烟雾在二人之间的空隙里徐徐地散开,“而且……我希望你明白,我决定出柜,和你我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退一万步讲,如果我没有遇见你,又或者几年后我们还是分开了,我喜欢男人这件事也不会改变,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去找女人结婚生小孩吗?”
池朗默然,他突然发现在感情这件事上,白子峥似乎永远比他冷静,而且清醒,大部分时间里也对彼此保有足够的坦诚。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未知的胆怯,所以才用这种“与你无关”的方式来打消他内心深处那种瞻前顾后的念头。池朗索性把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在斑斓的夜色里注视着白子峥的双眼,低声道:“小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经历过,所以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我一直觉得……如果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你必须要在家庭和未来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这样其实挺自私的。但我没那么高风亮节,说什么为你好我们分开吧,我做不到,至少现在还做不到。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不是反对……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排除在外,你明白吗?”
白子峥淡淡道:“你终于说出来了。”他把手中的香烟在车头的烟灰缸里捻灭,嘴角浮现出一丝计谋得逞的微笑,“所以我不是说了吗,要带你回家吃饭啊。”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好说……
写完更新去撸论文啦T口T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池朗这时才有种被白子峥算计了的感觉。他沉默片刻,又有些放任自流地笑道:“你啊,这也太犯规了,都看出来了……有些话还等着我说。看来下回真不能让你喝酒,你这哪是藏不住话,连别人的心里话都给吓出来了……小白,我真是败给你了。”
白子峥道:“犯规吗?跟你学的。”他懒洋洋地抻了一下手指,“那天晚上我就发现了,你对‘回家吃饭’这件事那么敏感……吃饭有什么可怕的?你要是还没出柜,我可能就会怀疑你的担当,或者说,你是不是认真的,可现在……我明白啊。”他说着欺身上来,语气中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池朗,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池朗的目光轻易就撞见他随着眨眼的动作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他只觉得他被白子峥勘破的尴尬渐渐落回到了实处,一颗心也跟着变得柔软起来。他忍不住在白子峥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又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对,所以我很贪心的,不能容忍你受到伤害,但又很怕你会离开我。”他的声音如同晚风中飘落的细雨,有种甘甜且令人沉溺的忧郁,“我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我很怕你会因此受到家人的否定。我爸至今没有接受我的性向,他觉得我就是个怪物……小白,我不愿意你陷入两难的境地,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能和你一起面对……至少给我一个能当面维护你的机会。这是我现在的态度,未来也不会改变……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儿和你坦白的。之前是我不够自信,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当初追你的决定。”
白子峥总算明白了他在这件事上的症结所在,徐海洋说的没错,池朗在有些时候的确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但老麦说的也没错,他有时候又足够遵从自己内心的意愿。此时白子峥的手掌紧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有着皮肤的阻碍却依旧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他搏动着的心跳。白子峥忽然有些动情,两人在停靠在路边的车里旁若无人地接吻,唇分的间隙,白子峥笑着回答道:“没关系,我爱你啊。”
池朗登时觉得心口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也许是白子峥的笑容太明亮了……他在那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种朝拜的错觉。如果说白子峥是太阳,那他一定就是逐日的夸父,哪怕要不断奔跑到精疲力竭,被晒干,被渴死……他依然抵挡不住这种光芒的诱惑,也许一切早在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池朗的神情里有些轻微的狼狈,目光却慢慢恢复了那种平静且坦荡的从容。须臾后白子峥也安静下来,他重新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好,又轻声道:“池朗,我想听你说说你家里的事。”
池朗道:“好啊。”他从储物格里拿了根烟,借着白子峥的手用打火机点上,而后摇下自己一侧的车窗,晚风微凉的气息裹挟着夏日花朵的芬芳在车内弥漫开来,“我爸是部队出来的,我妈又去世得早,所以我从小家教就挺严的……那时候每天早上要起来晨跑,被子要叠成豆腐块,考试必须要考进前三名……对小学生来说其实挺难为人的,但我就是有种和我爸相依为命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吧。我上初中的时候发现自己是GAY,那时候也不像现在……两个男生的关系稍微亲密一些,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你要是和某个女生多说了几句话,第二天可能就发酵成大新闻了。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对女生没有感觉,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后来上了高中,回家路上新开了一家网吧,我和海洋偶尔会进去上个网,玩会儿游戏什么的……那时候我上网查了查,发现自己可能天生就喜欢男人,是同性恋。后来我就和海洋说了,亏我当时还做好了说完就被绝交的准备,没想到他除了吓一跳也没什么过分的反应,现在一想他的心还真是挺大的。”
池朗在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又继续道:“我和海洋是发小,两家是邻居,我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就和亲兄弟一样。我虽然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但对海洋还没那个感觉,也不会想着把他掰弯了证实一下。后来我去外地上了大学,认识了老师还有九哥他们——老师你知道,九哥就是那家黑匣子酒吧真正的老板,你之前应该问过我。他们对我的性向都非常理解,也表示了支持,我交男朋友这件事海洋还帮我瞒着家里,那段时间真是挺自由的。大学毕业的时候老师希望我留在省城工作,我也觉得这是我和我爸摊牌的契机。我从小就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但我喜欢谁,以后要不要结婚,这些事情至少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太顺利了,周围人也没有表示过明确的反对,我那时真的以为我爸会设身处地的替我想想,其他人都能理解,我是他儿子啊,现在想想……我当时实在是太天真了。”他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捻灭烟蒂,又换了一根新的点上,“你之前问过我头上的伤,就是那个时候我爸打的。我对我爸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因为小时候太严格了,对他难免有些怨言,但他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他说我恶心,骂我变态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后来他说他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赶我出门,现在快七年了吧,我也一直没回去过。”他说,“小白,你和父母的感情比我和我爸要好,所以我很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别人捅的刀子不疼,就怕自己人给你来这么一下。有时候我宁愿你第一个遇见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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