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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门密室 作者:微笑的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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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情有独钟 豪门世家 悬疑推理

  唐好补充:“感觉挺窝囊的。”
  淳于扬微微摇头:“窝囊?未必。”
  他轻拍两下唐缈的肩膀:“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但我不认识什么新来的乡干部。走吧,请我喝你家的茶啊。”
  他补充:“百惠。”
  唐缈掸开他的手:“你不是洁癖么?别碰我。”
  四人进了宅院大门,见司徒湖山正坐在院子里用小斧头劈柴,活儿干得极其敷衍马虎,有一下没一下的,好在这儿也没人指望他。
  他抬头看见淳于扬,原本懒洋洋的眼神一下子变了,站起身来问:“怎么又来一个?”
  唐缈抢着给司徒湖山介绍:“表舅爷,这是乡里初中的老师,叫淳于扬,教美术的。我从南京上船时,就和他同行了几天。”
  司徒湖山把小斧头放下,皱眉绕着淳于扬转了两圈,口中念念有词:“淳于……教画画……喂小伙子,你是哪里人啊?”
  “籍贯苏州。”淳于扬说。
  “唔……”司徒湖山又盯着淳于扬的脸看。
  唐缈问:“表舅爷你看什么?你也认识他?”
  司徒湖山迟疑地摇头:“我倒是不认识他,但是淳于这个姓不多见,又是苏州来的,还是教画画的……嗯,你家长辈中有没有一个三十岁横空出世、独成一家,与北京的曾国选齐名的画坛高人?”
  淳于扬说:“北曾南烈’,我祖父就是‘南烈’的淳于烈,但已经去世了。”
  司徒湖山击掌大笑:“哈哈,原来如此!你是叫淳于扬吧,以后你爷爷老烈要是托梦,就告诉他你遇见他的故人了,就是十六年前与他一起在苏州文庙前裹着破棉袄,扪虱下盲棋晒太阳的那个!”
  唐缈心想什么情况,这两个人居然认亲了?
  淳于扬也笑起来:“好。我父亲在运动之初自尽,母亲贫病交加,未能等到平反便含冤而逝,老祖父于今年亡故,我孑然一身,穷在闹市无人问,却还能得到您这样一个故人,老祖父若泉下有知想必也十分快活。”
  “什么?老烈今年才死?”
  “对,今年清明过后的事情。”
  “哎哟喂可惜了可惜了,没去见上一面!”
  唐缈说:“等等你们俩别太快,我反应不过来,真的假的啊?”
  司徒湖山说:“真的,我和淳于扬的爷爷在一起撕过大字报,一起捡过垃圾,一起掏过粪,他是个百年不出的奇人,只是被时代所误,可惜啊!”
  “有您这句话,他此生也算有所安慰。”淳于扬说。
  司徒湖山显得很高兴,一边感慨世界真小太平世界环球共此凉热,一边招呼淳于扬进屋坐,还吩咐唐缈快去泡茶。
  唐好说:“我去给淳于哥哥泡茶吧。”
  司徒湖山赶紧一伸手:“不行!”
  他抓住唐缈咬耳朵:“拜托你了,千万不要让唐好泡。此人是我旧友之孙,我得保证他的周全,不能让小丫头做手脚!”
  偏偏这句话让小丫头听见了,唐好翻个白眼,小声埋怨:“成天到晚血口喷人!”便拎起镰刀要出去割草。
  与唐缈擦肩而过时,她也附耳说:“不要用厨房碗橱里的茶叶,用客堂柜子里的。”
  “为什么?”唐缈问。
  唐好说:“碗橱里的茶叶被我做过手脚,喝多了肚子痛。”
  “……”唐缈问,“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血口喷人?”
  唐好哼了一声:“要你管?”
  唐缈被指使到厨房干活,正在手忙脚乱添柴,外出解手的乡干部周纳德信步回来。
  他从偏门进入夹道,再进入厨房,与唐缈打过招呼,然后与站在客堂门口的淳于扬骤然见面,大吃一惊。
  乡干部周纳德先开口:“请问这位是……”
  “哦,你问他。”唐缈说,“他和你一样也是乡里的人,偏巧你们都是新来的,又偏巧你们挑了差不多的日子来家访,所以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淳于扬朝周纳德伸出手:“你好,我是迷仙堡乡中学的老师。”
  周纳德连忙说:“你好你好,我是乡里的干事。”
  两人握手,彼此都在心里狐疑着对方的身份。
  淳于扬想:这人怕热所以高高卷着裤管,可惜小腿上毛发浓密,不像普通农民,腿上汗毛都在水田里磨光了。他恐怕是连一天庄稼都没种过,居然也敢号称乡干部?
  周纳德惊疑地想:是他吧?那人说的就是他吧?
  是的是的,高个子,长得极好,说一口标准普通话……
  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调动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当老师?
  事情偏偏这么寸,刚编排了他两句,人就赶着来了!
  两人互相打量,然后目光滑开,在八仙桌旁坐下,貌似随意地聊起天来。
  而厨房中,司徒湖山劈手把正在烧水的唐缈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勾搭上淳于扬这个人的?”
  什么叫勾搭啊?这老不正经的。
  唐缈不太高兴地回答:“我说过了啊,在江轮上认识的。”
  “以前认识他吗?”
  废话。
  “当然不认识。”
  司徒湖山捻了一会儿稀稀拉拉的胡子,说:“唐缈,你相信巧合吗?”
