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二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黑衣男子的眼睛里像是聚了一团红光,忽然,听到空中一声动物的尖叫,与此同时,言二周身原本淡淡的紫光变成了熊熊升腾着的红色火焰,燃烧着一直到了琉璃瓦的屋顶天花,巨大的气场让许何眯起了眼睛,但是许何离得那么近却没有感觉到热度,反而觉得冷得可怕。当那只荧绿色的翼龙状生物降落在言二的肩膀上时,言二的头发已慢慢变成银灰色的半长发,随着升腾的火焰飞舞着盖住了半张脸,但是许何还是看清楚言二的眼睛,他眼睛已经看不到黑色,只看到无情的一片空白,眼眶里竟然没有瞳孔!这过于诡异的样子让许何暗暗倒抽一口冷气,不知不觉张大了嘴,忽然,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起来,混混沌沌的一片。
“他现在看不到了,还不快放了他。”咦?不是失去了这丝气息是看不到的吗?怎么还能够听到言二的声音。
许何竭力寻找着身边一切有可能的人或物,但还是朦朦胧的一片白色,就像是身在一团白色的牛奶中,身体还是动不了,像被蛇缠住一样难受,就在许何着急的时候,觉得左手有些异样,低头一看,左手的小指上一条透明的带状物延绵到混沌深处。
“原来这个小子竟然有你的纽带指引,怪不得能够到得了这个地方。”听到黑衣男子的声音似乎缓和了一些。
“你们闹够了没有啊?”这是白衣男子阴阳怪气的语调:“言二公子,都快把屋子烧掉了,再不停手就要你们来修缮了!”
刚刚费力地听完这段话,许何便觉得身子一松,终于可以动了,脱力地跌坐在地上。正在喘气的当口,眼前突然一亮,自己又身在那个古建筑的前厅当中。眼前的言二跟平时所看到的没什么两样,刚刚还盛气凌人的黑衣男子此时已经坐到白衣男子的身边,殷勤地在为他沏茶:“小白,这屋子烧了我们就罚言二来修缮得了,反正正想装修呢。”
白衣男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理所当然地接过黑衣男子小心递过来的茶杯:“要修也要你来修,如果不是你,言二公子会发那么大脾气吗?”
黑衣男子没有作声。
“还有啊你……”白衣男子边说边向言二使着眼色,而那个黑衣男子则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听着白衣男子絮絮叨叨的数落和责备。
言二过来拉起许何,悄悄地说:“我们走吧。”便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宫殿。
“我们要回去了,把你眼睛上的镜妖借用一下吧。”言二微笑着看许何,那温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刚刚看到的浑身火焰的银发男人。
看着许何不说话,言二以为许何不解,便解释道:“这里除了忘川是没有水源的,这就是为什么我把镜妖带来的原因,现在,我们要用它回去。”
许何会意的点点头。
“把眼睛闭上,一会就好。”言二安慰着。
许何听话的闭上眼睛,感觉到一只手臂拥着自己的肩,领着自己向前走,许何觉得自己就像穿过了一层薄薄的巨大的蜘蛛网,当那些轻微的阻力还残留在身上的时候,就感觉到背后软软的床。
睁开眼,还是在病床上,腿虽然不用吊在半空,但还是打着厚厚的石膏。一旁的言二正翻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没有缠绕到天花板上的菌丝般的白线,没有那只像茶叶蛋的土卵,鞋子没有湿,自己也不能够下床。
那刚刚的是什么?
“你醒了?”言二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都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是不能够随便乱动的,你看出去了那么一下,就睡了这么久。护士给你打点滴你都还是睡着的呢。”
许何死死地盯着言二,难道说这又是一场梦吗?为什么自从遇到这个人后做梦的时候特别多,而且感受也特别真实,这到底是怎么了?
“哦,对了,在外面我还没跟你说完呢。看在你好好休息了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吧。”言二望着天花板自顾自的说道:“生命确实是值得珍惜的,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一定要放弃的。听说过“脑死亡”吗?不少人把“呼吸心跳停止”来做为一个人死亡的标准,但是呼吸和心跳却是可以用药物和仪器加以逆转或长期维持的,一个人全身机能尚在运作,而脑细胞已经死亡,就已经是死掉了。
那些心还在跳还有呼吸的人确实已经死掉了,但是亲属却不愿放弃的长期维持,这样,没有入土的肉体对于死去的人是最不安的。所以,让她真正死去是帮助了死者,而死者也不是自杀,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只是在生命已经失去的时候,顺应了自然,放弃了人的执念而已。”
“那个客户?”许何睁大眼睛,如果说这就是那个客户的事情,那么刚刚发生的就是真的了。
“是啊,是我一个客户的委托”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像茶叶蛋般的卵形物体,递到许何的鼻尖:“看,这就是那个客户给我的回礼。”
“土卵?”刚刚不是被自己嗑开了吗?
