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你闭嘴。
你就在这被人笑话吧,要是被人认出了,你就等着吟游诗人把你唱成花花公子吧。
地狱啊,求你闭嘴吧。
肖恩整个人都蔫巴了,打起了退堂鼓,觉得自己着实可笑,明明知道王侯家的小姐个个粉雕玉琢,怎么就到这荒郊野岭找个连正脸都没见过的“知更鸟”?明明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娶她,怎么就在艾布纳面前装得那么硬气?
“小伙子就是喜欢幻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想把‘死神岛’的怪物拖出来狠狠揍一顿呢。”肖恩突然想起了伯父尼禄?马尔杰里公爵的话,伯父的脸总是被酒气涨得通红,散发着忧郁的气息,最后死得很不体面,涨白的尸体泡在酸臭的酒桶里,还有一股鱼腥味。
啊,幻想,小伙子,死亡,艾尔酒……
该死的。
肖恩狠狠地灌下一口艾尔酒,肚子里又火燎燎的,然后憋着一股气猛得站起来要走。
“你们这些爵爷可真有意思。”一个宽大的手掌搭到肖恩的肩上,他不由自主地又坐下。
来人还是刚才那个大汉,此时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衣,领口处还有点金色装饰,应该是今晚的演出服,油灰的脸也被洗干净了,露出了铜色的皮肤,浓厚的络腮胡上还沾着水珠。
“你带这些不中用的刺儿花送给谁呢,小子?”大汉对着那玫瑰吹了个口哨,刚才的那只小黑猫也跳上大汉的怀里。
肖恩平生第一次被当面直呼“小子”,瞪了他一眼,站起来转身要走。
大汉看着他傲气的背影,若有所思道:“你这样让我想起了另一个爵爷。”
“什么?”
“不过他带的可是蓝色的刺儿花。”
“这不叫刺儿花。”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大汉耸耸肩,见肖恩露出了感兴趣的神情,得意地笑笑。
“……”
“他用蓝色的刺儿花带走了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后来我再也没见过他们,直到他把姑娘的尸体带了回来。”大汉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试图捕捉记忆中两人的身影。
肖恩的呼吸有些急促,“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阿波卡瑟里公爵的“浪漫”事迹够吟游诗人唱上一辈子。
大汉摸摸胡子,笑道:“我以为你们这么点大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啊抱歉,人上了岁数就喜欢找人唠嗑。”
“……”
两人一阵沉默,良久,肖恩问:“那他很悲伤吗?”
“诸王在上,我都认不出他是个爵爷了。”
“那你……恨他吗?”肖恩小心翼翼地问,似乎感觉出大汉和那姑娘的关系不一般,瞥了眼他带点感伤的侧脸。
大汉沉默了许久,紫黑的嘴唇慢慢抖动:
“不。”
傍晚,城门口逐渐热闹起来,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城外不远处的一个乡镇小集市正在收获最后一波生意。
这小集市在一条叫“马库里”的长街上,虽是“长街”,其实并不长,一眼就望到尽头处“红阁”妓院的花哨玻璃灯和飘扬的红色绸带。长街一面靠石墙,一面是一排小木屋,木屋不大,装的尽是农家货物,只有一张简陋的床,平时农家小商贩会回两里外的村里休眠。长街不宽,堪堪容下一辆贵族马车的进入,路面皆是大块碎石,雨天更是泥泞不堪。
初入长街,入眼处的摊子上尽是活蹦乱跳的鳟鱼,浑身鱼腥味的小贩们热情地介绍自己的鱼如何吸引了诸王的胃,一个扎着白头巾的老妇人正理论着一条不够新鲜的鳟鱼。继续向里走上一阵就可以闻到梨子的清香味,这会儿正是吃梨的季节,只要花上4个铜币就可以买上一包大香梨。
“孩子,只要4个铜币,你给的太多了。”一个白须老头微微颤颤地把六枚铜币放回艾布纳的手里。
艾布纳把铜币又放回木桌上,随手抄起一个香梨,抹了抹,啃得满嘴香汁,边嚼边说:“这是我的定金,预定下一季的金桔。”
“那还是多了两个铜币。”老头又微微颤颤地拿起两个铜币。
艾布纳突然抬起头,望向老头身后的年轻姑娘,这姑娘从刚才起就一直偷偷盯着自己,脸颊的两团红云若影若现。
“身后的漂亮小姐是您的孙女吗?”艾布纳冲着姑娘轻轻一笑,姑娘羞涩地低下了头。
老头闻言,又慢吞吞地转过身,“啊……正是……”
“诸王在上,小姐可真美,我改日再来。”
“啊……”老头慢吞吞地转过身,发现刚才的英俊小伙子已经没了人影,“孩子,你的钱——”
“我来还!”一个黑发小女孩一把接过铜币,朝着艾布纳的消失的地方冲过去。
艾布纳一手提着布袋,一手啃着梨,大摇大摆地走着。只听背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顿了一下,一口咬住了梨,一手搭在腰间的匕首上,迅速转身。
原来是个小孩。
“哥哥,你的钱,还你!”小孩的眼睛滴溜溜对着他上下打量了番,然后把钱塞进装着梨的布袋里。
艾布纳愣了一下,随后从钱袋里又掏了一个铜币给小孩,小声说:“不要告诉别人,买糖吃去吧。”
小孩捏着钱,疑狐不决,黑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艾布纳的衣服,明明和村里的人一样,穿的是长袍马裤,系着粗皮带,“哥哥,你好有钱。”
“……”买个糖就有钱了?
“但是有钱也不能勾引我姐姐!”小女孩突然瞪大眼睛,像只小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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