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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花+番外 作者:闲语/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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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惊悚悬疑

  
  苏月桥见他面色不善,忙陪笑着带他去了苏冉冉房里。进了房门,看见南宫寒潇正坐在桌边饮酒,见有人来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闷着头喝,看情形已有些神智不清了。
  
  坐在南宫寒潇对面陪酒的是个二九年华的少女,明眸晧齿,风姿婉约,大概便是那舞技绝伦的苏冉冉了。苏月桥过去交代了苏冉冉几句,便先行离开了。苏冉冉见云漫天冷着脸站在一旁,于是上前道:“道长可愿赏脸坐下小饮几杯?”她吐字如玑如珠,甚是悦耳,态度亦是不卑不亢,绰若青莲,全然不似云漫天来之前假想中的模样。
  
  云漫天依言坐下,苏冉冉忙给他斟了一杯。云漫天端到唇边轻啜了一口,一边悄悄打量南宫寒潇,他却宛若未看见自己一般,自顾饮着他的酒。
  
  苏冉冉与云漫天闲闲聊了几句,云漫天突然发觉她长得与南宫忘忧竟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觉愣住。苏冉冉见他神情古怪,嫣然一笑岔开话题道:“道长若是觉得无聊,不如冉冉为道长献上一曲?”见云漫天没有反对,她便起身走到琴边抚弄起来。
  
  流水般的琴声悠然响起,渐成哀怨,耳听苏冉冉轻轻唱着:“园中花,化为灰,夕阳一点已西坠。相思泪,心已碎,空听马蹄声,秋日残红萤火飞。”如泣如诉,缠绵哀绝。
  
  云漫天突然回想起有一日在锁春园里,南宫夫人曾吟诵过这首词,不觉有些好奇,待一曲终了,他追问苏冉冉这首词的来由。苏冉冉莞尔一笑,道:“其实这是个谜面,谜底是一个字,道长不妨猜猜。”
  
  云漫天稍一沉吟,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个‘蘇(苏)’字。”
  
  苏冉冉笑着道:“正是一个‘蘇’字。其实此谜语还有个掌故,这谜面是宋代文人秦少游写给才女苏小妹的情书,谜底正是苏小妹的姓。”
  
  她这么一说,云漫天立时想到她也姓苏,不由微微一笑。转念又想:“南宫夫人为何要吟这首词?难道她只是喜欢这个谜面么?”正思索间听见“扑通”一声,原来是南宫寒潇因醉了酒,头不小心磕在了桌边上。
  
  苏冉冉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一边过去帮他清理面上的残酒。两人合力将南宫寒潇扶到床上。待将南宫寒潇安顿睡下后,苏冉冉对他道:“道长若不嫌弃,不如与二公子在冉冉床上将就一夜,明日一早再走。今夜冉冉去和妈妈睡。”
  
  她语声温柔,态度诚挚,云漫天一时无法拒绝,又见南宫寒潇醉如烂泥,只得应了。
  
  苏冉冉出去后云漫天上了床,和衣躺在南宫寒潇身边。他白日睡得太多,此刻根本毫无睡意。百无聊赖之下他开始观察南宫寒潇的睡颜。比起初见之时,南宫寒潇明显黑瘦憔悴了许多,先前的轻浮不知何时悄然褪去,换做沉沉的忧郁。他与南宫夫妇二人的确长得不太象,夫妇二人均是中规中矩的英俊或者美丽,可南宫寒潇的俊美却略具邪气,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异常的专注多情,却又带着些玩世不恭与不怀好意。
  
  假如他真不是南宫无极亲生,那么南宫夫人呢?可是他的生母?如果自己所料不虚,这样残酷的现实他又该怎么面对?
  
