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作者:斑衣白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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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惟,甚至没有请律师,而是忏悔般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当被问到最后一个女孩儿的下落时,他甚至失声痛哭,说女孩儿已经死了。
半个月之后,袁平义毫无争议的,被判处死刑。
这份纲要虽然没有细案,但也算是有头有尾,完整的交代了袁平义落网的过程,证实了他的死亡。
但是袁平义真的已经死了吗?
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给贺丞送去‘礼物’的又是谁?
虽说变态杀手不缺乏心理同样畸形的崇拜者,但是贺丞却说那只白熊,除了那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所以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把死去的恶魔当做活人去侦查。
他又让高远楠查袁平义的所有资料,不到一分钟,高远楠就把这个人调了出来。只是这个人的档案毫无亮点之处,他至死未婚,档案上的履历也只更新到他大专毕业,连他犯下的罪行都一笔略过,直接在档案末尾被判处死刑。
“把他的资料都打印出来,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了。”
十分钟后,楚行云拿着资料和高远楠两人迎着接近凌晨的夜色走出办公楼,站在市中心珍珠塔明辉照耀之下,楚行云道:“我送你回家。”
除了乔师师等几个女同事,高远楠对待所有男同事的态度都比较疏离且冷淡,所以她婉拒了楚行云的好意,道:“不用了,我家里人会来接我。”
正说话间,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在市局门口路边,车头的两盏近光灯迅速的闪了两下。
高远楠向他道别,然后小跑向白色轿车,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轿车很快驶离市局。
楚行云回到自己的车里,没着急走,而是拿出手机给陈智扬打了一通电话。
陈智扬正为蓝色锐途的行驶路线所困扰,听闻楚行云现在叫他出去喝酒,先骂了两句王八犊子,然后干净利索的挂了电话。
楚行云卷着手里文件不紧不慢的敲击方向盘,异常好脾气的又把电话给他拨了回去。
“有好东西给你看。”
这次他先发制人。
陈智扬问:“啥?你找到方雨了?”
楚行云看着矗立在市中心灯火辉光通体流光的珍珠塔,唇角慢悠悠的泛出一丝很冷寂的笑容,说:“比方雨的案子有意思多了,有没有兴趣?”
陈智扬不出意料的被他勾起好奇心,约他在东城区一家私密姓较强的私房菜馆见面。
楚行云挂了电话开车驶出市局,奔往东城区。
第97章 一级谋杀【21】
傅亦开着车在公路上转了将近十五分钟,才在一条步行街上发现杨开泰的身影。
杨开泰微微瑟缩着肩膀,低着头,略显沉重的步伐在周遭外出享受夜生活的年轻男女中格外引人注目。
傅亦放慢车速跟随着他的步子,把车窗放下来,看着他按了一声喇叭。
杨开泰转头朝路边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又把头扭回去,脸上的神情执拗又悲伤,无辜又迷茫,像是在狼群中走失的幼狼。
“你不用管我,傅队,我在反省。”
他用赌气且严肃的口吻一本正经的说出反省两个字时,傅亦险些被他气笑。
眼看前方即将迎来十字路口,夜间的车流虽不如白天那么繁忙,但是一辆越野以龟速行驶在公路上还是很阻碍交通,就这么一小会儿,后面已经响起了第三声催车速的鸣笛。
傅亦索姓把车靠路边停下,打开车门朝他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这里不是反省的地方。”
杨开泰拧着眉毛,急的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用力和他拉扯自己的手臂:“我不跟你走,我知道,你和楚队都觉得我做错了,你们都觉得我错了!”
傅亦手中抓了个空,微微皱着眉头略显无奈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挑过你的错?”
杨开泰抬起手背狠狠擦了一把眼角,把眼角擦出一片红痕,垂头盯着地面即委屈又愤怒道:“虽然你没说,但是我看的出来。这几天你一直躲着我,看都不看我,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说着话音一顿,语调陡然哽咽,更显委屈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参与你和舒晴姐之间,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有权力插手。但是我本来也没打算自作主张的告诉你啊,是你一直在问我。我不说你就一直看着我,逼我说,结果我说了,你又生我的气,那我该怎么办啊!”
最后一句话,他看着傅亦嚷了出来,随后用力揩了一把逼出眼角的泪光。
堵在路边的越野引起来往行车的不满,公路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傅亦看了一眼朝他们大喊大叫的一个司机,回过头看着杨开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温和又无奈,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你的气,更没有躲着你,我只是——很乱,需要静一静。”
杨开泰抬起一双通红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瞄他:“真的吗?”
傅亦脸上愁容一卸,牵动着唇角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嗯,真的,现在可以上车了吗?”
杨开泰又恢复成往日温顺乖巧任人搓挤揉捏的模样,规规矩矩的坐在副驾驶,手都不敢乱放,垂着脑袋又说:“对不起,傅队。”
傅亦把着方向盘稳稳当当的跟在一辆车后面,腾出左臂架在车窗上略显疲惫的撑着额角,闻言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勾,笑的很无奈:“又怎么了?”
杨开泰端坐的姿态像是正在像班主任作检讨的学生,低声道:“这种事,不应该是由我告诉你。我的做法伤害了你和舒晴姐之间的感情,这对你们很不好,或许你们也会因为我的错误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总之,都是我的不对。”
杨开泰再度沉浸在愧疚和自责当中。
但是傅亦却有些走神,杨开泰说的没错,这种事的确不应该由外人告诉他,但是他通过什么渠道得知才合适呢?
或许哪种方式都不合适,杨开泰简单直接的把戒指亮出来,告诉他,这本来应该是舒晴姐送给你的七夕礼物!
