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协奏曲 作者:leonlinl
Tags:
本来李捷还想看下去,只不过老板娘觉得参加游行的女孩没有一个比女儿漂亮,炫耀完了,再看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就挽着李捷,很强迫地带他离开。
他们来到街角的一间冰店,老板娘买了两客硕大的冰淇淋,把一座棕白相间的高山递给李捷。他正打算付钱时,老板娘立刻用强而有力的手掌把他的手压下来,然后把手伸进雄伟的双峰之间掏出钱来付帐。
这一幕,看得李捷目瞪口呆,原来胸前的这两座山峰还有钱包的功能,而且还不怕被偷。
老板娘很得意地挺起胸膛,空的手在胸前划个巨大的弧型,再竖起姆指往后指,接着化为小笼包的样子,最后才摇了摇手。当然,她的舌头是不甘寂寞的。李捷想了一会,才噗嗤笑了出来。她的意思是,她女儿的胸部很小,所以没办法像她这样能够把钱藏在深邃的乳沟里。
李捷用赞赏的眼光落在高耸的乳房,却想着那位瘦小的老板倘若把头埋在这里,那是什么景象。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用在这里,应该是,双峰拥抱死,窒息也风流。
这天,李捷戴着耳机,坐在PlayadelPastiguet沙滩欣赏地中海的黄昏,逐浪戏水的女孩。倏然,他又是一阵心悸,彷佛胸口被搥了一拳,不由地蹙着眉头,厌烦地扭动脖子。他瞥见附近有几个样似台湾人的女孩,自然而然地挪开耳机,听到的果然是熟悉的中文。
一个长发女孩将一台傻瓜相机递给短发女孩,短发女孩用手语表示谢谢。短发女孩的容颜,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能宁贴心灵的笑靥,震慑了他的灵魂。
他似乎害怕女孩发现他正在偷窥,视线不自主地忽而飘向远方﹑忽而落在她身上,一个有着令人不禁绽放微笑的神态﹑却偷偷封闭自己的女孩。她们离开了沙滩,他这才光明正大地凝视她的背影,直到她们走进位于海边的一家旅馆。
他颓然地把双手搁在沙子上,原本恬静的心灵,如今就像眼前的沙滩被潮水阵阵冲击,无法获得片刻的宁静。宛如细沙的灵魂一点一点地被海水冲走,取而代之的是海水带来的沙,俨然就是女孩坚韧却孤独的身影。
放荡不羁的李捷惧怕再碰到像程秋婷那样纠缠不清的女子,因此在亚力坎特的最后一晚,才跟住在隔壁的日本女孩发生一夜情。此时的他,对女人有种渴望﹑更有份恐惧。
虽然老板娘的女儿对他有意思,不过他一直把她当做妹妹般看待,因为老板娘像母亲般照顾关切他这个游子﹑也是浪子。
想要一夜情,到酒吧勾引就有了,绝对不能碰那些关心自己的人们的亲人。这是他的原则。
当他跟老板娘辞行时,她红着眼眶叮咛了再叮咛,而老板似乎希望他赶快离开,免得把老婆跟女儿都拐跑。李捷不喜欢离别的场面,甚至觉得不耐烦,但他还是诚恳地说会再回来看她们,就拎着背包离开。
他来到格拉那达(Granada),不免俗地参观阿罕布拉宫与皇家礼拜堂。不过最吸引他的是阿尔巴辛地区(ElAbaicin)宛如迷宫的小巷,以及在阿拉伯茶馆闲坐,跟老板或自助旅行者聊天。然后他就直接前往马德里,而没有到塞维尔﹑哥多华﹑托雷多这些著名的古迹城市逗留。
这些阗溢古迹的地方对他而言太沉重了,而且似乎有股莫名的力量驱使他要在某日搭机回国,他也顺应这道感觉,改订那天的荷航机位,而没有按照计划前往安达鲁西亚地区的小镇闲逛。
3
上午的马德里Mayor广场,成群的鸽子低头享用人们的喂食,环绕的建筑物有着优雅浪漫的拱廊,古典的屋宇外面则吊挂精美璀丽的绣帷。李捷悠闲地坐在露天咖啡座,点杯西班牙的传统饮料荷恰达,欣赏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以及街头画家所画的人像漫画。
李捷瞅了一下手表,喃喃自语。“唉,自由的时光还是有结束的一刻;
他拉垮着脸,把钱放在桌子上,伸个懒腰站起来。他像个死刑犯要前去刑场执行枪决、还要自己扛着棺材似的,满脸讦谯地背起行囊,沮丧地走进旁边的巷子。
忽地,他的后脑勺感觉被打了一棍,不禁气得回头查探,却看到在亚力坎特瞧见的那位短发女孩在巷子口张开无法发出声音的嘴,满脸惊慌地指着一个双手搂住女性包包、朝他奔来的男人。
