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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期 作者:pock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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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素衣闻听此言,一张脸都皱了起来,心里知道这“表里不一”的功夫还是大师兄修炼的久,便立马“哈哈”笑着转移话题,道:“阿谨,你觉得这次白珏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另一个少年看起来年纪比两人都小,却已经是徐家少年初长成。虽说长歪了些,看起来眉如墨画,目若秋波,活脱脱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但半点也没影响到人家一身的浩然正气。听见他的小师姐发问,他眼神一凛,看起来正气逼人,又瞧见他小师姐万分鼓励的眼神,更是信心十足,对大师兄道:“...葫...芦...里...还...能...卖...药?”一番话,说的是气势十足,弄得两人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还是沈玉清又将话接过去,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句俗语,待我们到了之后我再与你详说,乖,你且专心骑马。”安抚完看两人的反应不对便知又说错话而变得极为沮丧的小孩,又转脸对罗素衣训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也敢与他胡说,你当他与你似的,一颗心玲珑剔透,从内从外看都黑的发亮么!”“心黑的发亮”的罗素衣一张脸简直要皱成包子,又来了又来了,什么青梅竹马啊,完全比不过一见钟情啊!
  一路上吵吵嚷嚷,不知不觉,白家庄到了。                        
 
  ☆、是非
 
  白家庄前早有两位彪形大汉在门口迎接,往来行人车马络绎不绝,场面颇为热闹,若不是门口还挂着吊丧用的白布,看这情景,还以为白二公子正在为白老爷子,白小公子的相继去世大宴宾客。
  沈玉清自下马来就一副沉痛悲壮的表情,脚步也分外沉重,看的旁人都要忍不住落下泪来,赞一声“重情重义”,带着两个犹自探头探脑的小孩,沈玉清缓步踱到门口,对门口的两人道:“三清观沈玉清、罗素衣、徐谨到。”那大汉虬须布面,一双眼睛倒是分外真诚,闻言一抱拳道:“沈公子不必过度悲伤,只盼着大家合力诛灭凶手才是,我家庄主和管家都在大厅等着,请!”
  沈玉清看着这大汉虽生的高大勇猛,气势渗人,但眼眶红红,却硬撑着不表现出来,倒显得分外真诚,不由得心道:这白家庄的主子个个都坏到骨子里,手下倒还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忍不住也多了几分敬意,向他一抱拳,拎着两只小家伙进去了。
  还没等走到门口,便听到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三清观好大的面子啊,今日乃天下英雄集结之日,贵观长老不出门,倒派出了三个后辈。”却原来是文殊院的“玉面书生”宋沉,宋沉这人人如其名,心思沉,面相也沉,一双吊梢三角眼,看谁都是三分猥琐,硬生生的把一张玉面小生脸给拉成讨债脸,以前年轻尚看不出来,现在江湖年轻一辈人才辈出,武功尚且不论,但是相貌就把他这“前浪”给拍死在了沙滩上,以至于“玉面书生”于他来说都成了莫大的讽刺。他又偏偏是个见不得人好的,看见一派风度翩翩的沈玉清便忍不住要刺两句。沈玉清在外面一贯是走“毒嘴不留外人田”的不卑不亢路线的,听见宋沉这样说,也不见发怒的征兆,反而笑道:“宋叔此言差矣,这前辈后辈的,看的也不是年龄,是辈分不是。”
  听闻此言,宋沉脸简直要黑的滴出水来,文殊院与三清观不同,关系错综复杂,若是算起来,他派掌门与三清观长老是同辈,他是掌门弟子的弟子,反而比这三个三清观长老的嫡传弟子小一辈!他“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走了。