  唐缈说:“信啊,无巧不成书嘛。”
  司徒湖山摇头:“你不该信,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唐缈都被他弄糊涂了:“表舅爷,你什么意思啊?淳于扬有问题?”
  司徒湖山也说不清自己这种感觉从哪里来,只是觉得和老友多年不见,也不通消息,有朝一日突然碰见了他的孙子,让人惊喜之余也有点儿奇怪。
  唐缈说:“淳于扬过来不是巧合,是我喊他来的。”
  司徒湖山怒道:“别随随便便往家里带男人!”
  “……”
  唐缈说:“我凭本事带的男人,你想怎么……”
  “行了行了行了!”司徒湖山打断,“你现在你去地里找姥姥,跟她说家里又来人了,而且来头不小。”
 
第19章 做客之三
  唐缈莫名其妙就被他打发出去,经过客堂时看见唐画,便想把她顺路带到地里去玩儿。结果唐画贴着淳于扬不肯走,仿佛已经和他认识了好几年。
  “小妹妹!”唐缈故意板起脸,“你这种行为叫好色懂吗?”
  唐画说:“淳,圆!”
  “圆”是唐好夸人的专门用语,越好的、越喜欢的、越亲密的人越圆。
  唐缈醋意横生:“唉呀你眼睛有问题看不清,其实我比他圆多了!”
  淳于扬问:“什么圆不圆的?”
  唐缈无奈地摊手:“小姑娘掌握的形容词有限,但凡她看中的人或者动物都是圆的。”
  淳于扬点头,弯腰柔声问唐画:“我更圆是不是?”
  唐画点头,就差比心了。
  “……”
  淳于扬浅笑,朝唐缈挤挤眼睛,唐缈备受打击,气哼哼地去找姥姥。
  姥姥正在稻田旁的树荫下靠着,似乎哪里不舒服,脸色有些发黄,见唐缈跑过来,她远远地问:“怎么啦?”
  唐缈走近,把家里来客人的事简略说了。
  姥姥皱起眉头,说:“你说新来的年轻人是乡中学的?不太可能啊。”
  “为什么?”唐缈问。
  姥姥说:“我前天刚从乡里回来,听人说乡中学由于生源太少,马上九月一日开学就要跟隔壁镇上的中学合并了。学校都没有了,怎么还会有老师?”
  “那淳于扬……?”唐缈有些糊涂了。
  姥姥问他:“你说你认识他,是在南京认识的吗?”
  唐缈否认:“不是,过来路上认识的。”
  姥姥说:“哦?那你这个朋友就很值得怀疑了。”
  “可他不像是坏人啊。”唐缈挠头。
  姥姥问:“那你觉得我像是坏人吗?”
  唐缈瞪大眼睛:“姥姥,我从白帝城附近上岸,沿路走来,碰到的老乡都把你当活菩萨,你怎么能是坏人呢?”
  姥姥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坐过五年牢。”
  “……”唐缈说,“姥姥,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没开玩笑。”姥姥说,“1953年判的,1958年特赦,服刑在新疆劳改农场。”
  “为、为什么?”唐缈问。
  “因为我是特务。”姥姥笑道,“所以好人或坏人哪能一句话说清楚呢?回家吧,我去会会淳于扬,再说那个周干部还没解决呢。”
  唐缈问:“真的假的呀?你是什么特务?”
  姥姥说:“当然是国民党特务,否则就叫地下工作者了。”
  唐缈严肃地说:“姥姥,我要跟你坦白,其实我也是美帝派来的特务,是你此次行动的接头对象。”
  姥姥知道他不信,因此胡说八道,笑着用锄头柄敲了他一下。
  唐缈却观察到她不正常的脸色,问:“你不舒服吗?”
  姥姥本不想承认,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病了,春天给你们写信就是为了告诉这件事。”
  “什么病?”
  姥姥便把手伸了出来,只见她十只指甲盖漆黑。那肯定不是脏污,因为她刚才在小溪里洗过手,六十多岁的农村老妇更不可能去涂指甲油。
  “怎么会这样?”唐缈担忧地问。
  “血里的毛病。”姥姥说,“唐缈,我活不长了。”
  唐缈心中一惊,本想再问,只见唐家宅院近在眼前,姥姥示意他住口:“现在不要问,等我把那几个人解决之后再说。”
  她按着他的手,轻声道:“其实我更盼望你姐姐来,但既然你来了,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这个家。放心,我会留帮手给你,你不会太辛苦的。”
  帮手?
  唐缈问:“你是说唐好吗?”
  姥姥苦笑:“唐大姑娘胆大如盆,不给你添乱就已经算是你的福气了,是另外的帮手。”
  “谁、谁啊?”唐缈问。
  姥姥神秘地问:“你在这儿住两晚上了,看见过蚊子和苍蝇没?”
  唐缈一回想还真没有——仅见过各色花甲虫几只,每次都被唐好冲过来劈手抓走,想不到她瘸归瘸,居然动如脱兔,而且居然这么喜欢小动物。
  姥姥冲他挤挤眼睛:“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咱们家的地下有各类害虫的克星。”
  “什么啊?”
  姥姥说:“你把嘴捂上。”
  “?”唐缈虽然诧异,还是照做了。
  “捂紧了没有?”姥姥问。
  “嗯!”唐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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