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gs:
“在这里过冬?”奶奶问。
“嗯。”刁川夏点了点头,“陪奶奶过春节。”
奶奶把摘菜的塑料盆放在脚边,拿起一根长豆角,掐头去尾:“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
刁川夏不作声,只顾着闷头吃。
“河岸上的红梅开了,心情不好去那儿坐坐,按时回来吃饭就行。”说完这句,奶奶专心致志盯着手上的动作,没再说话了。
时间大把大把空闲,无聊的时候,刁川夏经常裹着羽绒服,坐在光滑的石头面上,看一会儿眼前结成冰的红梅河,回身再看一眼岸上练成片的红梅树。
这块石头不仅承载着他的过去,也有他和戚宇时一个吻的回忆。
那个吻是不同的,特别的,重要的,以至于它的痕迹压过了本应该是难忘深刻的童年记忆。
这些天,刁川夏一直生活在真空里,手机持续处于关机状态,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独自躲在乡下自愈情伤。
他在回忆与戚宇时交往的这些年时,发现竟然挑不出对方一丁点不好,绞尽脑汁想要找点能当做埋怨的东西来说服自己别再留恋,别再执念,不亚于鸡蛋里挑骨头,甚至比这还要艰难。
戚宇时是那么好,好到刁川夏只能越来越反思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在无理取闹。离开的匆忙,没能向人事部打招呼办理离职,手上那么多琐碎的事情也没有找个熟悉的人做交接,办公室里一堆想要带回来的文件来不及收拾,以至于就好像这四年多在海津的生活成了他记忆深处的一抹虚妄,四年前带着几件衣服潇洒的走,四年后带着几件衣服狼狈的逃,什么都没抓住,什么也没留下。
戚宇时会不会怪自己?他会理解自己的做法吗?
刁川夏止不住让脑袋不停的去思考这些问题,尽管现实告诉他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不要再追究,再苦思,既然选择了新的开始新的路,就要勇敢振作。
大年三十晚上,刁川夏靠着奶奶的身子,掌心立起朝外,就着炭火烤了烤手。犹豫再三,他摁开手机,等了一会儿,微信开始不停的向下滑着内容,简单数了数,少说也有一两百条。
全是戚宇时的。
直到微信的提示音结束,刁川夏才点开戚宇时的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发送的时间为一月底,距现在已有半个多月。
内容写的是:今早送来的花是你最喜欢的粉色康乃馨。
刁川夏几乎快要把舌头咬出血,才哆嗦着手没让自己去回戚宇时的微信。
此时此刻,戚宇时在做什么呢?
大概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在过春节吧,是三个人,还是四个人?
刁川夏能控制住手上的动作,却控制不住内心的思绪。
他成全戚宇时的家庭,也需要戚宇时来成全他的狠心。
所以刁川夏更希望能看到戚宇时说一些狠话来加重他想要分开的心思,可是戚宇时不会的,就连这最后一条信息的内容,都像是在哄。
该怎么办?刁川夏埋着头,藏好眼泪,借着电视机里春晚节目的声音,轻声哭泣。
庆幸的是,在这之后,没再收到戚宇时的信息了。
过了春节,春意在薄雪中萌发,刁川夏收拾好行李箱,看好几家招聘单位,又在附近折中的位置租了间小屋子,一居室,面积三十平米足够他住了。
和奶奶拥抱道别,临走时不知是刁川夏幻听,还是奶奶真说了那么一句话。
“下次要两个人一起回来啊。”
开春的时候,刁川夏进入一家主做招聘的公司担任行政助理一职,成天被一堆数据和报表弄得头晕眼花,每次完成又会被经理挑出几处错误打回来重做,经常加班到半夜,饭也忘了吃。
窗外的黑夜寻不见亮,偶尔会传来轿车疾驰路面的声音,衬得空荡的办公室更显凄凉。刁川夏靠着椅背,盯着天花板出神,夜晚最会教人怀念,所以此刻他脑海里,一幕幕过着戚宇时的身影。
就这样熬过一季忙碌的春天,刁川夏久别重逢着青川市的盛夏。
海津的夏天裹夹着沿海飘来的湿气,闷且潮。青川虽热,但至少阴凉处的风是干净清爽的。刁川夏顶着酷暑钻进电梯,不停扯着衬衫狂抖,短暂物理降温后,回到办公室的他终于获救,眯起眼站在空调底下一通吹。
手机在紧绷的牛仔裤兜里震动,大腿根被震的发麻,刁川夏侧歪身子拿出来划开屏幕,很意外的,是文艺部女部长。
看见她的信息刁川夏愣了片刻,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绪涌上心头,说不清是感慨还是惆怅。毕业四年多,学生会成员们各奔东西,偶尔会有联系的,也就是当时相处比较熟悉的几个人,女部长在当中起了主要作用。
有一年书展恰好碰见过她,聊天中得知她要出国读研。刁川夏看着信息内容,“出来聚聚?”,想着应该是已经读完回来了。
指尖点出几个字摁完发送后才反应过来,女部长有没有联系戚宇时?
就算联系了,戚宇时人在海津,应该不会因为一次同学聚会专门跑一趟吧。
-你和会长没在一起?为什么你能来他来不了?
刁川夏被这问题问的身体一凉,发现这信息比空调降温效果更好。
紧接着又来了一条。
-明天晚上七点老地方吃饭。
“老地方”指的是他们常去的青川大学后门那家有名的火锅店,上学时无论是什么名义的聚餐,基本都会定在那里,跟老板比跟班主任都亲,专给学生会的成员们打六折。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