“是啊,也叫梦幻之蛋。”言二一点也没惊奇,微笑着解释。
雨天的等待
许何在医院呆了十五天,医生说便可以回家静养了,只是不能乱动,一有不适便来医院观察。在医生交待医嘱的时候,许何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一脸乖巧听话的模样。自从那天出去晒了一会太阳回来睡了很久,言二便不再带许何出去了,不管许何怎么乞求,言二始终保持着微笑,实在不行的时候,便把主治医生叫来对付,他便坐在一边看自己吃瘪。现在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时候,只要能够出去,什么都好说。
三四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前几天还是阳光灿烂,这天就下起了毛毛细雨,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湿漉漉的地面也让人心里潮湿起来。
“下雨了呢。”言二望着窗外:“等雨停了再走吧。”
“不要,我要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这里的消毒水味道我都闻了半个月了,再多呆一秒钟我都受不了。”许何撅着嘴皱着眉像极了孩子,看到言二无动于衷,便可怜巴巴的望着他:“这点雨没关系的,怎么淋也淋不湿,现在就走吧。”
言二看了许何一眼,叹了口气,望着许何堆在病床上的大包小包:“你等等,我去开车。”
“雨似乎大了呢。”言二望着车窗前摇摆的刮雨器轻声道,好不容易让两个医护人员把许何弄上了车,想不到中途雨忽然变大了。
“那就干脆在车上多呆会吧,我可不想淋着雨下车回家呢。”许何无所谓的笑笑,只要离开了那个地方,心情是无比轻松的,居然把车座的椅子调了调低,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言二望着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的许何的脸:“你回家一个人不太方便。”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一个人住?许何微微睁开眼,稍稍有些奇怪,但很快就被言二的话愣住了:“先到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车内一阵沉默,言二没有再说话,许何思索着也没有回答,因为在言二淡淡说出邀请的话的时候,许何根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车内安静得只听到雨点敲落在车顶和车窗的声音。
“雨真大呢。”终于,许何松了口气,这样沉默的气氛让他有些窒息:“住你家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吧。”自己还是想去的,因为腿断了,需要人照顾吧。
言二笑笑,没有回答,而是把车调了个方向,缓缓把车开到市中心,停到了一处商场前的广场中。
雨越来越大了,即使开着雨刷器也看不清窗外的景象,雨水随着透明的车窗流下,汇成一条条的涓涓细流,让窗外的一切变得朦胧而扭曲,只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撑着伞艰难行走的路人和一两个捂着头的行人快速跑过。
“看来雨没那么快停呢。”言二熄灭了引擎望了望车窗,随后转头微笑着看后视镜中的许何:“我给你讲个雨天的故事吧。”
“雨天的?”许何睁大眼睛。
“就是像今天这样的雨天。”言二把座椅调低,双手枕在后脑半躺着:“雨天因为天气潮湿,气压低,而且雨天常常打雷,很多灵都会被固住脚步,或者只能在屋檐下流连,所以,常常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老人家也常说,下雨天不要出门,因为很容易发生意外。”
“奇怪的事情?”许何眼睛里迸出亮光,精神马上抖擞起来:“快说快说。”
言二无声地笑笑,侧了侧身,选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清润的声音缓缓响起来:“这件事件你就当是真实的吧,因为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会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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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也是个雨天,我的店在这样的天气里通常都很清闲,就在傍晚快要关门的时候,一个十八九岁的男生冲了进来。这个男生一身是水,赤着双脚,雨水顺着贴在身体上的衣服流下来,那滴落的水渍把地板都打湿了。他蓬乱着头发,神情慌张,但是眼睛却非常清明。看到了我,差点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着:“先生,请救救我。”
“有事慢慢说。”我一把扶起他,带他到接待厅的沙发上坐下,给他泡了一杯热茶,安静地等他情绪缓和下来。
“是,是这样的。”男生抱着茶杯,整个身体缩成一团还在微微发抖,但是似乎神情没有刚才那么慌张,说话也慢慢连贯起来:“我是X大的学生,住在本城,今天本来下了课准备要回家的,但是我没有带伞,我因为是本地人,所以没有像我的同学那样寄宿在学校,所以我只有找我的同学去借伞,因为雨下得非常大,所以我只有跑着去宿舍,我用衣服蒙着头在路上飞跑着,直到我撞上了一个人……”
“撞上一个人?”我挑起眉。
男生看了我一眼,眼睛里竟然带了点恐慌:“嗯,我撞上她的时候差点跌在地上,我正在奇怪为什么我那么飞跑着撞上她,她却没跌倒时,一把伞撑在我的头顶,那是个很漂亮的穿着红裙的女生,撑着一把红伞蹲在我身边,朝我微笑着。我当时真的愣住了,因为她笑起来真的很美。”
“你看起来有些害怕。”我实话实说。
男生低下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当时是不怕的,反而觉得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女孩。”
“后来呢?”
“后来……”男生看起来像是在回想,又像是害怕回想起那件事:“后来我跟她说我没带伞,她便示意我跟她共一把伞,我也是非常开心的同意了。”男生看起来有些激动,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似乎又开始波动起来:“就在我跟她共打一把伞以后,雨就越下越大,大到雨伞似乎都要被大雨打翻了,越来越密的雨帘也让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不清晰,而且地面的积水越来越多,鞋子都全湿了。那个女孩子就叫我把鞋袜脱掉,说这样舒服一些,我想想也是,便把鞋袜脱了跟她共一把伞走在雨里。因为眼前模糊一片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只能跟着女孩走,因为她说,她也要回宿舍,正好是同路的。但是走了好久都没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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