干!抢劫!他立即扬起右脚,一道结实的侧踢正击中抢匪的胸膛。男人痛得趴倒在地上,那个抢来的包包也滚落一旁。男人看见李捷抬起的右脚在空中纹风不动,杀气腾腾地瞪着他,彷佛随时会来个前踢击碎他的脸颊,吓得他丢开紧握的石头,抓住剧痛的胸口跑开。
附近几位袖手旁观的西班牙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地鼓掌叫好。
李捷利落地放下右脚,不屑地噘嘴,轻哼了一声。心想着就是有你们这些冷漠的旁观者,西班牙的治安才日渐败坏。他,练过好几年跆拳道。
女孩急忙跑了过来,捡起掉在一旁的蓝色包包,然后从包包外面的夹口拿出一张纸,递到李捷的面前,上面写着“ThankYou!”,然后使劲朝他点头道谢。
李捷遽然感觉眼眶微微温润,更是一种心疼的悸动。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晓得。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收起欲坠的泪珠,微笑地用中文说。他突然想到女孩是个哑巴,说了她也听不见,不禁耷拉着头发。
女孩愣了一下,接着甩了甩头,彷佛能够听到他说的话,似乎要告诉他感谢是应该的。她再从包包的夹口拿出一迭字卡,快速寻找,然后把找到的字卡递到李捷的面前,上面写着…
不好意思,我的声带忘记它的功能。
但是,我听得见。
声带忘记它的功能!这句带着幽默的不认命,逼使他不禁一阵心悸。
女孩再翻出一张纸卡,上面写着”再见”,然后微笑地点了点头,转身打算离去。
李捷看到女孩后脑勺的头发染着鲜血,在乌亮的秀发衬托之下,更为明显。他慌张地喊着。“你受伤了。”
女孩转过身来,忍着痛楚点头。
“我帮你敷药。”他赶紧放下背包,打算翻开漾着汗味的衣服找出药袋。
女孩羞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比个飞机起飞的模样,意思是她要赶飞机。
“但是你的伤……”他茫然地说。
女孩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然后点了个头道别。
李捷关切的目光一直盯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她跑到同伴身边才安下心来。
那个抢匪一定用石头砸她的脑袋,才下手行抢。她,连喊声抢劫,这么简单的事也没办法做。唉……但是,我的后脑勺怎么也跟着痛呢?!而且,在她面前的我,简直就不像我。他不自觉地抚摸后脑勺揣想。
他看到她们离开了广场,才想起自己也要赶飞机,急忙小快步走到另一侧的马路,拦了辆出租车前往机常
荷航的飞机摆动硕大的身躯,缓缓降落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Schiphol机场。李捷在富有现代艺术的机场办理转机手续之后,在免税商店买了些礼物,就直接前往登机门等候,懒得再去闲逛。
因为离台湾越近,程秋婷的影子就悄悄地钻进他的脑海,折磨他的思绪。原本的悠闲与解脱,剎时消失无踪,只有接踵而来的压力,以及渴望再次逃避。
李捷怀着不耐烦的心境踏入机舱,看到美貌的空姐也懒得用双眸放电。
他的座位是位于面对空姐座位的那一排,也是他刻意挑选的。经济舱的空间狭小,一趟长途飞行下来,双脚总是酸麻,上厕所更是不方便,尤其旁边如果坐了位壮硕的老外更是难受。因此他都挑选空姐前面的座位,睡觉时可以肆无忌惮地伸直双脚。
不久,一位东方脸孔的中年妇女在他的左边坐下来,坐没一分钟,就转身跪在座位上朝后面高声叫喊。
是台湾人!他斜睨她一眼,不由地用鼻子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头靠着窗子假寐。
他感觉那个女人离开座位,然后又回来。
在马德里的斗牛场所看到的画面,倏地浮上他的脑海。
他,就像那头黝黑壮硕的斗牛,被宛如斗牛士的程秋婷戏谑玩弄。虽然负隅顽抗,结果却是全身伤痕,血迹斑斑。
他,好渴望程秋婷最后变成那只满身鲜血的斗牛,而自己则是那位英勇又帅气的斗牛士,在最后一刻把利剑刺入她的心脏。
突然,他感到有人戳刺他的手臂。
那个聒噪的女人又有什么事啦!他在心里嘀咕着。不过,他还是睁开眼睛,斜眼看她。
他,愣住了,是莫名的惊喜。眼前的人,不是那个中年妇女!
