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醒河央 作者:中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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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新年典礼应该还未结束,狂欢仍在继续,从空气里飘散的浓重又醉人的酒香就能得知。这样喜庆热闹的重大日子,令这片庞大的宫殿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低叹,没由来的,觉得很烦燥。
无意间目光扫过斜对角那片轮廓模糊的树丛,突然神色一凌,低声问:“谁?”
树丛中一抹融入了黑色浓荫的身影,倚树而立,如果不仔细看,几乎辨别不出来。
“一个人跑来这里干什么,天太热睡不着?” 略带笑意的话音,直起身离开那片树丛,那道淡色的身影朝夏月白的方向径自走了过来。
泛白的月光逐渐勾勒出她的身形,伴着那太过熟悉的嗓音,不用看清她的脸,也能确定她是谁。
夏月白的呼吸一紧,怔愣当下。
片刻,她陡然回过神,在那身影离自己不到五步远的距离,抬手间低喝:“别过来!”
脚步顿住,图萨西塔反剪双手,在那段不远亦不近的距离不动声色地望着夏月白。目光如水,仿佛阳光下湛蓝澎湃的潮水,安静地汹涌。
“怎么……”眉峰轻挑,她的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怕我吃了你?”
唇角抽了抽,蓦然意识到这句话说得有些暧昧,而她们之间最需要回避的就是暧昧不清的东西。“你在那里说话就行了,院子凉快,这里地方小挤两个人太热。”
“可以。”无声地笑起,停下步子,不去追究那条走廊是否已经小到无法容纳两个人。
沉默,一坐一站两道身影,隔着五步的距离。
“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开口,还是刚才那个问题。
望着天空,星光阑珊,月光却皎洁的刺眼。“睡不着。”
挑眉,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为什么睡不着?”
“失眠。”
“为什么失眠?”
“你打算一直问下去吗?”这个人难道非要选在这个时间打破沙锅问到底吗?她明明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何必逼她亲口说出来。
微歪着头,一脸认真的表情,只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让人无法感受到一丁点认真的存在。“对于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向很执着。”
一枚白眼,从眼角翻飞抛出,直直砸向月光里那张浅笑轻扬的脸。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不再回避,抬头,径自对上图萨西塔的眼睛。“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沉默。片刻,视线从夏月白略带僵硬的脸庞移向她肩后漆黑的小屋。“喜欢你,所以想让你留下来,我不认为这样说与玩有关。”
“喜欢?”突然,太阳穴一阵抽搐的刺痛,逼得她不适地蹙眉,尽力平心静气的说话,尽力为图萨西塔的疯话找一个正常的理由。“如果你指的喜欢,是朋友那种友谊,我----”
“不是友谊。”
哑然失声,清了清干涸的嗓子。“你的笑话,很无趣。”
“我不认为我在说笑。”
笑容随之隐去,在不知不觉间……她望着她,轻叹:“图萨西塔,我们都是女人。”
摊开双手,好像听见了什么简单却可笑的事情,唇线勾出一道漂亮的浅弯。“显而易见。”
“那你还喜欢我?”
“感情与性别有关吗?”
“当然有,肯定有,必须有。”夏月白倏地跳下窗台,朝着离自己只剩五步之遥的图萨西塔大声说道。
四周响起一些轻微的声音,她知道那必然是周围的侍卫听到动静后发出的响动。只是图萨西塔微一抬手,那些声音便停止了,在自己无意间提高嗓音之后,一切变得比之前更为安静。
“你呢,喜欢我吗?”站在原处未动,图萨西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夏月白……夏月白的眼睛,夏月白疲倦抗拒的表情,都让她有些不自信。片刻,低下头,望着脚下自己被月光包围的影子。“或者,我应该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嘴角牵了牵,移开眼,呼吸堵在干涩的喉咙,吐不出,也咽不下。半晌,在图萨西塔静默地注视下,开口说道:“我对女人没兴趣,对快要结婚的女人更没兴趣。”脑子里一片混乱,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乱说什么。
“谁告诉你我快要结婚了?”
“你与巴比伦王子的婚约世人皆知。”
“我都不知道这个婚约是否能继续下去,你怎么能肯定我就一定会结婚?”
“联姻是你换来军队的筹码,你不会丢掉这个对埃及有利的筹码,你在乎的只是埃及的胜利。”
“没错,联姻是筹码。可现在若我在乎的已不仅仅是埃及的胜利,还有其他的东西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那我不妨再直接点。月白,我喜欢你,我在乎你的感受。”
心狠狠地一跳,即使此刻已经真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开玩笑。“别说了!”
“我喜欢你,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你……”下意识开口,转瞬抿住了嘴唇,一言不发地用目光望着眼前这个任性的女人,无声地抗拒着钻入脑中不断回响的疯狂声音。
“婚约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解决。”
剑拔弩张的话还未来得及完全倒出,突然便被重新呛回了喉咙。一时的失语,真想看清图萨西塔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那神情却因为云幔遮住月光而被隐去了,固执地一片模糊,一如她的声音,也是顽佞固执的。
喉咙忽然有些僵硬,她轻轻咳了一声:“的确,这不关我的事,我根本不会去操心。”
“你脸色不好,回去休息吧。”淡淡的声音,透着关切。
“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她压根儿睡不着,回去也只是换个地方失眠罢了。
“嗯。”出声,身影却未动。
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站着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夏月白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有气无力的问:“你不走?”
