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无罪证 作者:斑衣白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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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丞用力把他撒开,坐正身子翘起双腿,整理着有些散乱的领口,一脸隐忍不发的怒气:“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你就说说吧。”
楚行云揉着被硌疼的后腰坐起来,皱着眉毛不解的问:“说?说什么?”
贺丞冷厉的像刀子一样的眼神朝他飞过去,胸口堵着一口闷气险些没再次发病。艰难的顺了口气儿,气极反笑:“说说我喜欢的那个人,你不是知道吗?那你说说,那个人是谁。”
楚行云被难住了,苦着脸如实道:“这我不知道,我还是听别人说的。”
“别人?谁?”
“我队里的人。”
“也就是说,都人尽皆知了,你才后知后觉?”
说着他把尾音重重一压,咬牙切齿道:“你整天都在CAO心什么?国家主席都比不上你公务繁忙,事关自己的闲话还在所有人之后知道,你!你早干嘛去了?!”
楚行云觉得自己冤枉,难得跟他较真,义正言辞道:“我从哪儿知道?你告诉我了吗?我在所有人后面知道还反倒怪我了?”
“你还有理了?”
楚行云:“我没理吗?你他妈的什么都不告诉我,现在又怨我知道的晚,倒是有人告诉我啊,你——”
贺丞忽然抬起手打住他继续说下去,烦躁的捏着眉心,沉沉的哼笑一声:“我跟你教什么真,你连问题都听不懂。”
方才贺丞骂他脑子和心烩成了毛血旺被他自己个端起锅连汤带水儿的喝了,他忍了。现在把话说开了,贺丞又在阴阳怪气的骂他,楚行云觉得这厮真是十分欠揍。
他沉了沉气,皮笑肉不笑的扯开唇角,把脚往面前矮桌上一搭,说:“你不是问我那个人是谁吗?我知道。”
贺丞扭头看着他,一脸‘你要是能猜到,我就把桌子啃了’的表情,跟他抬扛似的,语气不无讥讽道:“你知道?”
楚行云做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斜眼瞄他一下:“肖树么。”
贺丞:“……谁?”
“肖树,你不是整天跟他在一块,形影不离的吗?换成别人也没多大可能,都没他待在你身边的时间长。”
说完,他觉得自己不但审懂了题目额,而且答的不错,有些得意的打了个响指,点了点头,说:“嗯,没错。”
贺丞体会了一把游戏里即将暴血身亡是个什么死法,一股血气蹭蹭蹭的往上冲,顶在天灵盖走入死路无法纾解。他含着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红白喜事轮换一圈又一圈,终于抬起手竖起一根食指指着楚行云,紧咬牙关一字一句道:“楚行云,你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楚行云被他指着鼻子,一脸的不痛快,挥开他的手反问:“我又怎么着你了?还是我猜错了?不是肖树?那是何——”
在他说出何云舒的名字之前,贺丞忍无可忍的低吼道:“你能不能往你自己身上想一想?!”
楚行云一懵,捏着下巴陷入沉思,忽然眉间疑云一展,眼睛里炯炯放光:“你看上我队里——”
贺丞腾地一声拔地而起,眼睛里火星四溅,烧的炽热通红的目光扎在楚行云脸上,几乎灼伤皮肤。一句大实话在喉咙里翻滚数次,即将出口的时候又强咽了回去,紧绷的下颚线条一触即断。可以清楚看到他不断的磨动后槽牙,起伏不定的胸膛里攒着一把熊熊燃烧的篝火。
楚行云不禁愣住了,一天之内第二次看到贺丞这个眼神,他貌似又一次的被激怒了。目光血腥又凶狠,类似于野兽捕猎时充满肉欲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楚行云陡然生出一种自己像一个死去的羊羔被狮子叼在嘴里的错觉,这种被侵略被侵犯的感觉让他心跳加速,预感到大事不好——
楚行云仰着头被迫承接他的目光,在他的注视下,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没有安全感’是什么体验。此时他像是浑身赤裸不着一物,贺丞的眼神带着意味不明的欲望和恼恨。是比野兽对生肉更加渴望更加生猛的欲望。他的攻击力太强,似乎随时会扑过来咬断他的喉咙将他拆吃入腹,楚行云甚至想拿一只沙发上的抱枕徒劳无功的挡一挡他的进攻前兆。
贺丞不顾背上伤口灼痛,开阔双肩挺直腰背,身姿站的笔直挺拔,像一位手持盾牌利剑的罗马战神,声音低沉的不像他:“我说了,你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这句话说得好像两军交战前的警示,楚行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转身走向门口,却没有出去,而是关上了房门,随后作势要落锁……
楚行云终于坐不住了,腾地一声跳起来,心里直淌冷汗,预感到自己若是被困在这间病房,不伤筋动骨也得脱在这儿一层皮。
他惶急的抬脚要过去,就见即将被锁上的房门忽然被一道外力阻止,紧接着传来肖树的声音。
“先生,你没事吗?”