他,倏地挺直腰身,漾着开怀与惊喜的笑容。
女孩微笑地对他点了点头,从随身包包里拿出笔记本﹑钢珠笔和一迭字卡,然后把包包放在座位底下,一切就续之后才在笔记本上写着…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谢谢你在马德里时救了我,不然我就回不来,因为护照就在被抢的包包里。”李捷一边看她所写的字,一边念出来。
“不用谢啦!看到同胞被抢,见义勇为是应该的。”李捷说。
“不管怎样,还是很感谢你。不过,请你不要把我写的字念出来好吗?”李捷逐字地念,讲到了最后,他的双颊也随之绯红。“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请不要生气。”
坐在他前面的空姐滑进了视线的一角,他转身瞅着空姐,投以诱人的笑容,故意转移那两位空姐的注意力。因为她们正好奇地探身观看那位不能说话的女孩究竟在写什么,如今被李捷的眸子和笑容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对他露出甜美的笑靥。
这时,他对女孩除了抱歉,还是抱歉。是他的声音惹来空姐的好奇心,也伤了女孩的自尊心。
女孩换了一页。“请别说对不起好吗?我很过意不去。”
“你千万别这么说;他慌张地说。“对了,我叫李捷。”
此时,飞机扬起巨大的声响,倨傲地甩开地心引力的诱惑,奔向没有天使的穹苍。因飞机起飞而略为紧张的女孩疑惑地注视他。
李捷凝看着女孩,想要给她一丝的安抚,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干脆拿起她的笔,在纸上写下李捷两个字,引起她的注意力。他的字在女孩娟秀的字迹衬托之下,更显得歪七扭八,就像他这个人。他不由地嘲笑自己。“我的字好丑喔;
女孩等到飞机逐渐平稳之后,才翻开字卡,挪到他的面前。
“您好,我叫姚羽嬅。”
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些字卡比身分证大了点,字体是用打印机打印上去,外面再用薄膜保护,左上角用条红线串了起来。
“姚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李捷毕恭毕敬地说,没有一丝的嘻皮笑脸,甚至勾引。倘若程秋婷或他父亲看到了,笃定认为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他。
姚羽嬅听到这么严肃的打招呼,不禁抿嘴笑着。
“你怎么知道我是台湾人呢?因为你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中文。”
“呵呵,我在亚力坎特的沙滩就看到你了,那时好像有个女孩拿相机给你,然后你们就回到附近的旅馆。你的同伴不是说国语就是台语,想当然尔,你是台湾人喽。”
“你能说慢一点吗?说得太快,我没办法完全吸收。”她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唉,我还是应该留在熟悉的世界里。在陌生人面前,我只是个好奇的对象,麻烦的家伙。
又是一阵鞭挞的抽痛击向他的胸口与脑袋。他很想说对不起,但是说了只会让姚羽嬅觉得她自己没有用。纯粹的失语,也许比咙哑让她的情绪更为敏感,更容易感伤。
拥有一半,比全无更加难以忍受。
因此他放慢速度,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阿!那时我的心头也突然悸动,而他就在附近看着我。她惊愕地凝视李捷。
“在Mayor广场的时候,我的后脑勺感觉被人敲了一下,就回头一看,刚好看见你被那个家伙抢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扳过姚羽嬅的身子,沾附于头发的血迹没了。李捷拨开她的秀发,只见一块红肿,没有涂上任何药膏。他弯腰拿起放在椅子底下的随身包包,掏出一小瓶药膏,轻轻抹在她的伤口,生怕弄痛了她。
当时姚羽嬅跟旅行团来到了机场,就利用候机的时间到洗手间把面纸沾湿了擦拭伤口。但是伤口在后脑勺,她自己没办法涂药,又不想麻烦团员,只好不管它了。此刻李捷细心为她擦药,除了感激,更漾着少女般的腼腆。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