  文殊院与三清观向来是属于面和心不合的,两派人见面动辄斗嘴,这次沈玉清看一招制敌,便有些高兴地先是摸了摸不明所以的徐谨的脑袋,又恶瞪了一眼跃跃欲试的小师妹,才带着两个小家伙进大厅了。
  刚一进大厅,笑眯眯的石真便迎了上来,道:“三位贤侄为我家老爷公子不远万里前来,石某先在这里谢过了!”说着便是抱拳施礼。罗素衣救过真正的白小公子,对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很是不以为然,但好歹也跟着自家向来表里不一的大师兄苦修许久,徐谨则是从头到尾都不明不白,是以这三人虽然心里十分不屑,但也表现的有礼有节,被迎到上座去了。
  此时来的人并不算太多,白家庄自己的作为正对厅门,文殊院和三清观的座位分立两旁,其他门派的则是零零散散的坐在下面。沈玉清看了一眼文殊院的座位,他们一共来了五人,掌门寂空,“衡阳六子”来了其中三个,宋沉也在列,还有一个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小辈,成名尚短,沈玉清连名字都没能记住,这样看来,倒颇有些青黄不接的意味。到底不是什么隔代的仇恨,沈玉清看了一眼,也就视线移开了。
  不过两炷香的功夫,原本稀稀散散的大厅已经坐的人满为患。白二公子从后面缓缓踱步过来,身上穿着一袭白衣,形如枯槁,看起来分外憔悴。原本喧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上百人的目光都跟随着白二公子,看着他走到中间站定。
  其实若要说起青黄不接,白家庄才是真正的青黄不接。先是白老爷子暴毙,再是“玉质天成”的白小公子惨遭jiān人毒手,而向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赵老九居然也与魔教勾结叛逃,如今偌大的白家庄,居然只剩下一个石真能撑得住场面,而这个白二公子向来名不见经传,说不得是武功资质都平平,眼看一代大庄要就此凋敝,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武林中人到底还是卖了这位白二公子面子,汇聚此地听他一叙。
  “各位英雄,如今武林横遭变故,白某才邀众位在此地一聚!”他这话如雷贯耳,大厅先是静了一下,接着就哄闹起来,人声嘈杂,说什么的都有。白珏沉声道:“先请诸位安静!敢问聚贤派兄弟,贵派掌门是不是被一掌击中,七窍流血而死?”一位身形削瘦的年轻人站起来,眼里满是激愤与不甘:“不错!我爹就是这样死的,至今也未找到凶手!”白珏满脸痛恨,大声道:“我爹和我的小弟,都是这样死的!”
  大厅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有一红衣女子站起来厉声喝道:“白家庄的白小公子是遭jiān人所害不假,可白老爷子病逝的消息可是白家庄广发通知的,怎么不辨是非了!”
  白珏听闻此言,满脸悲痛简直不能自已,石真扶过他,代替他道:“jiān人是先杀了我们的小公子,易容成白小公子的样子,又用计杀死白老爷,囚禁二公子,陷害赵老九,可怜我们只知忠心效命,没想到竟成了jiān人手中的一把刀!”
  话音刚落便又有人接腔:“我在扬州城还看到白小公子穿的严严实实,看起来脚步虚浮,像是极畏寒,我还道白小公子的伤是没好,原来居然被人掉包了!”这话一出,便又有人帮腔,一番热烈的讨论下来,居然大多数人都信了七八分。也是白家庄到底声名显赫,说出来的话颇有公信力,众生吵闹之际,突听罗素衣道:“那那人干嘛要害聚贤派掌门?他与聚贤派有仇么?”
  这声问一出,又有许多人不出声了,盯着白二公子瞧,白二公子看起来不慌不忙,道:“我已经查明,这个jiān人的真名乃是苏佑期,是十三年前惨遭灭门的苏家幼子!苏家与魔道向来有勾结才被剿灭,而就是因为聚贤派掌门张前辈正气浩荡,首先发帖邀剿,才被这畜生报复,无端惨死!”说着又从身上抛出一块玉来,上面正好刻着一个“苏”字。苏家的苏写法与众不同,只有苏家人才会使用,现在已经鲜为人知,“这是后来从他房间搜出来的,诸位看看吧。”
  人证物证俱在,白二公子好像还嫌不够似的,又抛出惊人之语,“若是苏佑期只是一心报复也就罢了,可这人已经与魔道勾结,连陆丽之都成了他裙下之臣,意欲在四月二十三日的武林大会上先下手为强,他成了报复之意,魔道全了剿灭正道之心,才广邀天下英豪共商此事!”