贺丞堵在门口,淡淡道:“没事。”,说完又要关门,肖树却不让他关门,压低了声音道:“夏星瀚有下落了。”
说时迟那时快,楚行云两三步窜到门口,把住门板,看都不敢看贺丞一眼,急匆匆的说了句:“我还有事。”
说完,斜着身子从不宽不窄的门缝里挤了出去,倘若他再胖一点儿就出不去了。
一路小跑出了医院,心有余悸的回到车上,抹了一把脖子,竟是一手的汗,他愣愣的看着掌心里的汗水,忽然,脸上冒红,低骂了一声:“CAO。”
把警车开上路,他思维混沌,心不在焉,险些和一辆丰田追尾,紧急刹车引起后车的不满,后面的车主探出脑袋冲着前面骂:“怎么开车的?找死吗!”
楚行云从后视镜里往后扫了一眼,紧绷着唇角没说什么,抬起胳膊往车顶放了一盏警灯,警笛瞬间大作。
警笛声恰好把他的注意力分散了不少,忽然想起肖树貌似提了一句夏星瀚,于是给高远楠拨了一个电话。
高远楠先是挂断,然后迟了片刻给他拨了回来,看来是刻意躲着郑西河。
“找到夏星瀚了吗?”
他问。
高远楠道:“我们追踪到的地址陈家老房子,但是小乔他们没抓到人。”
楚行云跟着前方的车流涌动,皱眉道:“没抓到还是没找到。”
“找到了,但是有人比咱们抢先一步,把夏星瀚带走了。”
第55章 捕蝶网【23】
6月22号,距离孙世斌失踪已经是第五天。
一辆越野停在百货大楼的停车场,傅亦和妻子在车内交换一个吻,然后目送妻子下车走入百货大楼。妻子走后,他拿出手机按照乔师师发给他的信息,拨出去一个电话,片刻后,接通了。
吴晓霜说她正在上课,见面时间可否推迟五十分钟,这是实话,因为傅亦听到她那边大学课堂里教授佩戴扬声器而回荡在楼道了的声音 ,于是说:“不着急,一会儿我去新闻学院接你。”
吴晓霜沉默片刻,有些为难道:“可以约在校外见吗?最近——我不想再被别人说闲话。”
傅亦答应了她,问她在哪里见面合适,她想了想,说:“景泰路世贸中心可以吗?正好我要去世贸旁边的干洗店拿衣服。”
景泰路世贸中心,就是他所处的位置,两人约定了时间,随后结束通话。
妻子也时常光顾吴晓霜所说的干洗店,转个弯步行百米就到,于是他把车子熄火。
他本打算给楚行云打个电话问问周思思案情进展,又一想昨天抓捕夏星瀚不成,楚行云当晚把专案组里几个自己人叫出去吃火锅。乔师师高远楠还有赵峰吃完他一顿宴请,至今后怕,本着吃人嘴短的劳务精神从昨晚加班到现在都未停歇。既然他们还停下来,那就是还没找到夏星瀚,既然没找到夏星瀚,那楚行云此刻一定异常暴躁,像个疯狗逮谁咬谁。
夏星瀚把矛头直指贺丞,昨日风波后,几家不怕死的媒体全网通报,再一次把贺丞定位成了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的无冕太子。这些通稿虽然很快就被删除了,但是已经成功的给人们留下了印象,目的已经达到,想必贺丞此刻也是寸步难行,步步是坑。楚行云的心情自然也不会舒爽到哪里去,不然就不会把乔师师等人叫出去吃火锅,顺带着耳提面命一番。
昨天贺丞住院了,今天想必还没从医院里出来,至于楚行云,要么在医院里陪他,要么猫在家里伺候猫。现在楚行云家小区门口堵着便衣狗仔和记者,还有往年结下仇怨的黑道中人眼见他落入下风口,也来‘痛打落水狗’。如今他的处境比贺丞更凄惨,他正遭受从警以来最大的压力,如果他不把杀害周思思真正的凶手缉拿归案,贺丞就得顶上这个空缺。他也会被彻底的停职,甚至将深陷囹圄。但是现在他被架空,手中无人又无权,所有的权力归到了郑西河手中。
郑西河?
