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异志 作者:顾曲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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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念所为?”许何不解。
“这么说吧,比如说水,在旱季时,它是甘霖,在洪涝时,它是灾难。又或者说火,在黑暗与寒冷时,它是温暖与光亮,但在火灾时又是吞噬人与财产的恶魔。水与火,它只是一种存在,本身并没有善恶之分,到底是善还是恶,全是人心的判断。”
“似乎有些懂了。”许何好像能够理解,但是又觉得更迷茫。
“这跟信者有、不信者无意思差不多,自然界的东西都是一种客观,如果人把意念强加进去,结果就会不一样。”言二起身踱到客厅外廊的推拉门前,客厅的外廊是连着花园的,他指着花园里的一块石头:“比如说,一块石头是平凡无奇的,但如果雕成了神佛,那就是有了人类信仰的意念,如果信仰它的人多了,供奉祭拜、香火不断,信的人越多就会变得越灵,这其实也是人的意念所致。”
“那对于人的意念,岂不是没有办法。”许何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被言二成功岔开话题。
“有时候,人的意念是很可怕的,特别是当很多人在给一件事物增加意念,或者加给一件事物的意念相当顽固时,这样事物的能量就越强大。”看着许何一脸倾听状的茫然望着自己,言二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终于明白了,你今天不是来看我的,是来听故事的。”
许何有些窘迫,但是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人有太多的秘密,让人不得不想去了解、去倾听。
“那我告诉你,我的手指是怎样受伤的吧。”言二望着他,“你对你的身材满意吗?”
“身材?”许何不明白言二怎么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好吧,反正吃什么都胖不起来。”
言二笑笑,“你这样的,很多女孩子都很羡慕呢,但是生活中却有那种怎么减都肥,怎么调节饮食都胖的人。”
“这跟你的手指受伤有关系吗?”许何有些疑惑。
言二不置可否:“这要从前天说起了。”他推开拉门,坐到外廊的藤椅上,此时天已全黑,花园的地灯昏昏黄黄,好像整个外廊都熏上了一层氤氲的金色,伴着花园假山的水流声,言二清润的嗓音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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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远房的亲戚,那还是在老家的时候,很多年都不来往了,如果不是昨天突然来我家,我想我大概会忘记还有这样一个亲戚。
他是带着他的女儿小静一起来的,如果按辈份算起来,那个女孩还是我的侄女,虽然年龄相差只有几岁,但是我还记得在她满月的时候我还抱过她。他初来城里对什么都不是很熟悉,辗转找到我,请求我帮他的女儿找个工作。只是小静的身材,让我有些吃惊。
她父母都算得上瘦弱了,但是小静却胖得很离谱。身高差不多1米6,体重据她父亲说,也有160斤。要知道在这以瘦为美,以骨感为漂亮的年代,这样的身材意味着什么。
昨天下午,我们一起吃晚饭,小静似乎没有什么味口,一脸厌食的样子,我不禁有些担心:“小静,吃这么少,身体怎么受得了。”
小静人如其名,内向而腼腆,听到我这么问她,脸红了红,低下头捧着碗喝汤。
她的父亲却是一筹莫展的样子:“兄弟,你看,静儿这个样子,工作好找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礼节性的笑了笑,小静的头却垂得更低了。
如果说身材不好,只要性格不错,一样可以找到工作,看到小静这个样子,我决定跟她谈一谈。
“小静,你东西吃得不多,怎么会这样的。”我故意避开那个敏感的字眼。
小静没有说话,愣愣的发着呆,一勺一勺的挑着碗里的汤,就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她父亲急了:“静儿!言叔在跟你说话呢!”
我对她父亲的叫法有点汗颜,但是还是一直镇定地看着她。小静似乎被他父亲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刚刚回过神来一样,眼睛的焦距慢慢对准,声音艰涩地说:“我也不知道……”
她父亲对我抱歉地牵起嘴角:“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前几年还是个很窈窕的姑娘,她娘去世之后才慢慢变成这样的,不知道怎的,身子胖了,脑子也迟钝了……”说到这里,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我安慰地拍拍她父亲的肩:“身体偏胖的人反应是稍微迟钝些的,想想办法减肥就好。”
她父亲摇摇头:“我们那地方你还不知道,哪有什么办法想……”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劝小静调整一下饮食结构,再增加运动量,忽然,小静目露凶光,咬住自己的左手食指拼命吸吮着。我大吃一惊,忙出声阻拦,却被她父亲拉住,“没事的,她一到这个时候就这样,一会就好了。”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这怕是什么心理疾病吧,要不要找个医生看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静像是吃饱似的满足,用手背抹抹嘴,仿佛在留恋什么美味一样,望了我一眼,又捧起了汤。
我被那一眼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因为那眼神分明有种戏谑的意味,那种气场不像那个内向的孩子。我再细细地打量着小静,她安静地坐着,刚才那一幕就像幻觉一样,让我怀疑她刚刚是不是真的看了我一眼。就在我困惑的时候,看到小静左手滑下的袖口,那里的皮肤有种说不清的怪异,一般来说,肥胖的人皮肤应该是饱满而富有光泽,手臂也应该是丰满圆润的才对,可小静前臂的皮肤却像泛着褶皱的橘皮一样,干瘪而没有生气。
我不动声色的看向她的右手,那光洁圆润的手臂,跟她的左臂完全不像是长在同一个人身上。
我稍稍坐定,目光如炬的看向她的父亲、那个我的远房亲戚:“你对小静做了什么?”声音沉着而冷静。
她父亲的身体稍稍颤了颤,随即便佝偻着腰背,一只手用衣袖糊乱地擦着眼角,待他抬起脸,两只眼睛已经通红。他端杯喝了一大口水,声音有些嘶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静儿这个样子,怎么嫁得出去,该想的办法都想了,托人到城里买高价的减肥药,天天干活不吃饭,甚至是吃番泻叶,该想的办法都想了。我就只这么一个女儿,我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这样下去啊……”
我冷眼看着他:“就是因为这个,你竟然让你女儿……”
“在来之前,机缘巧合,我知道了这个方法,可以让人快速的瘦下去,开始真的有效,只是没想到,静儿她睡一个晚上又会胖起来,都七天了,一直没有瘦成功……”说到这里,他的眼里已经一片疯狂。
我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声音大得让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小静她娘在保佑,小静现在怕早就死了,早就瘦成了一堆骨头!”
