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赤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呃……好的！”

　　他并不明白方歌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且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雷赤向方歌投了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就准备进房间里。

　　“我可以一起去看看吗？”

　　就在雷赤刚抬脚的时候，一旁的沈木有些期待地问道。

　　“嗯？”雷赤拧眉：“为什么？”

　　“我和老黄认识很多年了！这个节目也是我和他一起策划的，现在他出了事，我身为他的挚友，不想让他死不瞑目！我……想送他最后一程！”沈木声音沉重，显然心情十分的难受。

　　雷赤嘴角一扯：“走吧。”

　　沈木心头狂喜：“多谢雷警官！”

　　“那我也一起吧。”方歌淡淡地说道。

　　从一开始，方歌就一直觉得这个沈木有问题，可是他却怎么想都想不出来哪里不对，本来方歌还以为是他感觉错了，可是现在沈木却主动要求进入案发现场，虽然他刚才说的情深意切，可是方歌却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跟随在雷赤的身上，似乎刚才的说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难道他一早就知道死者今天会死？

　　“死者黄山，今年三十五岁，是一名综艺制片人。因为策划了你就是侦探这个烧脑的综艺节目在圈内名声大噪，不少明星的经纪人都在和他联系，试图让自家的明星能在他新出的节目里露脸好给自己增加人气，不过黄山为人十分的傲气，得罪过很多人，而且他有个很坏的毛病！他的手机号码簿里都是不存人名的！有名字的只有寥寥几个而已！”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雷赤气的手都快捏变形了！

　　“他最后一个电话是什么时候？”方歌问道。

　　“二十分钟之前！”雷赤的神情很严肃：“根据通话记录可以得知死者被袭击的时候正在打电话，而且房间里的信号可能不太好，所以他才会走到窗户边，这才给了凶手可趁之机！”

　　“能查到号码的主人么？”方歌问道。

　　“正在查！”雷赤哼了一声，道：“虽然国家一直在推广实名制，但事实上还是有不少黑卡，希望这个号码不是黑卡！”

　　可惜，老天显然已经睡着了根本就没听到雷赤的期望，或者说是听到了但是没搭理。

　　很不幸，根据调查结果，最后打给黄山的那个号码就是一个黑卡！而且是最近一个一星期刚刚开的卡！

　　“小康那里呢？问出什么来了么？”方歌继续问道。

　　雷赤摇头：“小康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我担心出事，就让同事送他去医院了！真是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医院竟然一个人都没到！万一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还活着怎么办？他们要是来了我也用不到这么麻烦了！”

　　医院？方歌眼睛忽然一亮！他总算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就是医院！

　　为什么当时看到黄山的尸体的时候沈木的第一反应不是拨打120而是让他报警？一般当发现身边有人受伤的时候第一反应不都是拨打120呼叫救护车，然后才报警的么？

　　可是沈木，他为什么开口就让自己报警？而且一点都没有提打电话叫救护车的事？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早就知道黄山那个时候已经死亡了！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沈木就是杀死黄山的凶手？

　　如果真是沈木做的，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当时演播厅正在录节目！沈木根本就没有时间作案，他的不在场证明很完美！

　　可如果不是他杀的，他又是如何肯定黄山已经死亡的事实呢？

　　还有小康，虽然他不是凶手，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黄山的门口？

　　小康不是沈木的助理么？沈木在主持节目，他的助理却出现在死者的门口并且成为该案的第一发现人！

　　这里面怎么想都透着一股诡异！

 

第155章 吹皱一池春水

　　到目前为止，方歌已经开始怀疑沈木，他的举动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想到这里，方歌打起了精神，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凶手杀了人还在他面前这么大摇大摆的晃悠，甚至还主动和警方接洽，难道……他是想毁灭证据？

　　想到这里，方歌心里猛然一跳，忙道：“沈先生，我知道你和黄先生兄弟情深，但是现在黄先生遇害，如果你这个时候进去，难免会破坏现场，这样对破案很不利，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吧？”

　　雷赤眼皮跳了跳，本来他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的，不过方歌这么一说，他还真不能让沈木就这么进案发现场了。

　　沈木有些尴尬，他解释道：“方歌，你放心！我曾经是警察，绝对不会破坏案发现场的。”

　　“那就更不应该进去了！”方歌露出他这个年龄特有的羞涩笑容，道：“沈先生，既然你曾经是警察，就应该清楚案发现场的重要姓！虽然你说你会小心，但是万一呢？意外谁都不想，可是一旦发生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为了黄先生，你还是忍一忍吧！等技术科的警官们提取完线索，你再进去也不迟！”

　　沈木看了方歌好一会儿，忽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好，就依你！不过——”

　　沈木话锋一转，把话头指向了方歌：“你呢？你要进去么？”

　　“当然！”雷赤大手一挥，再次拿出了之前的说词：“方歌是刑警队的编外人员，他当然可以进去！”

　　沈木笑的更加灿烂：“雷队长，我以前也当过警察。你那套说辞骗骗别人还可以，在我面前还是收起来的好！刑警队的编外人员？你不觉得可笑么？”

　　雷赤气的脸红脖子粗：“老子说他是他就是，用得着你同意么？”

　　沈木还想说什么，忽然就听到方歌轻笑一声。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方歌念完，微笑着看向沈木：“沈先生，用我向你解释一下么？”

　　接二连三被打脸，沈木的脸色很难看，良久，他才缓缓出了一口气：“不用，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的义务！我就在外面等着，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破案的！”

　　方歌笑笑，没再多说，套上脚套，戴上口罩，手上套着一双手套，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案发现场。