想到此人,傅亦就觉得头疼,郑西河如此热烈的参与蝴蝶公爵谋杀案,到底是为了什么?三年前四名死者的案宗在他眼皮子底下被销毁,已经成了笑话,按理说旧案重发,他会避嫌才对,‘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么不屈的工作态度他显然没有。他参加这次的案件难道是想立功,在往上爬一个台阶?
调查周思思一直是他和他的几个心腹在做。楚行云留下的几个人被他调遣做一些避开直击一线的辅助工作,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想隐瞒或者制造点什么,简直得天独厚——
手机忽然响了,是杨开泰,问他在哪里,要过去找他。
傅亦顿了顿,问:“你的事情处理完了?”
杨开泰说:“已经没事了,不好意思啊傅队,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候,我还——”
“景泰路百货大楼,过来吧。”
傅亦没让他说完就报上地址,然后掐了电话。这个孩子不怎么会撒谎,说起话来时常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往往没想到话题该怎么结束,就已经开了头。傅亦为了不让他为难,索姓阻止他挑起话头。
昨天晚上,市局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闹剧。他和杨开泰及其他几个人研究吴耀文所提供的下山路线找证据的时候,警局门口来了一个男人,开着一辆亮红色的跑车,长得高大帅气,端的风流多金,是个贵公子的面相。只是贵公子喝了酒,虽然没有达到烂醉的程度,但是酒精已经把他的风度和涵养全都蒸发了。在警局门口大吵大嚷,非让杨开泰出去见他,嘴里来来去去就一句话‘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彼时乔师师还没被楚行云叫出去吃火锅,拉着几个胆大好事的趴在窗口看热闹。楚行云一停职,这帮人就张牙舞爪没个忌惮。
乔师师看着门口一大帅哥声嘶力竭的耍酒疯,啧啧称叹:“当年我妈抱着我向我爸要抚养费的时候也就这样了”说着回头看杨开泰:“三羊,你是不是抢人家媳妇儿了?”
傅亦看的出杨开泰脸色不好看,而且他的手机一直在响,响了一会儿就被他关机了。
杨开泰走到窗户前,沉着脸往外看,眼睛里有些烦躁和气恼。
“你们什么关系?”
乔师师好奇的问。
杨开泰抿了抿唇角,说:“朋友。”罢了又补上一句:“以前的朋友。”
警局门口的朋友见叫不出他,异常有创意的往门口执勤的刑警所站的台子一站,颇有虞姬为了楚霸王登高一唱的气。,一声声的大喊杨开泰的名字,言曰‘你不出来跟我说清楚,我就不走了!’。
大有就算耗到山穷水尽海枯石烂雅也要把他喊出来的气势,几个不明内幕的女警员都快被他打动了,乔师师更是说:“要是有人这样蹲我,嫁了嫁了嫁了。”
杨开泰脸皮薄,撑不住被他这样闹,当下就给他爹打了个电话,让他爹出去赶人。不巧的是杨局长恰好公务出行,不在办公室。于是他一叹气一跺脚,转身朝门口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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