这种做法虽然欠妥了些,欠考虑了些,但杨开泰也是在当时被他逼问,情急之下唯一可选择的方式。
所以他并没有生杨开泰的气,或者说他并没有生任何人的气,连舒晴都没有。
他在被迫得知真相后,只是有些恍惚,有些愁闷,有些烦躁,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妻子,所以总是耗到很晚才回家。同样的,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撞破他‘美满家庭’假象的杨开泰,所以他一直回避和他正面接触。
妻子的外遇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他的思想准备之外。仿佛他早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点破而已,所以正式被告知他的妻子在外拥有了另一位爱人,他并没有十分的气愤,而是感到非常的——愧疚。
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年来对妻子的亏欠,也一直在尽力的从力所能及的方面去弥补,但是他的弥补犹如杯水车薪。无外乎平日嘘寒问暖勤快了些,月末上交工资勤快了些,偶尔有时间也陪她看电影逛街旅游,但是除了这些物质的补偿和日常的陪伴,在精神上和爱情上欠缺妻子的那一部分是他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弥补的。
他填补不了她细腻柔情的心中缺失的那一部分。
舒晴很清楚,他并不爱她,所以才会从别人身上寻找这份女人所向往的爱护。
傅亦可以心无旁骛一心所向的和她组建一个家庭,为她撑起一个家,守护他们共同的女儿。但是无法做到像其他的丈夫对待妻子那样,彼此信赖,忠贞一生的爱情。
所以他并不记恨舒晴,只是觉得亏欠她。
傅亦的沉默让车厢内空气稀薄,即使窗户大开着,晚风来回颠倒,但是杨开泰依然觉得手脚冰凉,呼吸困难。
“你打算怎么办?”
杨开泰小心翼翼的瞄他线条冷冽,面色凝重的侧脸,道:“那个邱治,如果你不想看到他,我可以帮你出面和他谈一谈。我查到了,他的前妻正在找他复合,如果他能和前妻复合,那舒晴姐就——”
经过十字路口,傅亦忽然临时改变路线,向右转弯,笑着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我应该和他打一架吗?”
杨开泰并没有这么想,他觉得傅亦温润儒雅,又成熟持重,绝对不会和任何人发生身体冲突,最多气急了辩解两句,醉鬼莽夫一般的用暴力解决问题,在他这里根本不可能。
傅亦看着夜间宁静的路况,微微压着眸子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不用帮我做什么,我会找时间处理这件事。”
杨开泰不禁看了看他,眼中微微诧异。
傅亦说的是‘处理’,而不是‘谈谈’,那就说明他此番定要把这件事处理一个结果。
杨开泰顿时把五脏六腑纠结成了一条麻花,似乎预感到自己的一时口无遮拦,即将造成傅亦和舒晴的婚姻破裂。
如果真是如此,他会一辈子活在内疚当中。
但是傅亦此刻并无暇细想太多,因为前方到了蜀王宫。
杨开泰下了车站在高楼下,脑袋有点晕:“来这儿干什么?”
傅亦把车钥匙装好率先走向旋转大门:“验证你的感觉。”
蜀王宫暂停营业,所以大堂里只有两个保安在值守,见了他们的证件就爽快的放行。
一名保安跟随他们到了三楼106号房外,用备用的钥匙打开房门,只是钥匙才插进钥匙孔里,房门就开了。
“咿?忘记锁了。”
傅亦把门锁来回扭了两下,发现没有被撬动过的松弛感,于是道:“这间房是凶案现场,一定要严密看守。”
“哎哎,知道了。”
“刚才有人来过吗?”
傅亦又问。
“几个送家具的工人,早走了。”
傅亦没有再说什么,在玄门处摸到开关,亮起的灯光驱散了室内的黑暗。
现场该采集的证据都已经采集的差不多了,刑警们几乎把地板都揭了过来,所以此时他们重返现场也难以发现什么。
杨开泰站在门口看着傅亦在室内巡视的身影,有些气馁的想,或许他带他来,不是为了验证他的感觉是对的,而是为了验证他的感觉是错的。
不过来都来了,也别白来。
杨开泰走进外堂,先看了一眼卧室方向周世阳躺尸的地方,然后看了一眼和卧室相对的洗手间,紧接着慢慢走向铺着一层白狐毛地毯的卧室。
他想起楚行云说方军海是在刘茹的帮助下从隔壁的105房间进入106房间,那么方军海一定会事先潜入106,并且没有埋伏在卧室,因为周世阳倒在卧室门口,且遭人从身后袭击,那么凶手一定是埋伏在周世阳的背影所向的地方,距离卧室最近且容易藏身的就是卫生间——
杨开泰转过身,看着卫生间虚掩的门,和从门缝中透出的黑暗,想到或许凶手就是埋伏在没有开灯的卫生间里等待着周世阳,就愈发觉得此时从卫生间门口渗出来的那抹黑暗像一个人影一般藏身在内。
‘他’藏于黑暗,在光的边缘止步,宁静且深沉的外表下隐藏着蓄谋已久的杀机。
杨开泰想打开卫生间的门一探究竟,于是迈腿走出卧室,只是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卫生间虚掩的门上,忘记了卧室地板高于外堂将近三十公分,相当漏踩了一层台阶。
杨开泰猝不及防脚下一空,当即向前扑倒在地板上,呼嗵一声把正在查看窗户的傅亦引了过去。
“怎么了?”
傅亦连忙走到他身边,想把他扶起来。
杨开泰把黏在地板上的脸抬起来,露出摔得通红的鼻头,和正在往外涌的鼻血。
“纸纸纸纸!”
眼看鼻血就要弄脏现场,杨开泰连忙用手捂住鼻子,着急忙慌的伸手四处要纸巾。
傅亦掏出随身携带的湿纸巾帮他堵住鼻子,看着他狼狈又慌乱的囧相,失笑道:“你总是这样,走路一向不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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