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的时候,汪旭和小吴再次把夏菏接到刑侦队办公室。夏菏有些怕生,于是蒋欢找出跟绳子来,教他玩翻花绳。
夏菏学得很快,蒋欢示范一遍他就能学会。两个人很快就你来我往地玩了起来。
唐小池在旁边围观:“嘿,你别说,这个傻子看着傻,其实挺聪明的。”
汪旭在旁边不满地抬起头:“他有名字,你喊名字行不行?”
唐小池摆手求饶:“哥错了,不该这么叫,对不住对不住。”
夏菏专注于手里绳子,倒像是没听到一样。
蒋欢发愁,小声地对另外两个人说:“真的不傻就好了。他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有用。一个朱美就够了,现在又来一个。你说他看到炭盆拿在徐静萍手里,也不能证明那就是徐静萍带来的,更不能证明是徐静萍点燃的。所以有什么用呢?”
汪旭像被问住了,看着低头专注玩绳子的夏菏,好半天才说话:“夏菏。”
夏菏听见有人喊他,抬头。
“夏菏,你看到大辫子拿着炭盆,还看到了什么?”唐小池问。
夏菏像被施法定住了,呆呆地看着汪旭。
汪旭非常耐心:“你看到姐姐了吗?”
夏菏摇头。
“看到姐夫了吗?”
夏菏还是摇头,却开了口:“莹莹,有莹莹。”
蒋欢小声地说:“莹莹,是夏淳的女儿吧?”她看向夏菏,“莹莹在干什么?”
夏菏想了想,一字一顿:“莹莹在地上,说,滚开。”
三个人面面相觑。
夏菏眼睛红了。他丢开绳子,拿手背抹一把眼泪:“莹莹总说,滚开,说傻子,滚开。”
蒋欢赶紧翻出面巾纸,拿给夏菏擦眼泪。
汪旭说:“街坊确实说过,夏淳的丈夫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弟弟,可能连带着也影响了两个孩子吧。”
唐小池的表情更加奇怪:“那也不对吧,那个时候夏淳的女儿不是大腿骨折在卧床静养吗?为什么会独自在外间,还在地上?”
夏菏呜呜咽咽地哭起来,怎么都哄不住,三个人全都抓瞎了。
叶氵朝生从外面进来,打眼就看见这幅场景。
他听完原委,眯了下眼,走到夏菏跟前,敲敲桌子:“夏菏。”
夏菏红着眼抬头看他,不自觉地收了哭声。
“夏菏,莹莹说,滚开?”他问。
夏菏点点头。
“她怎么说的?”叶氵朝生又问。
夏菏看着他,嘴巴无声地上下动了一下。
唐小池以为夏菏没听懂叶氵朝生的问题,急急凑上来解释:“不是,你学一下莹莹……”
叶氵朝生拦住他:“他就是在学莹莹。”他转头看着唐小池,又说一遍,“他就是在学莹莹。”
他说着,又模仿了一下那个口型,若有所思:“如果莹莹当时说的不是滚开呢?”
“不是滚开……那是什么?”蒋欢迟疑。
“不出声地说……”汪旭喃喃念了几句,突然明白了,拉住叶氵朝生,“莹莹是不出声,还是不敢出声?她会不会是在说救命?他以为莹莹在对他说滚开,其实莹莹在说救命。”他顿了顿,又说,“莹莹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可能就是滚开。所以……”
所以这一次,他以为自己的侄女,说的还是滚开。
四个人都沉默起来。
夏菏就像四五岁的孩子,他的眼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会的功夫,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手边的绳子吸引。他拾起绳子,熟练地套在手指间,举到蒋欢面前:“玩呀。”
叶氵朝生扭开头,呼出一口气:“他情绪差不多稳定了就赶紧问吧。”
蒋欢站起来,牵着夏菏的手:“我们换个地方玩,好吗?”
马勤押着方利回来,已经是晚上了。
刑侦队的人都没走,一直在办公室里守着,等着人到了立刻开始审讯。同案的王英和陈钊也被从拘留所带出来,在审讯室里等着,以备随时对口供。
廖永信中间过来溜达了一圈了。
那天和郑望谈过话后,叶氵朝生对廖永信的态度收敛了许多,不再暗地里顶着廖永信做事,也开始主动汇报手里案子的进展。
反而是蒋欢,最近总躲着廖永信。廖永信一进门,她就找个理由避出去。
唐小池出来上洗手间,看见蒋欢在外头楼梯口蹲着,走过去:“你最近怎么回事?”
蒋欢盯着脚下一小块地砖,头都不抬:“什么怎么回事?”
唐小池也蹲下来:“你还当大家看不出来呢?廖局一进办公室,你就往外跑。平时在局里碰上了,你也是头一低装没看见。小同志,太明显了吧?”
蒋欢沉默了一秒,说:“你看见他老婆深更半夜往陈钊家跑,一点想法都没有?”
“怎么,你还不许人家晚上去叙个旧吗?”唐小池说。
蒋欢嗤笑一声,不说话。
唐小池左右看看,随后压低嗓门,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位同志,你讲讲道理行不行?他老婆是深更半夜去了一趟,然后呢?我们证明不了他老婆和这个案子有牵扯啊。没准人家就是真心实意地去叙个旧呢?疑罪从无啊我的欢。”
蒋欢翻个白眼:“我可没觉得。深更半夜的跑过去,专门问一问你们去没去滑雪场,有这么叙旧的吗?更不要提你们在那还找出东西来了。”
唐小池叹口气,伸手揽住她,凑到她耳朵旁边:“你就算心里再怎么想,也不能表现出来。你也学学咱们头,先哄住他再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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