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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祥皱眉：“死人了!”

 

“哪里？”

 

“市实验中学。”

 

齐雨皱紧了眉，“怎麽死的，是不是自杀？”王亮的声音有些急切，想得到求证。

 

王子祥没说话，点点头.

 

齐雨将车头一个大转弯，一个急转，所有人都晃到了右边。

 

“胡先生会杀了你的，他的宝贝电脑。”王亮摸摸撞到玻璃窗户的鼻子埋怨著说。

 

齐雨冷冷的看了一眼王亮，王亮缩了缩脖子，所无其事的看著手指，抠著指甲里的污泥。

 

Dr史斜了一眼，“你就不能干脆把指甲剪了，黑黔黔的，真恶心。”厌恶的转头。

 

大约汽车在夜晚的公路上飞驰了半个多小时。夜里郊区的风呜呜的吹著，两旁的树枝跟著风晃来晃去。

 

半夜里学校依旧是灯火通明，离这里最近的派出所已经出了警。

 

他们被人拦住了一下，王子祥被留在了外围，三人出示了证件，往里，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大多是看热闹的学生。

 

一条长长的楼梯下去，便是案发现场。灰色陈旧的8层宿舍楼对著就是一具白红相间的破碎尸体。白色的碎末掺杂著猩红色的血液留到了齐雨的脚下。齐雨的皮鞋一下子被染成了黑色。

 

这时整个校园阴深深的，周围的一片片的花木下，不少声音嘀嘀咕咕的小声谈论。

 

齐雨抽了抽嘴，看著面前的尸体不禁皱紧了眉头，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大多没有看过这麽惨烈的情况，其中还有一个居然在尸体旁边吐了起来，破坏了现场。

 

DR史讽刺的撅嘴：“怕尸体还做什麽警察。”

 

说完朝尸体走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双白色的手套，尸体的半张脸完好无损，另外半张脸已经烂成了一堆肉泥，脑袋就像一个缺了口的罐子，不少白色浑浊物体从里面流出。

 

“尸体僵硬，但是根据尸斑情况分布，和瞳孔的状况应该是死亡不到1个小时，应该是生前受大了巨大的惊吓和恐吓。”

 

“不是自杀事件吗？”刚刚吐完的警察似乎还有些胃液翻滚。

 

“那就是你们的责任了。”Dr史没有继续往下说，继续查看尸体。“我需要带回实验室做解剖。”

 

“啊，是法医，难怪敢用手碰。”叽叽喳喳的，像一群女人崇拜的讨论著话题。

 

齐雨靠近Dr史自言自语道：“什麽样的惊吓，能让他失足从八层楼高的卧室跳下？”抬起头看了看屋顶。

 

黑色的屋子在惨白的月光照射下，面上覆盖著一层薄薄的银光，看起来含著几分神秘。

 

他们跟著学校的人去了离案发现场不远的一个大教室，许多学生围在外面，好奇的脑袋，一双眼睛转来转去一闪一闪的。

 

当他们过去的时候，像是一个缺口一样散开，在前面老师吆喝声下，一群人骂著什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开。

 

齐雨已经有些见怪不怪，走到教室里，六个日光灯，刺眼的在头顶上晃。

 

大约7个男生分散在教室里，其中几个还在哭泣，有一个干脆坐在位子上，把脸埋在里面。

有几个老师在里面安抚，桌子上有许多瓶矿泉水。

 

齐雨咳嗽了一声，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力，他坐在最靠近的位置上，看著他们，Dr史在门外，王亮陪著，说是怕Dr史把孩子吓著了。

 

齐雨温和的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铁盒，盒子是橘黄色的，只有手掌大小，圆形扁平的，把盒子一打开就有浓浓的柠檬味。

 

人的嗅觉和味觉一样灵敏，当嗅觉闻见柠檬的味道，味觉就会分泌唾液，记忆里柠檬的酸味又会从神经中枢里冒出来。

 

 

吸引来了一群人的注意力，一群毛头孩子，一人从盒子里拿出一颗糖含在嘴里，白色的酸粉裹著柠檬味的糖果，一群孩子裹著嘴，一副想吐但是又想吃的模样，齐雨嘴角扯开笑了笑，成功的让气氛得以缓和下来。

 

“我们可以谈谈吗？”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一群孩子点头如蒜。

 

“今晚张卓研这孩子之前有什麽不对劲吗？”

 

一直趴在桌子上的男孩大约是和张卓研关系最为较好，他砸吧砸吧嘴：“今天他一直不对劲，我问他怎麽回事，他也不说话。”

 

“什麽不对劲？他做了什麽，说了什麽吗？”

 

“大约9点的时候他才回来，我们宿舍最晚九点锺就要熄灯。他踏著时间回来的，还被宿舍老师，给狠狠的骂了一顿。”说到这里，其中有个老师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大约以为是因为他导致跳楼似地。

 

男孩吞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晃动，“我就问他哪里去了，他没说话，就去听音乐，没理我，还找我借的耳机。”

 

“音乐？”

 