  云漫天心里突然痛得厉害,可是痛中又带着微微的甜,让他联想起小时候因贪吃吮吸花蕊里的蜜糖,结果被蜜蜂蛰了一口,刺心的痛与极致的甜交缠在了一起,令人晕眩的快乐着。
  大约是在做梦,南宫寒潇的眼皮上下轻颤着,眼角处略有些湿润。云漫天伸出手指替他轻轻拭去,那液体迅速从手指渗入他的皮肤,钻进他的心里,一阵阵的抽痛着。一个念头突然跳了出来:他要保护他,要让他忘却所有的悲伤,哪怕是牺牲自己所有的一切。这个念头让他为之精神一振,胸口处也是暖溶溶的,暖意熨贴着他全身上下每个角落,他不觉有些醺然,仿佛生命也因此有了价值。
  
  他突然想要活下去,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假如没有了生命,他便什么都不能做。可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又仿佛被人扔进了冰天雪地之中。自中了“招蜂引蝶”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体会到死亡的恐怖。
  
  “二叔……二叔……留下……不要走……”突然听见南宫寒潇喃喃喊了几声。云漫天侧头一看,见他双目紧闭,神情痛苦紧张,知道他正在梦魇。他心里一痛,迟疑着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哄道:“ 我不会走……你安心睡罢。”
  
  南宫寒潇茫然睁开眼,他神情迷惘,目光散乱,显是神智尚未清醒。他突然一个翻身压住了云漫天,开始狂乱地噬咬着他的嘴唇。云漫天惊得手脚一阵麻痹,鼻子间闻着对方喷出的浓郁酒气,神智渐渐恍惚起来。
  
  朦胧间又听见南宫寒潇喊了几声“二叔”,他忽然清醒过来,正要推开他,桌上的红烛却在此时燃到了尽头,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这黑暗抽干了他全部气力,他终于放弃了挣扎,可是此刻他的心却不近情理的明晰,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自己毁了他内心唯一的寄托,假如这样能让他好受些,那又有什么关系?然而隐约间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卑鄙,仿佛在这一刻欺骗了南宫寒潇的感情。
  
  过了许久,云漫天支起身子点亮了蜡烛,感觉全身上下痛得快麻痹了。他突然觉得有些惶惑——这样大概并不能让南宫寒潇觉得快乐罢!搞不好会让他更加痛苦。他醒来后一定会懊悔,懊悔与毁了南宫忘忧骨灰的人上床。说不定他会因此更加恨自己。
  
  这么一想急忙起身收拾了床上的狼藉。如果没有蛛丝马迹可循,他酒醒后顶多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一个有南宫忘忧的梦,这对他多少会是一种安慰——云漫天稍稍放下心来。可同时他又觉得有些悲哀,难道自己力所能及的只能是这样的事么?
  
  醒来时天已大亮,南宫寒潇已经不在床上。他穿好衣衫走到外间,看见南宫寒潇坐在桌子边喝茶。这时苏冉冉端着梳洗用品走了进来,云漫天草草洗漱了,又吃了一些苏冉冉准备的早餐。之后两人走到了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云漫天正要去牵马,南宫寒潇突然道:“坐马车回去罢……太阳太毒了。”
  
  云漫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他心里忍不住想着南宫寒潇果然是纨绔子弟的做派,原还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变故他会有所改观的。可是他却打心眼里觉得高兴,因为他现在实在是不适宜骑马。
  
  坐在平稳行驶的马车里,云漫天有些昏昏然,恍惚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际:难道他竟记得?他因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才说坐马车?
  
  他心中一时百转千回,酸的,甜的,苦的,辣的,一起涌上了心头。风儿掀起车厢的帘子,露出外面一角的天空,有五色的光晕在空气中流动,那是辗转红尘里的一个个传说。
  
  刚进了府门,便有管家迎了过来,急急道:“二公子云道长您们回来得正好,表少爷请您们一回来速去清远斋。”
  
  南宫寒潇想到清远斋正是南宫无极这几日的住处,暗里吃了一惊。两人匆忙赶到,刚进了外间,便听见里面有女子的哀哭声。谈怀虚一看见两人连忙迎了上来道:“漫天你快看看姑父是否还有救。”
  
