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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刚想着挖洞，他脚底突然下陷，猛地整个人往下一摔，周围大量落叶和垃圾也跟着他踩穿的地方同时跨下去，接着玖深摔进一个很有深度的地方，脑子撞得七荤八素，嗡嗡响个不停。

　　过了一小段时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掉进洞里了！

　　而且这个洞好深好冷！某种怪异的气味慢慢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那瞬间，他霍然察觉了在救护车上清醒之前，自己似乎也是梦到置身在这种树林中。异样的巧合让他整个人都傻了。

　　「救命啊啊啊啊！」

　　啵。

　　黑暗中，他听见了像是小小气泡破掉的声音。

　　很像是什么鱼吐出的泡泡声。

　　「……玖深，你在这里吗？」

　　几束光线从远处照射过来，然后上下不断晃动着。

　　「听到的话出个声啊！你哑巴啊！」

　　很多人喊叫的声音逐渐接近。

　　「救、救命……」用力抬起手抓住上面，他不知道自己叫喊的声音够不够大，「呜……快点救人喔……」

　　外面声音突然静止了两秒，接着有光朝他这边来了。

　　没过多久，一道光线打下来，穿透了黑暗。

　　「白痴！你在这种地方干嘛！」看到洞里的人，沿路找来的虞夏实在很想抬脚往对方脸上踹，「这种高度上不来吗！」

　　「……我有点脚软……」看到熟悉的脸之后，玖深才从快崩溃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呜呜呜老大，拜托把我拉出去……我的手电筒好像坏掉了……」他的手电筒刚刚啪一声之后就死给他看，他整个人都快昏了，只好抱头缩在洞里，完全不敢看其他地方，很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找到了吗？」听见对话声后，陆续又来了几个员警，接着一群人才七手八脚地把不知道怎么掉进洞里的人拉出来。

　　玖深被救出来后，一时也站不稳，就抖抖抖地被虞夏扯起来。

　　「你是怎么走到这里的？」留意到对方走路有点拐，虞夏让个员警过来帮忙扶人。

　　「啊，那个、先等等。」玖深挣扎地停住脚步，马上想起刚刚自己循线找过来的痕迹，「老大你们照过来时，应该没有踩坏吧？」

　　「什么？」虞夏眯起眼睛。

　　「尸体被拖过去的痕迹……从这里过去庙的……」很想快点找到那个地方，但是玖深一回头，也搞不清楚原本在哪边了。

　　「……你来的时候没看清楚周围的样子吗？」不知道这家伙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虞夏皱起眉，「尸体不可能一路被拖过去，光是距离就不太可能。尸体上并没有任何拖行磨损的迹象，刚才你也看过不是。」

　　「咦、咦可是……？」刚刚看尸体的时候，上面的确没有拖行后特有的磨损特征，玖深想了一下，认为说不定是有装袋什么的，但是屋顶上那条痕迹没有停顿也没有其他掏解痕，确实是就这样过去的没错。

　　「别说距离了，实际上也不可能。」虞夏揪着人走出树林，指着外面，「你看。」

　　出现在玖深面前的是条土路，入口处还有他刚刚放下的记号，但却看不见庙宇的围墙，取而代之的是接续在一边的上坡柏油路；稍微有些距离外，是座灯火通明的小公园，附近有些住户还在外面乘凉聊天。

　　「咦？咦咦？」刚刚并没有看到这些住家和公园，玖深整个瞪大了眼睛，他很确定他在经过围墙后马上就进入这片树林了，就算没有，也不可能没看到这么显眼的地标。

　　「公园那边晚间也有民众出入，这条上坡路地终点就是那座庙，从这边走到庙大概要二十分钟吧，我们是一路找下来的，也花了快半个小时。」说到这，虞夏就想揍这个来捣乱浪费时间的家伙。如果不是看到庙后方和树林入口有记号，这白痴大概就种在那个洞里了。

　　「这不可能啊……」玖深呆呆看着马路，脑袋一时拼接不起来刚刚是怎么走的。

　　「学长。」

　　就在玖深整个人空白之际，留在树林里的员警走了出来，匆匆靠近虞夏说了几句话，接着虞夏脸色变了变，交代个人去找医疗人员过来，便与那名员警跑回林子里。

　　没多久，小伍和阿柳也冒出来了。

　　接着一辆救护车也从住宅那边的马路钻过来，刚才的医护人员干脆不由分说直接把玖深给抓上去，呼啸往医院冲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他真的搞不懂啊！