图萨西萨低下头,看着地面,半晌不语。
仰脸长叹,面对这样有点孩子气的她,夏月白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新年晚宴结束了?”
“没有。”
“你不需要陪那些贵客吗?”好意提醒她,宴会没有结束主人就先消失了,有失待客之道,更何况她还是一国之君。
“巴哈里他们会应付。”
“……”一瞬的哑然,无言应对。
“我走了,你早点回阿蒙宫休息。”蓦然,轻轻地开口,就在夏月白低头发呆的时候,图萨西塔转身朝院门走去。
走到门边,她又停住了,回头瞅向夏月白,凝视着窗边被几缕飞扬的发丝映衬地有些苍白的脸庞。“今晚我不会回去,你不用跑这么远躲着,回去安心睡觉吧。”
蓦地抬头,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你----我……”
图萨西塔却在这时将目光转向院外,悠然地迈开步子,漫不经心地声音从她微昂的脸庞传来。“我说过了,我们还有时间。”
无力地,靠向窗框,心……陡然一沉。
最后一丝月光被密集的云层吞没,门旁的背影已然被黑暗的夜色所模糊,消失无踪……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懊恼。
呼吸很重,每一次喘息都让夏月白觉得很累。
她刚才问她,是不是喜欢她……喜欢吗?
以夏月白现在的大脑,她实在理不出头绪,更找不到答案。
两个女人间的感情,如果是朋友的喜欢,如果是闺蜜的依赖,她能明白也能接受,就如她和季惠一样……她们一起长大,一起分享彼此的小秘密,旅行时睡同一张床,吃同一块蛋糕,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的怪异,因为那是友情。
然而,如果将这种友情,升级成为另一种掺杂了别样情愫的感情,夏月白却不知要如何处理。
不是她传统,不是她死板,只是……单纯地不知道如何与同样身为女人的人谈情说爱。
长长地,叹息。闭上眼,靠着木窗,任由夜风飞过脸颊将身后的长发撩起,抖散。
现在真正纷乱如麻的,绝对不止这把被风扯乱的头发。
★★★ ★★★ ★★★
值此一年一度的新年,底比斯城沉浸在无限喧闹热烈的气氛中,这座庞大的王都被酒气和香料混合的浓重香味包围着,欢声笑语溢满了纵横交错的街道,令这座被世人景仰的伟大城市披上了妖媚炽热的色泽。
广场聚集着来自各地的人们,他们拎着酒壶相互推挤企图挤到广场的中间,舞伎们挑逗的表演,更助酒精发挥到了极致。
热闹,吵杂,闷热,无所顾忌的夜。
就连平时不算繁华的小街小巷也趴着喝醉酒无法走到家的醉鬼,几个男人或坐或躺地睡在街上,三五步就能看见扶着墙呕吐不止的人。
马车停在小巷边,两个紧裹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下车。
他们走进偏僻的小巷,看见三个相互搀扶却仍然走不出直线的男人迎面走来,浓浓的酒气扑面袭来。
两人拉低斗篷的风帽,低下头,与三人错身而过,脚步急促。
一处小院出现在拐角,其中一人伸手敲门,片刻后门开了,两人同时闪入。
“什么时候动手?”刚踏进房间,坐在桌后仍然难掩魁梧身材的男人开门见山的问。
走在前面的人来到桌边坐下,另一人则站在旁边。“明天。”
“万无一失吗?”
“我比你更担心出事。”
挑眉,男人笑得阴阳怪气,话里更藏着明显的不屑。“难得,你们两个人居然都来了?”
站着的斗篷人听出了他的鄙夷,刚想开口,却被坐着另一人阻止了。只见他一手搭上桌沿,不紧不慢地说:“以前他与将军从未谋面,万一将军在底比斯被发现,他也好保证将军的安全,不是吗?”
“早就听闻了塞布隆将军的大名,今日终于有幸见到真容,赫梯一代名将果然气度不凡。”略显年轻的嗓音,流露出一丝的无礼轻浮,随着拉下的风帽缓缓地滑落,露出一张英俊飞扬的笑脸,乌纳斯一如既往笑得洒脱,却比往日多出一份阴冷。
冷哼一声,塞布隆鄙薄地偏开脸。
“将军,成败就在明天,不知将军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说话的是那个始终未拿下风帽的男子,沉稳的腔调略带拘谨。
“你放心,一旦宫中事发,只等图萨西塔的心腹出宫,安排在宫外的杀手会立刻动手干掉他们。到时候,里应外合,一切尽在掌握。”
“尼罗河祭刚一结束,马里埃就出发去了叙利亚,他可是第三军团的将军,绝不能让他跑了。”乌纳斯反剪双手,目光轻浮地扫过塞布隆身后的几个随从,勾起唇角微笑地移开视线,一副傲慢恣意的模样。
“乌纳斯大人不用担心,马里埃刚出宫,我的人就已经跟上了,等他离开底比斯到了偏僻的地方,他们就会动手,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埃及。” 塞布隆胜券在握的说道,他早就派人监视王宫的一举一动,不仅图萨西塔难逃此劫,就是那些忠心于她的大臣也必须一起解决干净。
“那公主殿下何时能到?”坐着的男人显然还是不放心,继续追问。
塞布隆目光如炬地扫了他们一眼,顿了顿,才道:“很快。大人,希望您能用成功来迎接公主殿下,你也知道,阿娜希迦公主不喜欢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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