  此言一出,全场就像炸了锅,连文殊院的院长脸色都难看的紧。沈玉清正喝着茶,闻言也被呛了一口,忙连连咳嗽。罗素衣算是有备而来,现在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更遑论其他人。她趁着旁人正忙着议论这惊天的消息,偷偷凑到沈玉清旁边,就看见沈玉清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这意思就是不要当场揭穿了,罗素衣也知人多嘴杂,也没多问,又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了。
  对面的文殊院虽然不至于骚动,但仍然算突起涟漪。尤其是文殊院的院长寂空,脸色黑的活似被媳妇戴了绿帽子。眼看这骚动越来越大,寂空突然出手了。
  他一掌就击碎了手边的桌子,其响动之大,令原本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寂空乃是文殊院的院长,今年已四十又四,一条鞭纵横江湖,牛头马面莫敢挡道,在江湖中威望极高,一出手便迅速控制住了局面,他沉声道:“正道魔道必有一战,不过大家吵吵闹闹,也不能成事,需得推选出来一位主事的人才是。这人武功不必冠绝天下,但需甘为武林人死而后已,智计双全才是。想必今日大家突闻消息,都没什么准备,但这事也耽误不得。不若这样,我们七日后白家庄再议,诸位以为如何?”他声如洪钟,可见内力之雄厚。一番话说的是众人感情激荡,但却均是面面相觑,未有敢言之人。白老二虽半路被人截了胡,但基本目的已经达到,因此此刻对寂空的反客为主也没多大怨言,默默的伫立在一旁装聋。最后还是向来与文殊院不对盘的沈玉清站起来,笑道:“后辈愿听院长一言。”
  这声一传出,一声声的“愿听院长一言”如白浪翻滚,就在人海中一点点的散播来了。      
 
  ☆、乾坤
 
  “啊!”
  苏佑期大汗淋漓地惊醒,又是一个血淋淋的梦。他身上的衣服早前被陆丽之偷偷用内力烘干,这会儿后背却又全湿了。他沉浸在噩梦中,神志久久不能清醒,只觉得眼前人影晃荡,鲜血铺成一片,仔细看过去却又是一片黑暗,影影绰绰的什么都什么都看不清楚。正心悸之时手就被握住了,他能感觉到握住他的手上有薄薄的蒋,粗糙不平但纤细有力,他忽的感到一阵安心,然后有一只手摸上来,轻轻地抚摸他湿润的眼眶,他说:“别哭。”
  苏佑期突然就泪如雨下,平日里他不说枕戈待旦,至少算草木皆兵,哪有这样糊里糊涂的时候?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好好倾诉委屈的人,恨不得将平生的眼泪都哭出来,自然拽着陆丽之的衣袖痛哭。陆丽之初时还把人搂在怀中轻拍,渐渐的感到衣衫濡湿,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摸了摸小孩的额头,居然沉沉地发起烧来。心知估计是多年重任忽然卸下,原来的强撑着病痛的那股子精气神也全都一抽而空了。他摸索着又喂下两颗清玉露,又将内力输进去帮他引出药力,才又把人抱在怀中轻抚。
  就这样过了半晌。
  陆丽之摸了摸小孩的头,热度不降反升,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只知道抱成一团,轻轻抽泣,这才有些急了,心里只觉得密密麻麻地被扎了一片。抓耳挠腮了一会儿,他终于狠下了心,凑到苏佑期耳边说:“小佑,找到出路了。我们能出去了。”再看怀里,那人重重的颤抖了一下,人好像已经有七八分清醒了。
  陆丽之平生第一回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心如刀绞的滋味,他与小孩相识不过十天,心情已经从无所谓过渡到同情,心酸,再到现在的心疼,其发展迅速,令他自己都瞠目结舌。现在看这小孩这般情景,一股郁结之气从胸中奔涌而出,一声“啊!”已经气势惊人的发泄出来,在这空荡荡的石室里声势浩荡,苏佑期本来就已经清醒了大半,这下更是完全清醒过来。
  他轻轻地叫了一声:“陆珉。”下一刻手就又被握住了,他摇了摇头,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别人看不见,于是开口道:“陆珉,你往那边走走看看。”
  陆丽之被人这么一提醒,猛然一惊,安抚地拍了一下小孩就大踏步地往另一边走。记忆中这石室仅有方寸之地,陆丽之大踏步走了几步之后就发现果然不出所料,咬牙切齿地想骂娘:那人也忒阴损了!这是一个长时开启的暗门!石室一边的墙壁已经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他又回到苏佑期身边,开始摸索绳子,忿忿道:“这石室主人实在阴险,夜明珠掉入卡槽中,启动的却是一个许久才开的门,黑漆漆一片,又无声无息的,刚才若不是察出回声不对,怕是我们就要被困死在这开启的石室中了!”“若花扶柳一枝”已经变成了“碎碎念念一嘴”,字里行间都是对这个既高端又卑鄙的陷阱的不满,苏佑期骤然从大喜到大悲,整个人还很是低沉,陆丽之这样絮絮叨叨了半响,发现最主要的凑趣的目的没达到,便也不出声了。他先是又探了下苏佑期的额头,发现人一醒过来烧就退了大半,也放下了心,哄到:“我又喂你了两颗清玉露,你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们待会再接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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