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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我说，既然我们都打算听天由命，那么想说的话不如早点说出来。”

 

他身上的手停住了，阿修罗闭了下眼睛，继续说：“我知道你觉得我抢走了你很多东西，你的心血，你的梦想，你的前途，你的抱负……虽然不是我愿意的，可事实就是这样，我承认。如今忍宗我还给你了，你想怎样都行，我不会为此再跟你作对，当然，我现在也没有那个能力。”

 

“可还有一样东西……是我还不了你的。”

 

“我……从十五岁起，就没办法像一个弟弟敬爱兄长一样敬爱你，我无法回应你的关注，回应你的温柔，回应你的爱，我甚至不敢在别人质疑你时为你做一丝一毫的辩解！这样的我作为一个弟弟，活该被兄长抛弃不信任，所以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是我应得的。”

 

“因为我……真的无法不爱你……”

 

压在心里很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阿修罗长长地叹了口气，休息了一会儿他多少有了点力气，便想要从因陀罗的身上起来，只是才支起上身，他就被一双手臂揽进了怀里。

 

阿修罗惊得忘记了怎么思考，呆呆地被因陀罗抱着，看着他的写轮眼直直地盯着他看，眼神却是一片茫然，仿佛是在透过他看什么遥远的东西。

 

过了很久，因陀罗收回了注视着他的目光，却说了一句让阿修罗彻底愣住的话。

 

“你如果无法忍受留在我身边，那么等生下孩子之后，就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

 

但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

 

后半个晚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因陀罗一直抱着阿修罗，等他困极了睡着，才轻轻地将他放回床上。

 

之后因陀罗也没有离开，他静静地坐在床边，看阿修罗不怎么平静的睡颜，消瘦苍白的脸，最终叹口气。

 

在阿修罗说他无法不爱他的时候，因陀罗就想到了他在另一个他的记忆幻境中看到的，阿修罗在死前说的那句，他不后悔爱上他。

 

“我该拿你怎么办？”因陀罗轻声说。他做不到看着他死，如果他留在他身边只有这一个结果，那他……只能让他离开了。

 

另一个他曾说，爱与恨之间他总要做出选择，而今天他终于决定了。

 

因陀罗俯下身，轻轻吻了吻熟睡中的阿修罗的额头。

 

天刚泛白的时候，玉依照旧来到了阿修罗的住处，准备烧个热水供他洗漱，然后她就看到了意料外的人在这里，她过来的时候她父亲正和爸爸在厨房里，所以这是谁不言而喻了。

 

玉依对因陀罗的气一直都没消过，但她还是礼貌地先问了好：“日安。”

 

“您为什么在这里？”

 

因陀罗看向玉依，女孩对他冰着一张漂亮的小脸，一双轮回眼紧紧盯着他，对他充满防备。

 

经历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因陀罗能感受得出，玉依的姓格非常像他，对自身实力自信，热爱学习和钻研，对违背自己准则的事没有丝毫容忍度，如果有人敢触她的霉头，她的反应会非常激烈，可她身上也有像阿修罗的部分，温和有礼，亲近自然，富有爱心，善良又体贴。

 

玉依就好像是把他和阿修罗姓格中好的一部分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这样的认知让因陀罗很难生女孩的气，哪怕玉依三番五次地给他甩脸色看。

 

如果他也能和阿修罗有这样一个女儿，该有多好？

 

可他应该是没有机会了。玉依是因为他们相爱而诞生的，可他和阿修罗如今……和死局没什么区别。

 

“我来找蜂蜜，阿修罗昨天晚上又吐得很严重，早上可能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因陀罗很少会解释什么，可他却对女孩解释了他来做什么。

 

经历一些事情真的可以让人的姓格产生变化，亲眼见到阿修罗在他臂弯里失去呼吸对他的影响真的非常大，而自昨天晚上答应了阿修罗会让他离开之后，因陀罗就觉得他没什么事是不能去试着做的了，包括略微解释自己的行为含义。

 

玉依看了因陀罗好一会儿，然后从架子上拿了两个罐子下来放到因陀罗面前，挨个给他解释：“蜂蜜用温水冲泡，蜂蜜和水的比例是1比5，之后隔一阵子，如果阿修罗大人看起来还好的话，就给他吃一点腌梅子开胃。”

 

“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热得想瘫着_(:з」∠)_

我的键盘还没来，感觉手指要断了，手机码字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可以躺在床上码【。】然后困了直接睡【。】

意念催一下我的键盘【。】

 

 

 

第47章 10

自从那天开始，阿修罗的身边就多了个人出没，他一开始非常茫然，因陀罗也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说：“我说话算话，等把孩子生下来，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阿修罗没有再多问什么，他能感觉到，因陀罗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可他……喜欢这种变化。现在的因陀罗会仔细观察他每一丝情绪的变化，如果他有些许不开心就会立刻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能够保持一个相对平和的心态，他还会默默地记下玉依照料他时的方法，如果他半夜不舒服，他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阿修罗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不是就是因陀罗像这样陪伴他，可他觉得已经很满足了，偶尔他靠在因陀罗身上，被他温柔地拥抱的时候，会觉得就算真的死在当下也没什么遗憾了。

 

这样的陪伴和照顾是有效果的，进入夏季的时候，阿修罗就恢复得很好了，虽然食欲还是不怎么好，但脸色看起来还不错，孩子的情况也很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和孩子都会很平安的。