他愣住了,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压低声音,耐心地解释:“小静现在精神越来越差,这样下去,就算是活着,也跟死了没有区别,你是要小静胖?还是要小静死?”
“真……真的吗?那怎么办?我只有静儿一个女儿啊,她娘死后除了静儿我再没有别人了,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啊……”说完他已经跪了下来,老泪纵横。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还在那里发呆的小静,把他扶起来:“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先观察一个晚上吧,等我准备好了,明天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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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你昨天晚上说今天会很忙。”许何忍不住插嘴。
“是啊,那个时候心情还是很烦的,后来上线听你说要请我吃饭,我也正想出去走走。”言二微笑着,温和的声音就像夜风拂过树梢一样。
许何也微微一笑:“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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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我把生意交待了一下,拿好准备的东西独自赶往他们的住处,昨天吃了饭给他们到酒店开了房间,看到我来了,他的表情很意外,可能以为昨天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我真来了。
见到了小静,她的情况似乎比昨天晚上要好些,竟然还懂得对我笑,叫我言叔叔。我撩起她左边衣袖,一夜之间,左手似乎恢复了以往的丰腴,我示意她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只带盖的白瓷碗和一枚银针,让她父亲去盛半碗清水,再拿银针刺破小静的食指取了一滴血,血的颜色很浅,夹杂着些许淡黄色,滴入水中竟然还隐隐泛起了一层油光。
我皱了皱眉,他父亲忙上前问我:“怎么样?有什么办法吗?”
我把碗放在旁边,瞥了他一眼:“这种方法你竟然给你女儿用……”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只手电筒和一片柚子叶。
柚子叶燃烧起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我把它放到小静的鼻端,再把烧成灰烬的柚子叶放入了瓷碗里。看着小静茫然的望着我,我笑笑,拧亮手电,轻声说:“把嘴张开。啊—”
就像我们小时候看医生一样,小静大大地张开嘴,发着一个“啊”的元音,我拿着手电筒照着她的喉咙,一盏茶的样子,从小静的舌根慢慢爬出一个多脚的像蚂蚁一样的黑色虫子,只是体积比蚂蚁大很多,而且光用眼睛看就知道它的腹部圆鼓鼓的,跟庞大的肚子比起来,它的嘴却小得可怜,像个针尖一样,真不知道那小小的嘴要吃多久才能够把那么大的肚子胀满。
就在它快要出来的时候,那个虫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肯再出来,而小静的腹部也一起一伏,就像要呕吐一样,我忙把那只白瓷碗放到了小静的嘴前,那个虫子就好像看到什么可口的食物一样欣喜地跳入碗中,我迅速把盖子盖好。而此时的小静就像被什么抽干了力气一般,直挺挺的往后倒去,幸好她父亲及时扶住了她。
我擦了擦汗,待她父亲把小静安顿好,我铁青着脸:“也只有你,为了让你女儿变瘦,竟然把饿鬼放到你女儿的肚子里!”
“饿……饿鬼?你说这蚂蚁是饿鬼?”小静的父亲吓出了一层冷汗。
我冷冷地指指那个白瓷碗:“所谓鬼,都是人的意念所致,鬼本无形,你觉得它是什么它就像什么。”
“我只是让静儿吃掉了她食指的指甲……”他喃喃地说。
“你知道为什么人的食指叫“食”指吗?”我愤然,“食即是吃,为什么人在看到好吃的东西会“食指大动”呢?吃掉她食指的指甲也就相当于吃掉了自己的食欲,而饿鬼就是吃掉食欲的东西,它们嘴巴很小,但是胃口很大,所以只有不停地吃才能够吃饱,它需要食欲来一直不停地吃。”
“我让她吃掉了食指的指甲就是让饿鬼来吃掉她的食欲?”他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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