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久到了点睡意就上来了,随随便便应了几个字儿, 干脆把林染拉进空调被里。
“睡吧林哥, 书我都背过了,字也会写。”齐久从后边儿抱过他。
“我知道, 我就…神他妈紧张。”林染把宝典搁下了。
“紧张啥,语文不你强项吗。”齐久闻着林染牛奶沐浴露那味儿, 闭上眼。
“我紧张你啊。”林染说。
“哎,”齐久叹了口气儿,“林哥,我长这么大,就没试过栽在考试上。”
“这么牛逼吗你。”林染笑了。
“不是牛逼,是我总觉得,这辈子太长了,人不值得栽在这种事儿上。”齐久话说得昏昏沉沉的。
林染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是觉得牛逼。”
齐久笑笑,伸手关掉床头的房间灯开关,“早点儿睡吧,林哥晚安。”
“晚安。”林染说。
房间陷入一片漆黑,齐久才刚安定下来没半分钟,就被林染伸过来的手给推醒了。
“九爷,”林染转过身子,脸冲着他,“噫吁嚱怎么写?”
“……”齐久忍了忍,亲了他的嘴:“再说话把你扔出去。”
林染拿头蹭蹭他,老实地闭了嘴。
-
这一晚齐久睡得挺踏实,林染估计心里惦记着考试,第二天闹钟一响就翻起来喊他。
“九爷,外边下雨了。”林染蹦下床,把窗帘拉开一小条缝。
“啊,”齐久打了个哈欠,“挺好,下雨凉快些儿。”
早餐按着老习惯,俩人是到家楼下的早点店吃的,店老板依旧是个话痨,总想跟嘴里还含着东西的客人瞎聊上几句。
第一场考试在九点,但八点就得到校集合。九班学生全汇聚到实验楼架空层下边儿,由罗春挨个儿派发准考证。
“还是那句话,凡事尽力而为,结果顺其自然。”罗春今天只说了一句话。
现场气氛实际还很活跃,九班学生都把这当春游似的,加上下雨天气清爽,交谈声就一直没停。
一条红毯从实验楼往考试楼方向铺,去年会考的时候已经被人踩得脏兮兮,今年这个时候走过去,红毯还是喜庆而崭新的。
在这种环境的衬托下,齐久才终于有了那么点儿实感。
这就高考了啊。
等红毯走过了以后,队伍一下就乱了,大家都分别走向不同的考试楼。
齐久回头找了半天,刚刚还在队伍最后边儿的林染已经没了踪影。
他俩考场不在同一栋楼,林染这会儿估计是上他那栋楼去了。
齐久多看了会儿,等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才往自己的考试楼方向走。
其实说不紧张是假的,他一直不把高考当回事儿,只是因为他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跟成千上万的考生一样,能为那几串数字焦心又喜悦。
但他现在,确确实实就站在人群里,眼前是数不尽的、一眼过去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的人头。
这世上哪儿来这么多了不起的人。
齐久到考场门前儿,看见过安检的已经排成长队,索性绕到走廊另一头的小卫生间上个厕所。
这边都是不做考场用的空教室,远远能看见林染那栋考试楼,隔个花坛就在视线的斜对面。
齐久甩干手上的水,转身之前有双手从后头一把抱住了他。
“九爷!”
齐久先给吓了一震,随后就听见林染的笑声。
这人八成是跑来的,呼吸听着有些儿急促,“你…”
“噫吁嚱是吗,我会写。”齐久回头看他。
林染这会儿汗涔涔的,汗顺着脖颈往下淌。这角度逆光,看着有种迷样的…性感。
“操,不是…”林染确认这边没人,凑过去亲了他一口,“刚人太多了,没喊着你。”
“我知道,”齐久忍着没去摸他脖子,“汗擦擦吧。”
林染拿手背随便擦了擦,笑起来看着他:“我就想说,我要把我所有的好运都给你。一会儿考的都会,做的全对。”
“谢谢林哥,”齐久心突然就安定下来,“那我必须把题都做对了。”
“嗯,我九爷超棒的。”林染说。
“哄小孩儿呢?”齐久乐了一会儿,问他:“你不早点儿回去,时间来得及吗?”
“现在走。”林染刚要转身,又朝他伸了个手:“九爷抱一个呗。”
“行,抱一个。”齐久难得妥协地抱住了他,“加油啊林哥。”
“嗯,加油。”林染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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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套流程其实也就那样,齐久跟以往一个样,在卷子发下来的那刻完全定了神。
他们省从今年开始不考省卷,改考全国卷,意味着理综和数学的难度都会加大。
这些对齐久来说不重要,两天下来的考试,重头戏其实就在第一门的语文上边儿。
作文题是个四格漫画,他先把大概立意搞明白了,再把卷子往前翻到默写题去——
“《蜀道难》中,李白开篇以一句______,____________直接道出了蜀道山川之高。”
齐久差点儿没笑出来,心里只想给林染比个666。
出题人一定正乐着吧,这得有多少考生万万没想到啊。
齐久把默写题六分拿下了,开始按着自己喜欢的顺序做题。
开始写答案的时候,那份属于高考的真实感又这么淡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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