　　被载到最近的医院后，玖深就被转手给急诊室。

　　上下检查过后，医生告诉他只是一些擦撞伤，以及稍微扭到脚踝，帮他上过药顺便吩咐了一些大小注意事项，就让他自行离开了。

　　领完药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的车子和工具箱都还留在庙那边，只好先拨了电话请阿柳帮他把车开回来，后者没好气地叫他回家好好休息，明天自己回局里领车。

　　看着黑暗的天空，玖深叹了口气，准备招计程车时才发现自己肚子也饿了。一整个晚上兵荒马乱的，现在被踢出来又没事干之后，才想起来晚上都还没吃到什么，本来打算拜拜完在外面的摊贩买点东西的说，他有看到蚵仔煎很想吃……他阿母和小茑竟然还真的给他传美食照片，阿母简讯上写着是小茑教她照相和发照片简讯的……他回去一定要掐死小伍。

　　翻了翻身上的东西，幸好钱包有在身上，相机和工具给其他人接手了；制式外套刚才脱在树林那边，也没有其他物品，看来果然就是回家向他阿母交代好今天的事情，接着睡一觉，剩下的明天再说了。

　　玖深叹了口气，有点内疚今天工作没完成，还给虞夏他们添麻烦，那时候没看到有记者跟出来，八成是他们也费了不少功夫拦住那些人，不然又要被写成案外案的报道了。也不知道阿柳有没有确保那些拖痕的完整性呢，如果可以连接好，说不定能找到藏尸地点或者是第一现场，当然后者是最好的了，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不知道老大他们有没有踩坏树林那个痕迹……

　　就在玖深思考发呆之际，一阵煞车声突然从身边传来，把他吓了一大跳，人也被轻微碰撞摔倒在一旁。

　　「你找死啊！」

　　被骂了之后，玖深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马路中间了，而且刚刚还站着不动想事情，幸好半夜路上车辆不多，冲过来的机车骑士煞得很快，才没把他撞回医院。

　　「对、对不起！」连忙挣扎爬起道歉，玖深才注意到差点把自己碾过去的是辆银白色的摩托车，车型很美，有改装过引擎和一些配件，发动的声音很好听，「真的对不起！」

　　跨下摩托车的骑士没好气地拿下安全帽……是个女孩子，这让他突然想起总是骑着野狼的小海。

　　玖深愣愣地看着好像还没成年的女孩，对方上下检视了车，接着才怒瞪他一眼，开口:「还好没事，不要站在马路中间，很危险啊！你应该不是要假车祸诈骗吧！」

　　「不不，我不小心发呆，对不起。」玖深不断连连地道歉，他其实有点怀疑这年纪的女孩子怎会有这么好的车，接着他立即把注意力拉回来，「如果有坏掉的地方我可以赔……」

　　「不用了，没事。你别走路不看路，当心被撞死，这一段很不安全，晚一点还会有飙车族出没。」

　　虽然很生气，不过女孩子倒是还算不错，竟然还关心他这个陌生人。

　　玖深默默有点感动，「谢谢，你真是好小孩。」

　　「神经病，快回家啦。」捡起地上的药包塞进玖深手上，女孩重新戴上安全帽，跨上摩托车，转了一圈确定车辆没事后，瞬间冲出马路离开了。

　　很想追上去叫对方不要骑车这么快，不过玖深还是在原地目送对方的车尾灯消失。

　　空气中轻轻传来若有似无的「啵」一声。

　　「？」

　　转过头，玖深什么也没看见。

　　「有看到吗？」

　　「有、看见了。」

　　小树林里拉起了封锁线，从庙宇那边被叫来的阿柳抬高手电筒，在拍照后从洞里挖开的位置夹出一块卷曲污黑的东西，然后转身放进其他队员已经准备好的证物袋里。「看起来应该是了，玖深那家伙居然没发现吗？」这样还好意思出门搜查？