 
                  
第 28 章
  (二十八)
  
  两人走进房里,见床边坐着南宫夫人与碧月,先前的哀哭声正是碧月发出。再望床上一看,南宫无极胸口赫然插着一把匕首。此刻他正急促地喘着粗气,显是只剩下一口气了。云漫天忙过去给他查验伤势,见那匕首正中心窝,若是旁人当即便会没命,也亏得南宫无极还能支撑。
  
  “爹!”南宫寒潇大喊了一声,冲到了床边,他握住南宫无极的手嘶声喊道:“爹!这是怎么回事?谁害你的?”
  
  南宫无极虚弱地道:“没有人……是我自己……”
  
  云漫天吃了一惊,难道南宫无极竟是自杀?
  
  这时听见南宫无极喊了自己一声,云漫天回过神来,南宫无极摸索着从枕头低下抽出一张纸递给了他,喘息着道:“……按这个……这个法子解开潇儿……潇儿的精穴……”
  
  南宫寒潇霍然抬起头来,颤抖着嘴唇看着南宫无极,眼中俱是不信之色。南宫无极看着他涩声道:“潇儿……我……我对不起你……是我……是我……害了你……”
  
  寒潇凄然看着他,眼泪忍不住落下,滴在南宫无极的面上。南宫无极摸索着抓住他的手,盯着他喃喃道:“我……我……”他艰难地侧过头朝站在床头处的南宫夫人看过去,枯涩的眼中渐渐柔情满溢,“秋……秋……我去了……我不……不怪你……昔年都是……都是我的错……让我……让我承担……一切……”他急喘了几口,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夫人!夫人!”碧月忽然大叫了起来,原来是南宫夫人软软晕倒在了她的怀里。谈怀虚忙过去扶着南宫夫人让她躺在窗下空着的锦榻上。碧月哭哭啼啼向谈怀虚道:“我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老爷听说外面都知道了……知道了他和少奶奶的事,这才……呜呜……我不是故意的……”
  
  短几上香炉里烟雾袅袅上升,在半空中便散去了,不知飘向何方。那香气带着冰冷的况味,象是雪地里的梅香,却带着严寒的死寂,世界静得仿佛能听见落雪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却是血从血管里流出的声音。
  
  回魂香!云漫天心里一跳,难道南宫无极恢复了记忆?到底是什么事令得他自尽?
  
  片刻后他收回思绪,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薄纸。纸上写着的果然是锁精术的解法,看来昔年锁了南宫寒潇精穴的确是南宫无极无疑。他稍想了想,便了解了南宫无极此举的动机:他大概是不愿意并非他亲子的南宫寒潇留下后代。锁精术虽然有些下作,可是比起阉割显然要好许多,也隐蔽许多。只是不知他临死前又为何会悔悟。
  
  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南宫寒潇的经脉也是南宫无极挑断的?眼下看来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南宫寒潇剑术天赋极高,大概南宫无极担心他日后会变得难以控制。
  
  夜里南宫寒潇留在灵堂里守灵,含笑阁里便只余下云漫天一人。他把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细想了一遍,虽是千头万绪乱如麻,可或许关键不过是其中某一个结。只要将这个结解开,一切便会清清楚楚。
  
  一转眼看到床头那本册子,那是前夜从秋达心那里抢来的,可巧这册子落到了一片荷叶上,要是真落进池子里只怕要彻底报废了。
  
  他随手拿过,一页页地翻了下去,密密麻麻全是医邪看病的记录,上面不乏一些有名的武林人士。他一边看一边思忖:“到底爹是看见了什么才决定将我留在清修观,独自一人离开的呢?”
  
  突然想起医邪曾经给南宫夫人治过伤,他心念一动,开始有目的地找了起来。翻到第八十八页时他终于找到了有关的记录,看后他先是迷惑,片刻后他突然一拍额头,喊道:“怪不得!原来那个‘苏’正是苏追风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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