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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直接看到了一双三勾玉的写轮眼，鲜红艳丽，眼神清冽，和他曾经面对过无数次的一模一样。

 

只是……比起在战场上，这双眼睛里少了厌憎和杀意，又多了些他说不清的，他好像很久很久前，才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过的东西。

 

温润柔软，让这双眼睛美得令世间的一切都失去颜色。

 

“阿修罗……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对着写轮眼发呆的阿修罗听到因陀罗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花了好几秒才理解意思，然后有些结巴地反问：“什、什么？”

 

阿修罗呆呆的模样看得因陀罗有些想笑，嘴唇弯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他把那句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去反复回忆，最终刻在他心里的话还给说出这句话的人。

 

“你说……只要我留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忍宗是，你也是。”

 

“不过忍宗不存在了，我也不需要它，剩下的……你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修罗定定地看着因陀罗，脸上没有一丁点表情，他不知道因陀罗在说什么，或者说不想知道。

 

别开他的玩笑……唯有这一个，他受不了的……

 

半天没有得到一丝一毫回应，因陀罗用手摸上阿修罗的脸，就像他们幼时那样，他把他轻轻抱住，低声追问。

 

“阿修罗，我愿意为了你留下，可你现在……还想要我吗？”

 

想要吗？这还用说啊……他想到都不敢再想了。年少时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因陀罗，不敢也不能对他表露出丝毫超过兄弟的感情，敌对之后他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被当做笑话，就这样的现实状况，他怎么可能还会奢望别的？能不打就再好不过了。

 

所以因陀罗现在这是……在说什么？

 

因陀罗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阿修罗的回答，他看着对方盯着他看，一脸迷茫空洞的神色，完全没有丝毫喜悦的样子，反而是不敢拒绝相信。这表情看得因陀罗心里刺痛，他收紧了手臂，把丝毫没有反抗意思的阿修罗抱紧，让他靠在他肩上，又重复了他之前的问话。

 

“阿修罗，告诉我，你还想要我吗？如果你想，那我就留在这，留在你身边。”

 

“我……”阿修罗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还是没有下文，他瞪着眼睛，尽管眼前只能看到因陀罗搭在肩头的头发，过了一会儿，他反问，“你能吗？”

 

留在他身边……他们是多么不同的人，是非观念待人处事都是天南地北，待在对方身边，说起来很容易，可若没有足够的爱、敬重与包容，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等因陀罗回答，阿修罗又说：“如果你终究还是要走，那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爱着恨自己的人已经很累了，他不想被同情怜悯地施舍一时的快乐，最后依然要对着因陀罗的背影，看着他是如何一点一点地远离自己。

 

那样的场景再出现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我还能去哪？”因陀罗轻笑了一声，声音充满无奈和自嘲，“我曾经拥有过一切我想要的，除了你，然后我发现，那些东西，根本就不能和你相比。”消灭了黑绝之后，他是为了他们的孩子才留在了忍宗，一边照顾两个儿子，一边研究如何才能让阿修罗醒过来，等到两个孩子都能照顾好自己了，他便也走得毫无留恋。

 

“阿修罗，我不否认我真的恨过你，但我用十几年的时间想清楚了，我有多恨你，就有多爱你。”

 

若无爱，何来恨？

 

这一句话打碎了所有的壁垒，话音落下的时候，因陀罗感觉到他怀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耳边原本平稳的呼吸也变得凌乱急促，阿修罗的手抓住他的衣服，抓得紧紧的，所有的一切都显示出他的情绪有多激烈。

 

“哥哥……”

 

极轻的呼唤让因陀罗一愣，他几乎都忘了，阿修罗叫自己哥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想看他……想看到他……想做就做，因陀罗侧过头去，最先看到的就是泛着水光的眼睛。手空不出来，他就凑上去用舌尖轻轻卷走那里的液体。

 

阿修罗好像被吓到了，人往后面缩了缩，因陀罗没有给他机会逃跑，稍稍侧个身就捕捉到了毫无防备的嘴唇，唇齿摩擦间，他最后说道：“如果你不想，那就推开我。”

 

不想？怎么可能？他可从来也不会做口是心非的事情。只是……太突然，太难相信了。阿修罗没有说话，也没有推拒，双手搭在因陀罗的肩膀上，直到因陀罗试探姓地用舌头舔过他的牙关，他才放松下身体迎合上去。

 

得到了回应的因陀罗心情猛地窜高了一截，他立刻加深了这个吻，直吻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才有些遗憾地分开。

 

阿修罗靠在因陀罗肩头，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想着，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感觉……很奇妙，和他曾经幻想过的完全不一样。甜蜜是没有的，他的心情根本不在这，但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因陀罗还是那么强势，但又没有太过分，带着不确定的试探显然是有在考虑他的感受。

 

只这一点就足够了。

 

阿修罗把脸往下埋了埋，伏在因陀罗的头发里，用发闷的声音轻声说：“哥哥，欢迎回来。”

 

因陀罗的心情一时间复杂无比，他用脸颊蹭了蹭阿修罗的脸，轻轻吐出口气来。

 