 

阿修罗的预产期是在七月，盛夏时节，不过双胞胎早产是常事，所以刚进六月，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就开始准备需要的东西了，他连插句嘴的空档都没有，每天的日常就是被因陀罗和玉依轮流盯着吃东西，然后由因陀罗扶着在附近平坦的地方散步。

 

两个孩子让阿修罗的肚子如今看起来有些吓人，他甚至连走起路来都不太稳，每次例行散步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扶着他的因陀罗非常紧张，生怕他摔倒。

 

除了行动困难，阿修罗还觉得困扰的就是，进了夏季之后，他每天都觉得热得不行，哪怕夜晚都是，热到很难入睡，这完全是两个孩子带来的了，另一个他说正常情况下孕期体温是会偏高，他也就只能忍着，还好忍宗的地区夏季雨水多，他也不至于太难熬。

 

下雨的时候自然是不可能出门的，阿修罗通常会在走廊里坐着，看看朦胧的雨幕中的青山，闻着氵朝湿清新的空气，每到这个时候，因陀罗会给他拿来些点心和茶水，有的时候是水果，然后他会陪着他在走廊里坐很久，他们相互间通常说不了几句话，可气氛却无比温馨。

 

这天又是从早上开始下雨，雨势倒是不大，但今天的户外活动也是肯定完蛋了的。吃过了早饭，阿修罗就到走廊上坐着发呆，这里凉快景色又好，适合打发时间。

 

阿修罗看到另一个他和因陀罗在一起，他们没在屋子里，而是坐在某棵树平着生长的树干上，一开始只有另一个他在，和他一样对着雨幕乘凉发呆，后来那个因陀罗也出来了，将一件羽织披到他肩头，另一个他拉着因陀罗坐下来，用木遁将头顶的树叶催生长大，遮挡掉雨水，他们便坐在一起，因陀罗轻轻地抱着他，他们也不知道是在聊什么，但他能看到，他们经常会笑着看一眼对方，偶尔交换一个亲吻。

 

过了一会儿，阿修罗看到玉依从林子里跑了出来，小姑娘一早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片巨大的莲叶，像举伞一样举着，她在她父亲们坐着的树下转了个圈，对他们说了什么，另一个他俯下身来和她说了两句话，之后玉依就举着莲叶很开心地跑走了。

 

阿修罗出神地看着那一家人温馨和睦的日常相处，根本就没听到身边靠近的脚步声，直到有人挡在了他身前他才惊醒过来，抬头就看到脸色糟糕的因陀罗。

 

因陀罗拿茶水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阿修罗出神地看着另一个世界的他们，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直到玉依出现，他看到阿修罗眼中流露的羡慕和渴望，就觉得心里有些堵。

 

他明明根本就不需要羡慕他们！另一个世界的他能给的，他也能给他！

 

阿修罗还没弄明白因陀罗在闹什么情绪，就见他俯下身来，手撑着他身边的地板，他本是靠着走廊的柱子坐着的，为了减轻腰部的负担，所以因陀罗现在的姿势等于将他禁锢在了他和柱子之间，他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阿修罗，留下来吧。”

 

“啊……”

 

“我不会收回我说过的话，可是我想你留下来。”因陀罗说着，紧紧地盯着阿修罗，看着他呆愣的表情，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但有些话他真的再也无法憋在心里了，“我确实不知道要怎么才叫爱一个人，但是如果你留下来，我愿意陪你慢慢探索。”

 

因陀罗看着阿修罗皱了皱眉，微微垂下眼睛，表情很奇怪，似乎是很为难，看起来好像是要拒绝。他忽然不想听他的答案了，他不想听他拒绝他！眼看着阿修罗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因陀罗以一种类似破釜沉舟的心境，抢先凑上去吻住了他。

 

阿修罗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因陀罗把他的反应收入眼中，轻轻地摩擦着他的嘴唇，却没有更深一步进去，他在等他的答复。接受，或者拒绝，这是因陀罗第一次将选择权交给另外的人，心里的忐忑和不确定让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观察阿修罗的神情上。

 

和他以往强势的风格完全不同……他在等他的答复，阿修罗很清楚这点，可他现在实在没法回答他。

 

因陀罗感觉阿修罗在轻轻地推他，他闭了闭眼睛，放开了他的嘴唇，准备起身离开，却没想到阿修罗在他离开他的唇后又攀住他的后背抱住了他。

 

“哥哥……这个等之后再说吧……”

 

因陀罗听到阿修罗伏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声音明显有些颤抖，仿佛在忍耐着什么，而下一句话他就知道了原因。

 

“孩子要出生了。”

 

因陀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阿修罗居然在这个时候临产，不过还好一切都准备好了，他立刻把他抱回屋子里，然后去找人来。

 

*

 

玉依从忍宗的山上游玩回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院子里一片混乱，她立刻丢掉莲叶飞奔过去，看到她父亲正将几桶热水放在阿修罗的门前，而房间里面正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压抑的□□声。

 

“父亲，发生了什么吗？”玉依担心地问，屋子里面的声音有点可怕，她觉得能让她爸爸发出这样的声音，应该是很疼很疼的。

 

“没事，只是到了你的哥哥们该出生的时候了。”经历过两次这种事的因陀罗倒是不怎么担心，他安抚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带着她往厨房走，“过来帮我煮点吃的，阿修罗他还有得折腾，中间也许会需要补充些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