　　「他的手电筒撞坏了。」蹲在旁边的虞夏耸耸肩，「不知道怎么撞的，还好他固定蹲在角落，不然乱窜踩到不该踩的，回去就可以揍死他。」都搞不清楚那家伙究竟怎么找到这么偏僻又有些距离的地方，虽然听见庙公说这里有林子时，他也有打算要绕过来看看，毕竟尸体上有泥土，附近的这片树林就非常可能有所关联。

　　抓住虞夏的手离开洞穴，阿柳拍拍衣服上的灰土，「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觉得这里搞不好真的就是埋尸地点，你看。」打开另外一只手，手套上的泥土带着黑色少量的点状物，与尸体上落下的一致，另外还有些疑似头发的黑色细长短毛。

　　「玖深摔下去时，这里的确还是覆盖着的。」把那家伙踹走之前，虞夏已问过当时的状况。根据玖深描述，他来到这边的时候的确都是平地的样子，在他踩空摔倒后，才直接撞破土层摔到下面，这点相机里也有找到当时的影像。也就是说，当时，这个位置是中空的……

　　「你觉得我们要怎么委婉地告诉他？」阿柳也想到同样的事，很严肃地看着旁边的娃娃脸，「尸体跑到屋顶上，然后本来埋尸体的地方空了只剩上面薄薄的土层，他就这么不知死活地刚好踩进去。」不用想，他都觉得耳边传来惨叫声了。

　　更别说，他们根本没看见什么拖痕。

　　离开之前，玖深一直信誓旦旦地说有拖痕要他们保管好，但阿柳也上过屋顶，一路沿着玖深留下的痕迹过来，却没看见所谓的「拖痕」，屋顶上干净得不得了，只看到一、两个鸟巢，还有鸟在里面睡觉被他吓了一大跳，就是没有拖痕。

　　打开了玖深的相机，里面的照片也没有拖痕，只是非常普通的一般影像，只有几张他做下的记号、尺比对和黑色点点。

　　「谁管他，要做这种工作就要自己有觉悟！」虞夏烦躁地啧了声。如果做个工作还要考虑会吓死这部分，那到底还要不要做啊！干脆去指挥交通算了！

　　「老大，你觉得多买一点零食转移他的注意力有用吗。」因为工作区一样，阿柳开始思考要怎么分散某家伙的恐惧。

　　「他一专心就会忘了，你不如多丢一点业务给他。」

　　「但是那会变成过劳死。」

　　虞夏开始磨牙，觉得很麻烦，「反正都是死，过劳死比吓死好吧！」

　　「……两种都不好吧。」

　　正要讲点什么时，虞夏远远看见严司拉高封锁线钻了进来，还一脸很像在什么风景区观光的表情，往他们这边闲荡过来，就止住过劳死和吓死的话题了……如果让这吃饱撑着的人知道，那就不止这两种死了。

　　「有什么好玩的啊？」本来已经跟尸体离开的严司半路收到电话，又绕回来，一回来就听见玖深被救护车抓走了，让他无限好奇自己没参与到的盛况。

　　「你看看这个。」接过刚刚夹出来的东西，其实也在等检察官过来的阿柳递给某法医。

　　用手电筒仔细照亮了那团黑色东西，严司隔着封袋拨了拨，「恩，没错，应该是三干的肚皮。」虽然被破坏得很严重，但周边刀痕一致，都是类似的凶器造成，看来是死了才被割开肚子，从痕迹看来，是右手。

　　「果然没错。」虞夏看见时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所以就让员警们先扩大搜查这一带。

　　看着阿柳继续去搜索，严司环着手，瞄了眼身边的虞夏，「被围殴的同学最近如何？」

　　「……我这周加班加到每天只有两个小时回家冲澡，你觉得呢？」虞夏冷冷看回去。

　　「啧啧，天国近了。」

　　一拳往严司肚子揍下去，虞夏打算让这家伙先去天国。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严司连忙抱着肚子往旁边闪，咳了两声把主题转回来，「我前室友一直很想找被围殴的同学谈谈耶。」

　　「我哥和小聿最近有在跟他聊，前阵子我们就觉得他很怪了。」带着他家小孩跑了郑仲辉的事情下来，虞夏觉得自己观察的应该错不了，自谭雅芸和叶翼的事情开始，与宋惠纯那天晚上的浅谈后，他就一直在注意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