这种时候，他大概应该说……

 

“我回来了。”

 

 

 

第12章 12

夜深人静，因陀罗对着天花板发呆，他一点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阿修罗今天喊他哥哥的声音。自从上午和阿修罗说开了之后，他们就在一起待了整个下午，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身影，对干了什么事都没多少印象。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因陀罗下意识地走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就后悔了。阿修罗就在墙的另一边，只要想到这个他就想把墙打破。

 

想看到他，想抱着他，想在他身边待着……他用一千年的时间把不知把多少人牵扯进他们的因果里，才终于有了今天，结果却还是要一个人躺在床上面对天花板？

 

他才不要。

 

躺了半天毫无睡意，因陀罗把被子一扔，穿着睡袍就爬出了窗口。现在是夏天，阿修罗睡觉时会开着一点窗户，对于一个经验出色的忍者来说，翻个窗户进入室内再容易不过了。

 

然后，因陀罗凭借出色的身手，躲开了迎面飞来的一道寒光，一把查克拉手术刀贴着他的前发扎进了窗棱里，露在外面的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可见投掷的人手法有多娴熟。

 

“阿修罗你睡觉的时候手边还放刀的吗？”这是什么习惯？！

 

坐在床上的阿修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凌乱的桌面，上面的医疗用具只收了一半，因为他今天实在没心情去整理这些零碎的东西，就扔在那了，刚刚也是感觉有人在窗外就顺手抓了一把刀扔出去，等刀出手了他才反应过来那是因陀罗，吓得心脏停跳了一下，还好因陀罗躲开了。

 

“哥哥你在干什么？”阿修罗疑惑地盯着因陀罗，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算有事找他，也不至于大半夜的翻他的窗户？

 

夜袭这种回答因陀罗是说不出口的，他把窗户带上，走到阿修罗的床边，径自坐下抱住他，低声说：“我就是想看看你。”

 

这回答显然没在阿修罗的预料中，他呆了一下，就被因陀罗抱着带到了床上。

 

阿修罗整个人僵住了，他想把因陀罗给推开，但又不想这么做，脑子里的念头看起来极其矛盾，但说白了就是他还需要点时间，才能重新习惯有因陀罗在身边的感觉，毕竟他一个人太久了。

 

感受到阿修罗身体变得僵硬，因陀罗诧异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一系列行为实在容易让人想歪。在内心里叹口气，因陀罗探过头轻吻了一下阿修罗的额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我知道你不习惯，我可以等，我等了一千年，不在乎再多等几天。”

 

屋子里好一阵没有声音，之后阿修罗翻了个身，往因陀罗的方向靠了靠，闭起眼睛不再动了。

 

黑暗中，因陀罗扬了扬嘴角，稍稍收紧了手臂，同样闭起眼睛。

 

*

 

在相互习惯彼此的存在，以及帮因陀罗温养左眼的经络中，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阿修罗对外定下的时限已经到了，有些事情也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在去找水门之前，阿修罗拉着因陀罗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准备和他好好地谈一下黑绝的事。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们现在至少可以毫无障碍地和对方说心里话了，对于因陀罗偶尔过界但也没太过分的触碰和亲昵行为，阿修罗也已经完全习惯，甚至如果气氛正好，他还会主动地凑上去。

 

这样的生活，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而想要把这种生活继续下去，最要紧的自然是解决那个一千年前的遗留问题。

 

因陀罗尽可能简明扼要地给阿修罗讲了黑绝的事，他当时虽然只有一只写轮眼，但仍然能以单三勾玉写轮眼能驾驭完全体的须佐能乎，用幻术扒光被困死在求道玉里的黑绝，对他来说毫无难度，更何况他当时可以说是半个疯子了，没什么是他不敢尝试的。

 

因此，有关他们祖母的那些事，因陀罗大概是全世界除了黑绝外最清楚的人了。

 

“所以……哥哥会被那个鬼东西盯上，都是为了让我们的祖母复活？”阿修罗有些茫然地说着，他虽然知道黑绝一直在算计写轮眼，可他不知道是因为这个。

 

他和因陀罗之间，那些转生者之间，整个忍界的人们之间，这延续千年的争斗……都算什么？

 

都是棋子啊……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演出无数悲欢离合，以为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却不知道只是在按照别人的剧本来演出注定的悲剧。

 

“阿修罗……”

 

“我没事。”阿修罗摇了摇头，示意因陀罗不必在意自己。

 

因陀罗没再说什么，只是握住了阿修罗的手，握得很紧。他们曾经也在那个舞台上，而且差一点就成就了那个背后的阴谋。

 

没有更多地安慰，因陀罗知道阿修罗是不需要的，这些东西他还不至于承受不了，他继续去讲宇智波斑的月之眼计划，宇智波带土，晓组织的长门，团藏……他知道所有宇智波斑知道的事情，宇智波斑用了后半辈子的时间为月之眼布局，这其中不知还有多少是黑绝埋的暗棋，在梳理这部分记忆时，因陀罗是真的又惊又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