“恩，他大约是不想多说，最近烦心事情很多，听说胡亭亭死了，他很紧张。”

 

“为什麽？”男孩没有开口，只是一脸惧意的看著个子最高，长了一脸胡子的男生低下了头。

 

 

 

 

第三十六章 梦断夜曲（五）

 

那个高大的男生应该是宿舍里的小霸王，齐雨抿嘴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很魁梧的男生体型可以和猩猩媲美，皱著眉头，眼睛里闪烁著害怕。

 

齐雨站起身，拍了拍高大男生的肩膀，明显感到手下身子一震。

 

“来和我谈谈。”

 

对方点点头，跟著他到教室的一角坐下。

 

齐雨看他很不安，便从小事开始询问起：“你叫什麽名字？”

 

“余全祥。”

 

“呵呵，你的名字写起来很有意思。”

 

余全祥颇有同感的点点头，心情也好了很多。

 

害怕的气氛有些缓解。

 

“你和死者关系怎麽样？”

 

余全祥明显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抿嘴一张嘴不说话。

 

齐雨皱眉等了一会儿，大约十来分锺，余全祥忐忑的开了口。

 

“我们是这学期才被调在一个寝室的，那个张卓研是新搬进来的，他不是我们班上的，是隔壁4班的，本来我们寝室该是搬来一个我们班自己的学生，却被他用关系挤掉了。”

 

“所以你们开始冷遇他？”

 

“恩...”男孩魁梧的身体微微颤抖，“我们也就是不理睬他，不和他说话什麽的，不和他接触，他也不怎麽回寝室，一般去图书馆上网。”

 

“你们有做过过激的举动让他压力很大吗？”

 

“我们前些日子吵了一架，我给了他一拳...”

 

“然後呢，男孩子打架很正常。”齐雨笑著说，在国外他常常和洋鬼子打架。

 

“他告诉了宿管老师，”余全祥不安的看了一眼齐雨的身後，然後埋著头，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地里传出来的一样。

 

“郑老师就来说我们，叫我们不要欺负他，然後就走了，那天我们把他堵在厕所...”余全祥突然把头埋在手腕里，嚎啕大哭。“我们...我们让他脱光衣服...”他的声音打著颤，齐雨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我们全部撒尿在他的身上。”

 

“不是。是你逼我们那样做的，我们可不想那样！”听到这里，一个瘦高的男孩站起来指著他大喊。

 

余全祥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浑身发抖的看著瘦高的男孩，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满眼通红，咬著牙，一个字一个字的把真相吐出来：“我只逼你们撒尿，你们却向他的屁眼里塞东西！”

 

这时整个教室突然安静了下来，余全祥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很震惊的样子，外面的人也听见了他的声音，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余全祥颓废的倒在椅子上，一双眼睛通红的看著齐雨：“你说可以後悔吗？”

 

齐雨摇摇头，一脸严肃的看著他，他的手在颤抖，“你们当时还逼他做了什麽？”

 

余全祥没有说话，整个人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

 

日光灯边上有许多飞蛾在飞扑著翅膀往灯上撞，明明知道前面是死亡，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却接近灯光。

 

也许死亡使他们误以为那是他们的光明和解脱。

 

齐雨感觉异常的疲倦，他打开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背後却被人拍打了一下，他转身看过去，是那个开始害怕余全祥的男孩。

 

大概是因为特别瘦的原因，一双大眼睛很突兀的样子。活活像是一个大眼外星人的模样。

齐雨拿过一个椅子放在旁边，示意他坐下来。

 

他有些不安的样子，带著害怕的颤抖，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递给齐雨。

 

是一款三星的手机，黑色的外壳，翻盖设计。属於比较老的款式，但是中学生中能有手机的毕竟少数。

 

“当时我不愿意的，他们逼我，他们知道我有手机，就逼我。”男孩一直不安的重复逼我两个字，一双大眼睛不一会儿又聚满了泪水。

 

齐雨打开手机，手机屏幕里的男孩一双惊恐的脸映入眼帘，手机里的男孩还是活生生的却是一副在炼狱里的表情。

 

“他们朝他撒尿，逼著他张著嘴喝尿，他不肯，他们就往他屁股里塞东西。”

 

男孩的眼睛一直看著地上，没有焦距。

 

“什麽东西？”

 

“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笔，橡皮擦还有纸团。”男孩红著眼睛，声音却是平稳的。

 

齐雨感到男孩已经快崩溃了的样子，安慰他说：“在他心目中，你永远是他的好朋友。”

 

男孩感激的冲齐雨咧开嘴笑：“当时他求我去告诉老师，但是我怕，我真的好害怕。我一直躲在床上，我可以听见他的哭声，後来他们逼我录影，当时我明明可以给老师打电话的，但是我害怕，我现在也好害怕，他死的时候的神情好恐怖，一双眼睛，直直的看著我，就像那天一样，一直那样，一直那样。”男孩激动的一遍一遍重复著话，齐雨示意赶紧抓住他，许多人跑上前，抱著他往医务室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