　　演播厅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不少，其中不少人都在看热闹。

　　“欸，刚才那个家伙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阿木哥的脸色那么难看？”之前嘲笑方歌的那个年轻女人向身边的人问道。

　　被她问到的人一脸的尴尬，显然他也不知道方歌是什么意思。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出自《南唐书？冯延巳传》，这句话是冯延巳说的，但是重点不在冯延巳，而在元宗！元宗在听完冯延巳说的这句话后，戏谑的对冯延巳说：‘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方歌的意思就是说他进不进去案发现场，是不是刑警队的编外人员，管他沈木屁事！”陈锋洋洋得意道。

　　说完，陈锋还不过瘾，又补充了一句：“没事多读读书！追星有什么好？关键时候根本装不了逼，就剩下丢脸了！所以说，嘴上没毛儿，办事儿不一定不牢，但是肚里没货，肯定会遭人嘲笑！”

　　那个女生被羞的满脸通红，再也呆不下去，哭着跑了开来。

　　陈锋暗叫一声爽，让你特么的看不起爷爷，爷爷说不死你！

　　而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方歌都不知道，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案发现场。

　　“发现什么了么？”雷赤靠近方歌，低声问道。

　　方歌摇摇头，神情严肃：“目前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不过死者是右侧太阳穴中枪，如果凶手是从外面射杀的死者，那么玻璃上应该会留下弹孔才对，但是玻璃上并没有！另外，死者的动作很奇怪，他是正对着门口坐下的，可是房间的两边都没有窗户，唯一能射击的地点只有从大门处，可是凶手如果是从大门口射杀的死者，那么应该是在眉心才对！怎么会打到太阳穴上呢？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再看看其他，别在一个地方纠缠！”雷赤在方歌耳边嘀嘀咕咕：“你还是太年轻！而且强迫症有些严重，咱们破案子都是一个个线索找到，然后拼凑起来，你可倒好！非要想通一个环节才能进行下一个，虽然这样的推理方式很少出错，但是效率太低了！”

　　方歌听的脑子嗡嗡的，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最后实在忍不住对雷赤吼道：“你能不能别叨叨了！话说你是到了更年期么？怎么那么多的废话！”

　　雷赤面露尴尬，只好呵呵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方歌没心思管那么多，他必须要在沈木离开大楼之前找到他就是凶手的证据，不然一旦让沈木离开，他就有可能趁机逃离！那么就算到时候找到了证据也无济于事了！方歌相信，就像他已经知道沈木是凶手一样，沈木也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这话说的真是绕口，其实就是方歌已经知道了沈木就是凶手，现在缺少的就是证据，而沈木也已经知道方歌知道了他是凶手的事实，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消灭证据！

　　可问题是因为方歌的原因，他根本就无法进入案发现场，所以压根儿就没机会消灭证据！那么他只剩下一条路，如果方歌没有找到证据证明他是凶手，一旦从这座大楼里离开，沈木就有机会逃之夭夭！

　　华夏那么大，随便找个地方一藏，等到风头过了，改个名字照样能过的很好！

　　“雷哥，这栋大楼盖了多久了？怎么窗户还是这种老式的！”

　　推推窗户，方歌意外的发现这里的窗户是那种中间有个类似杠杆的支撑物，上下两扇玻璃是可以上下转动的，怎么说呢？就像是只有两个翅膀的风车，一旦有外力，是可以转动的！而且窗户很大，一个人探出半个身子刚好躺在玻璃上面。

　　“哦！”雷赤想了想，说道：“这栋老楼还是解放前盖的了，当时是作为政府办公楼用的，所以用料很足，到现在都还能用！解放以后，这栋老楼就慢慢荒废了，后来被政府收购简单的装修了一下成了电视台其中一个录制点。别看这楼很老了，但是质量很好！这么多年下来，不管是电力系统还是排水系统，一点问题都没有！方歌，我给你说……”

　　巴拉巴拉巴拉，雷池一开口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说个不停。

　　没空听那么多，方歌只是捡着对自己有用的听。

　　“也就是说这栋楼的结构有点复杂？”方歌问道。

　　雷赤还没说完，冷不丁听到方歌开口楞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是这样没错！”

　　“我出去看看，别跟着我！另外，看好沈木，也别让他跟着我！”说完，方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雷赤根本来不及喊，不过他还是听清楚了方歌的另一句话，而且执行的很彻底！

　　沈木无语的看着身边的两堵肉墙：“兄弟，你们到底是保镖还是警察啊？”

　　肉墙甲姓子比较温和，他解释道：“我们是大小姐的保镖，自从上次大小姐出事以后，老爷就安排我们时时刻刻跟着大小姐。”

　　“大小姐？”沈木听的直皱眉：“什么大小姐？我怎么听不懂？”

　　肉墙甲还想回答去被肉墙乙狠狠瞪了一眼，顿时肉墙甲也不再说话，任凭沈木怎么引诱就是不开口。

　　“这个地方的视野还真够开阔的！”站在大楼外面，方歌仰头看着黄山的房间，嘴里喃喃道：“黄山是右侧太阳穴中枪身亡，沈木是凶手没错，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刚才我和他几乎是一起跑过来的！中间用了大概六分钟左右的时间，可是从枪声响起到我们听到小康的声音不过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这个时间里，沈木根本就没有时间！”

　　“哎哟！我说你小心点行不行，小心飞出去！”

　　忽然，黄山所在的房间窗户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警察重心不稳眼看就要从玻璃上滑下来，但是让方歌惊讶的是那玻璃非但没有转下去，反而是带着那个年轻警察慢慢回到了房间里！紧接着就是雷赤震天的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